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贵的“书生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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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书痴”余三定在同一所大学共事二十年整,对他的嗜书性情应该说不只是略有所知,对其两修藏书楼之举也早有所闻。但直到读到2010年3月22日《湖南日报》的《余三定教授创建私家藏书楼》新闻报道,才知其重修的南湖藏书楼已于近日“隆重揭牌”;而直到打开楼主余三定2010年4月9日签送的印制精美的《南湖藏书楼》(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才知道藏书楼不仅已有李锐、王蒙、王朝闻、沈鹏等名家泼墨题名,而且引来了众多著名学者题诗、题联、题词,著名学者兼作家李元洛盛赞它是“一道亮丽的文化风景,一座空前的文化楼台,一脉养心的文教清泉”,龙协涛先生发表在《人民政协报》的《南湖藏书楼记》已被《新华文摘》(2008年第9期)、《书摘》等多家刊物转载。

“读书难,藏书亦难,藏书楼建而迁、迁而再建、矢志不移者尤难”,这是《南湖藏书楼记》的开场白。我们看到,由于当今整个社会处于转型期,浮躁和喧嚣正向社会各领域蔓延和渗透,学术界也早已不是一片“净土”,它已被社会形形的现实要求所包裹,产、学、研结合的口号在被称为“知识社群之所”的大学喊得撼天震地。在这一背景下,能从学术“象牙塔”中突围出来摆脱书生气走进市场经济“主战场”已成为学术界的一种时髦,能静下心来读书、藏书、做学问虽不能说已没有几人但也的确不是一件易事,想到为私家藏书专门建一个安身之楼所的学人可说是凤毛麟角。在我看来,与读书、藏书、建书楼相比,在不少学人忙着为评职称、争项目而纷纷炮制“功利学术”、“泡沫学术”、“垃圾学术”的今天,为私家藏书楼精心编纂无功利色彩的专著公开出版,更是鲜见。楼主此举不失为一种值得称道和叫好的学术现象,其意义远远超越了修楼出书这一事件本身,反映出的是楼主对学术“象牙塔”精神进行捍卫与守护的一种努力,是“为学术而学术”书生意气的生动体现。在今天的学术界,这种“象牙塔”精神和“书生意气”太可贵太值得珍视了!正如时任文化部副部长兼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在复楼主信中所言:“您在市场大潮中不为‘一切向钱’之风所惑,以崇尚知识、使文化薪火相传为己任,……其功甚伟”。

《南湖藏书楼》是一本向写书、读书、爱书人致敬的书,能给读者带去关于读书的美好遐想,带给读书人一轮美丽的“心空之月”。读书的过程,是以文字为媒与著书者的心灵交流与互动,所以,好的书籍和文章能给人以心灵的洗礼。“楼临洞庭南湖畔,沐云梦泽之浩气,听波撼岳阳城之涛声,……读书之余,可登楼廊观远山近水大块文章,俯首看近邻农家种菜捕虾小康风光。”这是楼主之一朱平珍女士在本书“代序二”《心空之月――关于图书的遐想及往事》文中的收尾。可以想象,楼主在南湖书楼读书是何等美妙之事,读罢不禁使人对读书产生美好的遐想,让人透过喧嚣与浮尘呼吸到一缕带着淡淡幽香的清新空气,心灵深处顿觉被洗涤。书的“后记”中,专门描写了龙协涛先生受楼主之邀专程赴岳阳创作《南湖藏书楼记》的过程:“1月25日下午,龙师在房间看了有关岳阳、洞庭湖、南湖的资料。1月26日上午,我陪龙、刘(刘曙光先生)二位先参观岳阳市博物馆,随后从南湖广场出发,沿南湖北岸步行,用了约2个小时走到三眼桥。1月27日上午,我陪同龙师从南湖藏书楼出发,沿南湖南岸(即龙山脚下)步行走到湖滨。龙师说,这是触摸南湖,这样才能真正感受到南湖之阔、南湖之美。午饭时,龙师兴奋地对我说,我有感觉了,我很有信心写好《南湖藏书楼记》。”此段文字,我们看到大师创作文章是一个体验、感受、提炼生活美的过程而非搜肠刮肚式的“冥思苦想”和“挤牙膏”,读罢让人对美文创造者肃然起敬!正由于历朝历代的学人用自己的“智慧与精灵和情思”凝聚成“片片飞流直下千万年的月光”,才给读书人留下了一轮清净皎洁的“心空之月”。

《南湖藏书楼》还能带给读者关于读书的快乐。南湖藏书楼楼主是“快乐读书”的实践者和倡导者,其在《我的快乐读书观》一文中写道:“读书的快乐是人生的一种境界,是一种最高境界的快乐,是人生中一种最高的享受。”正是这种快乐读书观驱使,读书、藏书、著书才成会为自觉行为,而非迫于外在压力,唯其如此,学问才能做到非功利境界,才不至于学位一到手职称一评完即丢书弃笔。

唐代诗仙李白乘一叶轻舟来岳阳观赏岳阳楼后,面对浩渺洞庭发出过“楼观岳阳尽”的感慨。如果诗仙能活到今天,沐浴了“窗染一湖天水色,楼藏万卷玉金声”的南湖藏书楼中的“心空之月”,该会发出可贵的“书生意气”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