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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伦·阿伦诺夫斯基一个正常的怪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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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7日,北京饭店。美国导演达伦阿伦诺夫斯基作为北京电影节的嘉宾出现,高高的个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没有一丁点儿“派头”。也因为这种休闲外套和运动鞋的随意搭配,让VIP休息室前的保安变得铁面无情,以他们的智商,他们无法了解一个所谓“大人物”会如此不修边幅。“那我就不进去好了。”就像达伦对大家心而往之的好莱坞一样,与他自己的舒适相比,其余都只能居于次席,达伦耸耸肩,准备转身离开。

他是美国年轻导演中受人瞩目的一位,这个有超高智商的哈佛高材生生性敏感,热爱摇滚、涂鸦、电子乐,在他的前三部影片《死亡密码》《梦之安魂曲》《珍爱泉源》中,他展现了作为导演的才华,充满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和对精神世界的极致表达。然后又靠《摔跤王》和《黑天鹅》赢得了口碑和票房的双重成功,进入好莱坞一流导演行列。但他却接连拒绝了《蝙蝠侠:元年》《超人》续集《机械战警》《X战警金刚狼》等主流商业片的邀约,而理由五花八门,其中《金刚狼》的理由是需要出国的时间太长,他不想离家人太久。对这样一个看起来随和的天才来说,自我就像海上的冰山一样低调却又坚硬。

从“边缘”到主流

1969年,达伦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一个保守的犹太裔家庭,父母都是老师。酷爱旅游的达伦,高中毕业后就背包去了中东、欧洲和危地马拉。在他的成长时期,正是美国独立电影新浪潮蓬勃之时,大卫・林奇、科恩兄弟的电影成了青少年时最主要的电影营养。

1987年进入哈佛大学后,刚开始念人类学,达伦慢慢发现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法拿到一个很好的成绩,“那为何不去做点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呢”,他开始学习电影并制作了一系列短片。毕业作品《超市大清扫》斩获了有学生奥斯卡之称的大学生电影学院奖,他也因此顺利进入美国电影艺术学院,攻读艺术硕士。

达伦的第一部长片处女作《死亡密码》从1996年开始筹备,资金是采用“众筹”的方式向朋友借的,“每个人借给我100美金,如果片子成功就还给他们150美金”,最后影片以6万美金成本拍成,在圣丹斯电影节上大获好评。第二部影片《梦之安魂曲》的预算不到400万美元,讲述了一对吸毒的母子如何走向毁灭,这部影片比《死亡密码》更加晦暗和引起让人不安的情绪。这两部影片都很难被好莱坞主流媒体认同,《梦之安魂曲》的结尾因为有“一群衣冠楚楚的人观看一对男女的性活动”而被认为“有伤风化”,达伦宁愿将影片“被NC-17”后限制院线上映,也拒绝做任何修改,并与好莱坞主流媒体交恶。

2002年,华纳找他执导《蝙蝠侠前传》,这是达伦非常喜欢的漫画,但他交上的《蝙蝠侠》剧本太过黑暗和小众,而被退了回去。达伦作为导演非常的强势和坚持自我,这种个性能一定程度上保证电影的质量,但有时候也会给他惹来麻烦。达伦的第三部影片《珍爱源泉》可以称得上是他导演生涯的谷底。因为前两部影片的成功,他拿到了7500万美元的投资,但因为布拉德・皮特同达伦产生意见分歧最后“泡汤”,等到2004年影片开拍时,预算已经降到3500万美元,主演也变成了在当时比较“便宜”的休・杰克曼和蕾切尔・薇兹。这是达伦所有作品中最晦涩的一部作品,用“科幻”手法和“三段式”结构讲述的爱情故事并没有打动观众。

错过了《蝙蝠侠》的执导机会和《珍爱泉源》在威尼斯电影节上的败北,达伦陷入了一段时间的自我怀疑。精神几近崩溃的他逃到了中国,几周后带着沮丧的心情回到美国。资金的压力让他不得不以更低成本的方式来拍下一部影片,他把目光投向了“拳击手们”,最终《摔角王》以600万的成本收获了4500万美元票房和第65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直到2010年《黑天鹅》在全球席卷了33000万美元票房,达伦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导演提名。这个“边缘”的个人化风格显著的独立导演,走进主流制片体制,登上好莱坞舞台的中心,花了整整12年,而让人敬佩的是,他并没有真正向好莱坞妥协,他只是用更充裕的钱拍了更大规模的独立电影而已。

阳光与诡异的反差

达伦的作品充满神经质、阴暗、诡异和惊悚的元素,比如:电钻穿透太阳穴、注射而溃烂腐败的手臂、电击疗法导致的痴呆药品麻醉、锋利的钢笔刺出的年轮纹身、订书钉一颗颗钉入人的身体、塞进切肉机的大拇指、折断的脚趾甲。

文化学者单禹认为如果对达伦的主人公做出精神分析的症候分析,不难发现达伦影片的主人公都拥有“自毁型”人格。达伦以施虐的方式呈现主人公对身体的自我毁灭,这个渐入疯狂和毁灭的心灵旅程就是人性本质不断显现的过程,最终以模拟的悲剧性丧失(毁灭、堕落和死亡)激发观众的畏惧和恐怖,隐藏在达伦看似冷眼旁观的尾随视点之后的是深深的悲悯。

如果你试图从他的电影里找出他自己生活的蛛丝马迹,那你注定会失望。“我的家庭非常温馨。”达伦在面对《大众电影》采访时笃定地说。这样的答案总是让人半信半疑,因为他的作品与他本人似乎是地球上的两极。有关他的另一篇文章里,作者用这样的话语表达了自己的困惑:“生活中的阿伦诺夫斯基跟他的角色毫无相似之处。他的主人公往往心智崩溃,急躁固执,独来独往;而阿伦诺夫斯基健谈又爱社交,是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他的角色是内省的,沉思的;而达伦是乐天快活,丰富多彩的。”

达伦阳光的外表之下是对永恒生命和对痛苦治愈与拯救的思考,达伦曾表示:“在当下的世界,令人分心的事情太多了,电子游戏、互联网、其他电影、iPod、短信、手机,诸如此类的东西。你如何才能引起人们的关注?我认为你必须要创造出能够让人们难以忘怀的、不断谈及的、具有强烈情感内容的不朽影像……最重要的是制造出观众能够感同身受的本能体验。”

虽然达伦不认为自己的经历跟电影有直接联系,但他的故事创作来源于对生活的深刻观察,并带有对现实的强烈关照。因为从小喜欢看拳击比赛,达伦把目光投向拳击手。他做了很多筹备工作:与拳击手们交朋友,聊天、吃饭、观看比赛。达伦说:“我只想拍一部真正的摔跤电影,从没人正经对待过它,很多人觉得摔跤是个笑话,但我情愿深入这个世界,把它看得更清楚、更复杂,你越这么做,你就能越发清晰地看到一个悲剧的影子。这个行业的死亡率令人惊愕,它是美国最流行的娱乐,但没人愿意深入研究它。”

达伦找来米基・洛克饰演《摔角王》中的兰迪,这成为米基・洛克人生的重要转折点。这次自传性质的演出为他赢得了第66届金球奖最佳男主角奖项以及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提名。

拍摄《黑天鹅》则是因为达伦的姐姐曾是一名芭蕾舞演员,每次达伦经过姐姐房间时,会看到海报和芭蕾舞鞋。“我就想象那可能会是个有趣的世界,同样的,之前所有人说摔跤根本没意思,但一旦我们开始好好地了解它,我们就发现实际上有一大堆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

相比于达伦对于自己内心想法的秘而不宣,他的搭档、《黑天鹅》编剧麦克劳林的说法则显得坦率透彻:“我认为达伦像强迫症般念念不忘的就是抵达巅峰也有不得不离去这一本质事实。而这被放置在了芭蕾世界的显微镜之下……从远处看芭蕾,会觉得它是如此美丽,如此优雅。但是一旦你置身其中,它就像一个野蛮的运动了。”

在达伦的电影里,肉体成了精神苦难的祭坛,野心、孤独、欲望、渴望,在他的镜头下,都流着阴郁而灿烂的血。单禹这样总结道:在对生命的极限体验中混杂了偏执的幻想与残酷的现实,以犀利的独立精神关注人性深处的暗面和恐惧,以乖戾的呈现方式直面对于恐惧的欲望,以焦虑的迷恋进入对人类精神世界的考察。

“不妥协”

《大众电影》为达伦的拍摄在北京饭店的行政酒廊进行,作为导演的达伦成为摄影师镜头下的被拍者,显得并不那么放松。他坐在红木桌前,开始玩摄影师提前准备的纸牌,像个放学后的孩子。当摄影师拿出一只白色的鸟模型时,达伦拒绝了,“他从不跟动物合影。”他的助理解释。

但这样一个从不跟动物合影的导演,却在2014年拍摄了一部有很多动物的电影《诺亚方舟:创世之旅》。当然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这部电影里没有用任何活着的动物参与拍摄,因为被选中的动物全部用特效来完成,简直是“重建了一座动物园”。这是他个人成本最高的一部作品,投资1.3亿美元,几乎是《黑天鹅》的10倍。

当工作起来时,达伦就是这样偏执而坚持。当他在片场中,这个随和男人变成了暴君,他的眼里就只有电影,他向导演丹尼・博伊尔分享拍电影时的状态:“极少数时候,不管周围有什么样的杂念,电影的图像会冲进你的脑海,你会忘记自己身在电影现场。”

大家很容易把达伦与另一位与他几乎同龄的导演――诺兰相比较。他们不仅年龄相仿,两人的作品推出的年份和分量也大致相当。两位导演均在1998年推出自己的长片处女作,两年之后,都推出了自己的代表作:《记忆碎片》和《梦之安魂曲》。在2002年,诺兰拍摄了《失眠症》,这部影片被影迷认为是“最不诺兰”的一部。而达伦推出的《珍爱泉源》也是一部与之前风格迥异的作品。

2008年,两人同时创作出高质量的电影《蝙蝠侠:黑暗骑士》和《摔角王》,虽然从商业价值来看,后者不如前者,但《摔角王》可以视作达伦导演生涯的第一个转折点,这部电影为他捧回了威尼斯金狮奖。这也是达伦从小众的独立影片到主流电影靠近的一部作品。2010年,诺兰的《盗梦空间》和达伦的《黑天鹅》算得上两人职业生涯中最成功的作品。2014年,诺兰推出了《星际穿越》,而达伦则尝试了个人成本最高的《诺亚方舟》。

相较于诺兰,如果从商业上和个人知名度来说,达伦显然差很多,这当然跟诺兰的趣味有关,诺兰是个崇拜智商的导演,他热爱那些复杂得让人流汗的电影,享受将观众引进迷宫,然后看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出口,他的电影如希区柯克一样,总是能让普罗大众找到与他们对味的甜点,最后又能将自己的表达掺杂其中。而达伦的电影则显得阴暗得多,它需要观众有更健壮的胃,才能消化那些暴戾带血的现实,并有勇气去直面那些能引起肉体战栗的虚无。

但另一面,也与他那过于艺术家的性格有关。他能因自己的个人原因,而让《诺亚方舟》里的动物全用CG制作,他也能因为“这部影片的拍摄工作将使我在国外待上差不多一年,离开家人这么久会让我不舒服”,而放弃主流大片《金刚狼》的制作。这些年来,因为各种奇葩的原因,达伦先后拒绝了《蝙蝠侠:元年》《超人》续集、《机械战警》等片约。

由于他只热爱《摔角手》这种独立气息浓厚的电影,于是资金短缺始终如影随形,他至今仍记得《摔角手》的困窘:“我是说我们还剩两周,却只有100万美元,后来我们意识到这是个金字塔骗局 ,实际上钱根本不存在。我只好回到福克斯公司请求他们投资这部电影。当时情况非常艰难。《摔角手》后来拿了很多奖,得到众多认可和惊人的好评,但这些后来的荣耀都没有用。每次找人投资电影都很艰难,如今在美国拍摄独立电影的的确确非常困难。”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愿让自己去拍摄一溜儿愚蠢的大片。正如米基・洛克说:“要是他愿意,达伦可以拍另一种电影,在美国赚很多的钱。但他没有。就冲着他这种不妥协的精神,我爱他,尊重他。”

Q&A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电影产生兴趣?

在哈佛上学时,我有个室友是做动画的,他教会我开始思考如何做电影。

在《黑天鹅》里,Natalie Portman饰演的角色与她的母亲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糟糕的。

这是一种很典型的关系,超出忍受的范围的,在美国我们称之为“stage moms”,有一些电视节目也是讲述这种关系,这样的母亲把期望放在孩子身上的情况是很普遍的,它跟我们都息息相关。

那你自己的童年是什么样的?你跟父母的关系如何?

我有个非常好的童年,我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们很关心我的教育。我并不是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我生长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拍这样的电影,我想只是因为我的口味,可能只是与生俱来的,我并不知道来源。我不认为是因为小时候看到很多悲惨的事,因为我并没有,我也不认为需要这样。我想更多的是跟人性有关。即便是《梦之安魂曲》,人们也觉得跟它是有关联的。比如在《圆周率》里,主角是一个数学天才,我不是数学天才,但我可以创作出这样的角色。

你是怎么开始写剧本的?你的故事来自哪里?

很多剧本来自我儿时感兴趣的东西,我想跟这个世界分享。

你会看新闻报道或什么其他方式来找故事?

当我没故事时,我会跑去博物馆、书店,或者在公园里散步,观察路人。当我需要新点子时,必须要很放松,来吸收别人的观念。

在你早期的经历中,你经常旅行。

我经常旅行,我很早就来过北京,当我旅行时,我就能遇到很多人,我会观察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我记得你曾说过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写剧本、制作与剪辑电影上。

我最近就正在写剧本,真的非常难。保持有规律的工作是很重要的,但保持休息的状态是有必要的。(大笑)

工作之外你喜欢做什么?

空闲时我做很多事情,比如修剪花园,我在曼哈顿的房子的房顶上有个花园,我种了很多柠檬、番茄。

你会在意人们对你电影的评价吗?

每次你做点不同的事时,不会每个人都喜欢。比如《黑天鹅》,当然我就很幸运,很多人都很喜欢。我要做的就是顺从自己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