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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望春晚 低头郭德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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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近在眼前的机会,郭德纲说:这么大台晚会众口难调,演不好,全国老百姓一块儿骂街,前十年白努力了,但如果人家来找你,你又有合适的节目和合适的时间,那何乐而不为呢?哪个舞台都是舞台,为老百姓带来快乐,干嘛不干呢?

是上?是下?那是恩怨曲折啊!

郭德纲:大家都瘦了吧?都知道3.15案了吧?这CCTV......

观众:2......

上面闹的是哪一出?这临近年关,大伙如火如荼给春晚倒计时呢,怎么跑出“CCTV,二”出来了?“郭德纲,你究竟要不要上春晚?”

没错,让一个老百姓喜欢的演员上春晚,似乎天经地义,可干嘛当郭德纲和央视春晚搭上联系时,就冒出那么多话题甚至是非?

这,不是无端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是郭德纲。” 他一点不低调地说“相声大腕?他不一定会说相声!歌星不一定都识谱!”在小剧场的舞台,他返场22次,观众掌声经久不息。

彼时,是他爆红的2005年。据说他曾一个月接受了百余家媒体的采访,他对草根不以为然。“灵芝,冬虫夏草也还是草根呢,能说它不珍贵吗?”曾经我们以为相声只在春晚才能看到,只是屏幕上的观众鼓掌叫好时,屏幕下的我们时常不知所以,相声仿佛电视台虚拟的艺术,逐渐在丧失生命力。直到郭德纲横空出世,很多人才发现,原来相声的俗,接着地气,原来听相声,能笑出眼泪。

一时间众星捧月,郭德纲虽毒舌调侃,却以相声为名,让大家都知道了那个著名的信号“我要上春晚”。“舞蹈,跳不了,京剧,混不了,看了一圈,也就是能说相声,那百人群口,缺心眼儿都能说啊”,当然也有下面的,“想成名,首先要学脸皮厚,你得不要脸才行呢你知道吗?”

观众笑了,但隐约感到,郭德纲的气质和高贵的央视有那么一些不协调。2006年央视举办“第三届CCTV相声大赛”,郭德纲对评委团成员提出质疑,认为比赛“门派”气息浓厚,并临阵勒令德云社弟子退出,令组委会遭遇尴尬。

2007年,央视春晚节目组曾向郭德纲发出邀请,但被他以“作品不合适”为由拒绝。同年三月,郭德纲代言的某减肥商品被央视CCTV-2的“3.15”晚会以虚假广告的典型曝光,遭遇众人指责“你的良心哪儿去了”。相反3.15的第二天,郭德纲就在台上创造出新流行语——“你太 CCTV了!”前文的对话,也成了那时郭德纲与观众互动的素材。这样的“高调+突然”让许多人产生联想:郭没去春晚,央视在借机报复,而郭在愤然迎战?郭德纲说:“忽闻门外小童议论:不上春晚,遭报应了吧。吾大怒,出门斥责:蠢子无知,竟敢乱言!似此混账,汝终生不得上春晚耶!”

2008年,又传出他将与赵本山合作上春晚,但最终不了了之。

2010年,郭德纲弟子打记者一事引起波澜,央视《新闻直播间》不点名批评其作品“三俗”,央视与郭德纲的关系越来越微妙。

“俗是通俗,它并不是低俗,人民有通俗的权利,俗才能让人们接近艺术呢。地里干农活,没有累了,站起来唱《我的太阳》的。”面对记者有关“俗”的追问,郭德纲依旧我行我素。所谓的恩怨曲折没少让他拿来开涮:“每年都有人问我‘老郭,你今年是不是该上了啊’,我又不是上补习班!”在自己的相声作品里,央视和春晚也经常作为一个“包袱”被他时不时抖出来寒碜一把。“一个人说的是单口相声,两个人说的是对口相声,三个人说的是群口相声,六十二人说的是春晚的相声。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邀请我们的六十位演员,与大家见面,有请!不用借人,我们人齐!台上站的是我们六十位演员,年龄有大有小。从我们年份最高的,婊字……宝字辈的老先生。对不起,口误,一般直播都有口误,黑色一秒钟。”这一段是《我要下春晚》。

上下之间有故事,观众期待的是,郭德纲与央视能否看中里子、放下面子,在人民群众的呼声中,握手言和。

郭德纲,就差春晚

郭德纲:你这样知足是不对的!

于谦:怎么了?

郭德纲:必须要往上发展。

于谦:再往上怎么发展?

郭德纲:你得上春节晚会啊,你才能红,才能有腕!

没有春晚的郭德纲,并没有闲着。剧场、地方台、网络,相声、主持、电视剧、电影,中国、澳大利亚,还有美国。都有他的声音和足迹。

遥想1995年的秋天,郭德纲第三次进京,只是为了不后悔。“我会说相声、说书、写东西、唱京戏、唱梆子、唱评戏——就凭着这几样,我有自信。哪怕在北京头破血流、折条腿,这辈子我不冤。如果等到八十了,打开电视,我只能跟孩子说,瞧见没有,上边这孙子当初还不如我呢,我要去比他强。孙子要问我:你早干嘛去了?那太没劲了。”

带着这股劲,初中没有毕业的郭德纲闯荡了北京。曾经身无分文,他步行回到大兴的租处。在自己最艰难,也是相声最艰难的时刻,他坚持了下来。不知在他步行的路上,在他设计的出人头地的心愿中,除了赚大钱,是不是还有上春晚。

十年后,郭德纲才爆红,人们大抵容易忘记他的努力,而更愿意评价他憨厚中带着狡黠的相貌和毒舌到底的作风,并且质疑,这横空出世的草根英雄会是一瞬即逝的流星,抑或相声界新时代的常青树?

又是七年弹指一挥间。

2013年的元月,记者见到郭德纲时,他在某网站的节目录制现场,这是脱口秀节目,一个下午连录四场,不是一般人干的活儿。

采访中,郭德纲和记者谈起他的工作。2012年很忙,2013年会更忙,“笑傲神州的国内巡演,全国30场,每场在5000人次,这还只是一家公司承办的,没算上北展剧场的几十场演出,还有德云社的其他演出,国外,除了美国、加拿大、澳洲,还有欧洲和东南亚......”几乎等同于全世界巡演。

在相声逐渐衰落的今天,郭德纲的忙更加显得瞩目和特别。他的相声早已说成了“天价”,在北京某五星级酒店举行的专场演出,最高票价8800元,虽争议不断却也一票难求。除了天价,他还带着他的团队,将脚步踏出了国门,不是官方的慰问交流,而是民间团体的商业演出。早在2011年10月,在悉尼和墨尔本,4000多华人就见证了具有历史意义的“百年破冰,万里结缘”的相声盛宴。在澳洲华人演出史上,第一次出现黄牛倒票的现象,在加拿大温哥华的票价及演出场所创下华人商演历史最高纪录......

黄健翔曾这么顶郭德纲:“票房是检验艺人的惟一标准。”在真金不怕火炼的气势下,郭德纲的牛气自然挡也挡不住。

郭德纲对记者说:“忙不过来了,现在我的经纪人不好当,别人是出去找活干,他则是帮我到处推活儿‘对不起,去不了’,天天电话,都要道歉。”虽然红到这种地步,但用他曾经的段子调侃郭德纲,倒是合宜的:“你这样知足是不对的,要往上发展,要上春晚,才能有腕”。

郭德纲还差春晚的舞台,这个舞台虽被人诟病,但没有人不重视它。

都变了,都没变

郭德纲:现场有一四百人合说的大群口相声!

于谦:哦,四百人?

郭德纲:一人说给大家拜年我很高兴,其他人一块儿说很高兴给大家拜年,一鞠躬,完啦。

于谦:完啦?

郭德纲:缺心眼都能来这个啊。什么时候春晚敢上我的节目,那年春晚一定大红大紫。

郭德纲曾经的调侃,余音在耳,只是有那么一个道理“惟一可以不变的是变化本身”。春晚也在与时俱进,那些被调侃的故事逐渐成为了历史。

春晚总导演哈文是个厉害角色, 2012年,她第一次出手,确实让观众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贺电不再念了,歌曲大联唱没有了,现场参与的观众也不再是赞助的商家。

导演一定知道“我想死你们了”,头一年听,笑得能从沙发上摔下来,但是每一年都听,就差了点意思,春晚需要新势力,不言而喻。所以,通过这个团队,我们看到了春晚的官方微博,他们不再把春晚一直捂到除夕,当然,这个开放依然是有分寸的,即便郭德纲参加语言类节目终审的照片被网友晒到网上,春晚剧组对此也只是暧昧回应。哈文如是说:“语言类节目对于春晚非常重要,因为语言类节目是保证除夕欢乐度的重要指标。希望大家能够帮助我们保护语言类节目,保密到除夕。”

郭德纲本人对去年开心麻花的穿越小品印象颇深,同样是草根,他们没有输给正规军。今年的第六届CCTV相声大赛,也由哈文团队操刀,据说,他们曾邀请郭德纲担任评委。而若干比赛或者节目的共同目的,就是为春晚收人。

郭德纲大抵也感受到了春晚新风的凉爽,他对记者说:“这么大台晚会众口难调,如果人家没有来找你,你也没有合适的节目,那就别添乱了。人家要求也挺高,我们也要爱惜点自己的羽毛,演不好,全国老百姓一块儿骂街,前十年白努力了,也犯不上。如果人家来找你,你又有合适的节目和合适的时间,那何乐而不为呢?哪个舞台都是舞台,为老百姓带来快乐,干嘛不干呢?”

我们聊到新贺岁片《越来越好之村晚》,记者说“人家那个初一上,你除夕那台怎么样了?”

老郭没有再说“那边要是一审就两三个月,我非被逼疯了不可。万一我在导演面前掀桌子怎么办?”他意味深长:“这事不到最后,可不好说啊。”

同样的问题,哈文给记者的交待是:“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好节目,好作品是惟一的标准。”

从曾经央视抵制三俗,郭德纲拒上春晚,到如今暧昧中双方握手言和。看似都变了,其实都没变,批或不批,上或不上,都是利益。春晚乏善可陈,太需要郭德纲了。而老郭,以“三俗”之身登“大雅”之堂,成就最大的那个舞台,或许也是他曾经的心愿。

我们为他开心,媳妇熬成婆,分量又提升了。也为他些许担心,糟蹋了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