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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亲王家的三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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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大清朝的皇子王孙们,能封王袭爵的本就是少数,数来数去,北京城也就出现过百十座王府,朝代更替,历史变迁,如今还存留可观的就更是屈指可数。可就有这么一个特例,一个王爵之下,竟前后有过三座王府,不仅堪称今日王府建筑的活化石,还个个充满了传奇的往事,下面我们就来说说这怡亲王家三座王府

孚郡王府

说起这三座怡亲王府,还得从第二座说起。因为这朝阳门内的怡亲王府,是尚存世间的一座堪称活化石的规制最典型的王府。且不说这朝内大街137号的九爷府里发生过多少惊心动魄的风云故事,只说它那几与《大清会典》全相吻合的严谨规整的清代亲王府形制,便足以让它跻身全国重点文保单位之列了,也足以作为本次王府探访之旅的起点了。

如今临街面阔七间的大门,其实是当年的倒座房,其原还有一圈房屋,扩路后此处便临了街,日伪时辟为大门。再往里第一进院,当年是围合封闭的狮子院,正对倒座房的是王府五开间的正门,两侧为两米多高的巨大石狮,东西开门,称为阿斯门(满语:过道门),分别通往东西两路。如今中路被多家单位占用,东西两路被居民占用,但却基本保留了旧有建筑,格局风貌依然完整。进得中路正门,可见七间正殿,前有月台,并有甬道连接正门,两侧为翼楼各七间,正殿后为后寝门五间,后寝殿(又称神殿)七间,两侧有五开间杂殿,最后是七间后罩楼,从狮子院到后罩楼院共计五进,中轴线长达两百多米,其上各殿均绿琉璃瓦覆顶,规模宏大,格局严整,古韵犹存。

中路虽然宏大,却值得细品,我有幸多次进入其中。因为事先有联系,看门的师傅总是很和善,还会贴心地问一句:大殿进不进?当然要进的。于是,一个层叠着数百年光阴痕迹的灿烂殿堂便为你开启了,在这样的时刻,我总像个三岁孩童,几乎要攀爬过高高的门槛,瞬间迷失在满目的辉煌和精致之中。这是俗称的银安殿,王府时代只摆着巨大的屏风和王爷的宝座,仅在典礼举行时才驾临开启。后来,大清朝落幕,王府败落,几经转手,办起了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大殿如同童话般重生,变作了音乐厅。于是吱吱哑哑的木制小舞台搭起来,二层的木制看台立起来,西洋范儿的楼梯,中国范儿的雕花木隔栏,还铺上了进口的民国花地砖,虽然如今已空空荡荡,我却依然能听到往日乐曲缥缈的回响。甚至那些气息和脚印,那些感叹和心跳,都还在。此时如果你仰望,你会如同儿时第一次看到星空一般惊喜震撼,那是绚烂夺目的清代彩绘。“金龙合玺”的彩画铺满了檩栋梁枋,金色、紫色、蓝色和绿色化作龙纹与花草,幻为天穹和繁星,也许是当年曾被天棚封存,才得以让今日的我们一窥这极盛时代的真容。当时的大清朝正处于盛世,这怡亲王府又是被雍正、乾隆两代皇帝优渥有加的亲支近派,自然是可以想见的顶级配置。前些年恭王府复建大殿,主事者困顿于没有保存完好的亲王府大殿实例可资参考,尤其是彩绘,殊不知这活化石近在眼前,只是人们太久地忽略遗忘了它,只是这里太久地被圈禁了。

即使已被拥挤杂乱的市井棚户所包围所圈禁,但一走进两尊巨大石狮日夜守卫的王府正门,便如同穿越了时空,大清朝森严庄重的王朝气派便扑面而来。面阔七间的绿瓦歇山大殿端居汉白玉月台之上,左右翼楼高高俯视,院落无比宽阔,大殿森然无声,顿觉个体的渺小,历史的厚重。这王府整整跨了两条胡同,南临朝内大街,后墙则到了东四三条,只有半条胡同的东四二条,基本上就是因为它而中断的。即使走在东四三条高大沧桑的府墙外,你也能深深感受到厚重的历史和森严的秩序,王府专用的足制大城砖,在百年风雨的剥蚀中,变得嶙峋高古,民国开出的大铁门,满布铆钉,冷峻异常。府墙超过了两米,人走在下面,总觉有些发虚,对面的一个个古老的胡同门楼,或高深,或精美,伴着苍老的古槐和步步升高的台阶石,依然散发着北京内城才有的高门贵胄的气息。

我曾随友人深入了王府的后半部,那时大部分单位都已迁出,只剩后寝殿东侧的古藤小院,还有一法国学术机构在,他们在整理乾隆十五年京城全图中的寺庙资料,通过碑记、史料和照片作古今对比。除了我们,这里全都是历史,连空气中的浮尘都透着古老的气韵。我屏气息声,做了幸福的探访。清代的原样殿宇,民国的附设门窗,我如同不小心闯入了百年前的寂静光阴,手足无措,就想停在那里,又怕遗漏了什么,这样的古老,如今已是罕见了。

还有一次,甘肃电视台以临夏砖雕为起点,从西到东,从南到北,要把各派的砖雕用镜头记录下来,他们问我何处有代表性的京城砖雕可拍,我首先推荐了这里。因为这里的确有着一部部大型的清代砖雕组合,以及满布檐头房脊的砖雕小品;还因为,这王府的中路,很难进入,寻常人难得一见这些精美之作,从清中期的王府,到民国的教会大学,再到建国后的科学院,此处一直是一定意义上的。我们在那里拍了整整一天,尤其配殿廊下的百鸟朝凤等系列组合砖雕,更是拍不尽、拍不够。而这些,也只是这宏大的文化宝库中的一小部分,历史给我们留下的,虽只是一个空壳,却已让人惊叹不已,难以阅尽读透了。

这源于世家贵族的堂皇气派,也是因了这文化古都的深厚积淀。除了难得一进的中路,王府的东路和西路倒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只是早已沦为了大杂院。东路临朝内北小街,当年王府的外门就是开在北小街,小街拓宽时,多少拆掉了它的一些建筑,在杂乱搭建的低矮民房中,那些残留的照壁、筒瓦卷顶的厅堂、独踞一方的高大院落,显得既沧桑又无奈。从乾隆十五年京城全图上看,东路建筑格局本就疏朗,西路则是格局严谨的王府内宅。但奇怪的是,对应西路的内宅,乾隆图上的东路却并未标绘一般王府会有的大型花园,而更像是府库厨厩及执事侍从的用房,而从现存建筑看,中央剩下一座围廊卷顶的轩馆,北面保存着一座四合院,环以游廊,屋宇精致,多少弥补了没有花园的不足。

西路则更复杂,其前部空间已经多被改建占用,不成格局,只有零星几幢建筑散落其中。后面的院落则大部尚存,原有正门三间,东西各带倒座房七间,现大门和西边的倒座房已失,仅东边的七间倒座房尚存,甚至还残留一个带有门杠插口的墙墩。大门内的垂花门已无,不过游廊却还有残留,这可是一座宅邸很重要的标志性存在,如果连游廊都消失了,这宅邸也就如同一个女人失去了风姿,一个男人佝偻了身躯。四进灰筒瓦殿堂院落倒是基本保持完整,只是建国后逐年增建的房舍,将层层的高大殿宇死死困住,挣脱不得,要看其真容,在迷宫一样的巷道里是窥不得的,只能仰断了脖子,看到墙头或屋檐而已。这还算好的,朋友黑龙说,他一次去山西,要看一座元代的关帝庙,在一片迷宫般的棚户区中,眼看着近在跟前的大殿,愣是没能找到抵达的路径。所幸这西路附近还有一座四层小楼,紧邻墙头长出碗口粗树木的西府墙,依着四层的栏杆俯瞰,王府西路的格局端庄分明,气度不凡。虽不同于中路的绿瓦殿宇,却俨然一座郡王府的规制,我当时就感慨,这要是拍下来,准可以冒充一座郡王府。

其实在西路之西,高大的西府墙之外,还有一座大宅院,这是王府的外宅别院,规制更低,但即使如此,却也是平常胡同里数得着的那类大宅门的规模,但如今一点残留也没有了,此地已盖起了文化部的宿舍楼,前些年大门对面的大照壁还在,极为高大精美,却被一户住在照壁后的人家三下五除二给拆掉了,只是为了建一座违章的小楼挣瓦片儿钱。若干年后的一天,这栋小楼的超标部分被强令拆除时,围观的邻居中,便有愤愤的声音说:该,当年他家拆大照壁时,也是拦不住、说不得,该。其实这是人所共有的对传统遗产的心疼,只是到了个人利益面前,就顾不得这些了。

而这座宅院,规模之大可以想见,在拆掉它之后,人们盖了不下十栋楼,即使如此,依然有宽敞的庭院和花园。也正是这座宅院,使怡亲王家于辛酉的腥风血雨中被逐出王府后,得以容身苟延。慈禧太后和恭亲王奕D发动的这次中,怡亲王载垣作为先帝咸丰给幼帝同治指定的顾命臣之一,和郑亲王端华一起被“赐帛”,也就是三尺白绢自尽,这还算顾了皇家的体面,是作为王爷的最后优待,其他如肃顺、焦佑瀛等顾命大臣,则是在菜市口被砍了头,也就是“弃市”。虽然怡亲王是大清朝第九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爷,而且有雍正帝在十三弟允祥薨后的谕令:“吾弟之子弘晓,著袭封怡亲王,世世相承,永远弗替。凡朕加于吾弟之恩典,后代子孙不得任意稍减。”这谕令里的恩典可真是隆重,但慈禧还是宁违祖训,也没放过这政治敌手,铁帽子的怡亲王世爵也一度被取消,载垣这一支由亲王爵变成了不入八分辅国公,由其弟载泰继承,王府自然也被收回。本来这也只是类似于官邸性质的高等宿舍。朝廷收了后,转赐给了道光帝的第九子――孚郡王奕M,这也就是九爷府之称的来历。孚郡王一生短暂而平庸,其后人也是身世坎坷,过继来的贝勒载澍,娶了慈禧的侄女――桂公府的三格格,夫妻不和,招致祸端,被责打圈禁,一生凄凉。后继的贝子溥担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书画家溥雪斋,早年倒也顺畅优裕,后来也开始变卖祖产,九爷府便是经他手卖给手下大将杨宇霆的。建国后也是被优待的艺术大家,但1966年狂飙忽起,这位73岁的老人,领着女儿离家逃难,从此下落不明,至今是个未解之谜。

而怡亲王府载垣这一支遭难搬出王府后,便开始败落,以致于要变卖家藏古书珍玩。正是雍正谕令所提及的第二代怡亲王弘晓,让怡亲王府成为清代藏书史上不可轻忽的一环。据《天咫偶闻》、《清稗类钞》所载:怡府藏书,始自弘晓,其藏书之所曰乐善堂,大楼九楹,积书皆满。乾隆时,四库馆开,惟怡府之书未进,其中为世所罕见者甚多,藏之百余年,至载垣以狂悖诛,其书始散落人间,翁同、潘祖荫等得之为多。而且《红楼梦》过录最早的早期抄本之一《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己卯本,也是出自怡王府。据考证说弘晓不仅抄录了曹雪芹己卯原本,甚至还可能组织了点评乃至参与了创作,他和其父允祥两代怡亲王与曹家的关系是很深的,经考证两人有可能还是红楼梦中“北静王”的原型。怡亲王府藏可不止古书,据《道咸以来朝野杂记》记载,怡亲王载垣一支遭难后,府中书画珍玩,宋版书籍数百种,皆卖于隆福寺三槐、同立等书店,其中画件尤多,甚至有未及装裱的,还有瓷玉各物,尤其琴弦、冰弦、雅扇皆怡府出名之物,不计其数,卖之四十年不能尽。这是世家贵族的一个典型,承恩典、遭奇难,代代收藏。一朝散尽,唯有空名空府留存世间,惹后人喟叹。

雍正的那道谕令,不仅给了怡亲王府特别的恩典,还多少保全过十三爷允祥第四个儿子――第一代宁郡王弘皎的爵位。雍正待怡亲王恩遇之隆,惟有清一代所罕见,除怡亲王世袭罔替外,又特命怡亲王另指一子封为郡王,世代递降袭封,此王即为弘皎。雍正八年封为宁郡王,但在乾隆四年,弘皎牵涉到理郡王弘皙所密谋的未遂中。弘皙系康熙朝废太子之子,与庄亲王允禄等结党营私,欲取乾隆而代之。据《啸亭续录》记载,乾隆严谴他们“私相交结,往来诡秘”,“渐有尾大不掉之势”。后弘皙永远被高墙圈禁,宁郡王弘皎本应革退王爵,但因此爵为雍正特旨,所以从宽保留王号。尽管弘皎保住了王爵,但遭此打击后,心灰意冷,故而远离政治,以养菊自娱。据说,他曾得到南方洋菊佳种,他养的“分神品、逸品、幽品、雅品诸种名目”,达数百种之多。他还能自制精扇,“名东园扇,一时士大夫争购之,以为赏鉴云。”

宁郡王府

同治初年,宁郡王弘皎的四世孙载敦袭怡亲王爵位,宁郡王府也随之改为怡亲王府了,这就是第三座怡亲王府。但正如上文所述,慈禧赐死怡亲王载垣后,怡亲王府特享的恩隆便中断了,尽管四年之后的同治三年因太平天国之乱初平而加恩于宗室,恢复了怡亲王世爵,但原怡亲王府却在同一年转赐给了孚郡王,怡亲王爵位也不再属于载垣这支,而是给了宁郡王弘w的后代,这样东单路口北的宁郡王府也就改了怡亲王府,但宁郡王府灰筒瓦五开间大殿的郡王府规制,却再未升级,这其中的微妙用意,是很值得玩味的。

与九爷府同属清中期建筑的宁郡王府,同是王府的一个典型,这是典型的郡王府规制,自雍正时建府以来,未经大的修缮和更改,保存了乾隆以前的建筑风貌。五开间的大门,如今已被封堵为一座大堂,大门前的狮子院,别说院儿了,连狮子都没了,东西阿斯门当年就把在胡同口,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现在门前的这条北极阁胡同,如今自然也没了。大门对面还曾有巨大的影壁,也被末代王爷拆卖砖瓦贴补家用了。原影壁位置如今是两层的楼房,其所在院落,据说曾是王府的花园。中路建筑主体都在,五开间灰瓦大殿、两侧翼楼、后寝门、后寝殿、后罩楼,样样俱全,却也个个破败,全无当年郡王府、亲王府的堂皇气派。这里也是在王府败落后卖给了教会,日本人时还在其后罩楼开设过舞厅妓馆,解放后廖承志的前进歌舞团进占此邸,里面如今有厂房、布景棚、库房、居民院、饭馆儿,这可谓是北京城很多古建境遇的一个缩影。

如果说当年怡亲王载垣站错了队,搞得家败人亡的话,那么,曾称为宁郡王府的这座新怡亲王府里,站错队的悲剧还是再次上演了,这一次,是人亡家败。这之间,只隔了四十年光阴。庚子年闹义和团,八国联军进京前,正是端王这些主战派占上风闹得欢腾的时候,主和派的大臣光菜市口砍头的就有好几个。本来怡亲王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直都小心谨慎,很少掺和这些政事,可当时的怡亲王溥静却不顾其弟溥耀临终的劝告,这边太后老佛爷下旨攻打东交民巷和教堂,怡亲王府便开门迎进了义和团。其实就光义和团府内设坛这一条,就足够日后吃不了兜着走了,后来两宫西狩、联军进城,洋兵不由分说,把但凡设过义和团神坛的庙宇府邸统统抢掠毁掉,怡亲王府和庄亲王府、端郡王府等等遭遇了类似的命运,其实还算幸运,庄王府和端王府不光被劫掠一空,连府邸都被纵火,怡亲王府则是被打劫了个稀烂。壁挂摆设、金银首饰、府库积存、宝物珍玩,抢的抢,砸的砸,光那些破损的瓶碗盆罐,就零零碎碎堆起了六七座“小山”。这还不算完,联军开了一个名单,要求朝廷处死这些主战的王公大臣,怡亲王溥静正在其列。接着就是宗人府圈禁,惊吓绝望之中,还没等定罪,溥静就病死了。这下倒帮处于犹豫之中的慈禧做了决断,以“纵容义和团”的罪名革去了已死的溥静的王爵,又指定溥耀的儿子毓麒袭封,倒也算“赏罚分明”了。于是乎雍正乾隆两朝恩遇有加的怡亲王府,在慈禧太后的时代,被两夺王爵,俩王爷一位赐死,一位吓死,怡亲王府终于算是塌了架。

贤良寺

说完了现存的两座怡亲王府,回过头来还是要说说那个消失了的第一座怡亲王府,也就是著名的十三爷允祥(即胤祥,避雍正讳改为允祥)的府邸。雍正对他的这个十三弟恩宠有加,极为倚重,他继位后,即将允祥封为和硕怡亲王,又让其出任议政大臣,总理朝政。允祥身上有很多皇子龙孙所少有的优点,总之是兴利除弊、济人利物、文武全才、精诚一心,不居功又极谦抑,深得雍正君心。雍正对他有很多非同寻常的恩遇,生前不说,薨后令享太庙,谥曰“贤”,并以“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冠于谥法之上,以示宠褒,还特于京城、奉天、直隶、江南、浙江各建贤良祠宇,这也就是第一座怡亲王府改为贤良寺的原由。

当年的怡亲王府规模宏大,它的前身可追溯到明代的十王府,王府井的地名由来,就跟这十王府有关。怡亲王府就位于今天的王府井大街东侧,其东到校尉营胡同,东南是协和医院(豫亲王府),南侧是帅府园胡同,北墙外是金鱼胡同,占地宽广,今东安市场一带皆为怡亲王府界内。这里还曾做过神机营衙门,后来是中央美院,如今则是特别医疗基地,多少算是又转了回去吧。

其实舍府为寺也就二十年,乾隆便将贤良寺迁建到了不远处的冰渣胡同,正门开在冰渣胡同,后临金鱼胡同。移建后的贤良寺规模仍不小,山门、碑亭、前殿、正殿、经楼、东西配殿、寮房等一应俱全。正殿面阔五间,为绿琉璃瓦歇山顶,殿前有两座碑亭,并有乾隆御书心经塔碑。因贤良寺距大内很近,外省官吏进京述职多居于此,最著名的当属李鸿章,他第一次进京便居此,直到庚子年凄凉地离世也是在此,另如左宗棠、康有为等进京时也曾居于此。世人所知的贤良寺,更多是同李鸿章相关联的,庚子国难,李鸿章以股肱老臣面对八国虎狼之师,独立支撑危局,夹在仓皇西狩的慈禧和占了北京的列强之间,左右支绌,终于灯枯油干。他身在贤良寺,站岗的却是俄国兵,直到他临终,俄国人还在逼他签字。这位备受争议的大清国的重臣,临死前不禁老泪纵横,留下了那首令后来者唏嘘感喟的绝命诗: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乱,八千里外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后来的贤良寺,再未迎来这样一位难以评说又难以超越的人物。它同北京很多寺庙一样,经历了最初的辉煌,民国的变迁,不期而至的劫难,最后销声匿迹。据1935年出版的《北平旅行指南》记载,当时院中还是古柏参天,老槐荫地,房舍宽敞,十分幽静。寺中壁画“实臻上乘,艺术之佳,洵为近代所罕见”。清朝时,这里还是许多富贵人家操办丧事的场所,民国时,这里还是北京最大的殡仪馆之一,灵柩多停于北墙内,直到1950年以后才停办。民国时还在配殿设有民众小学校,后来就成为了校尉小学,随着学校的改扩建,殿宇也就拆除,如今成为了东城区教委的办公地,只剩一个小小的临街院落,算是最后可资缅怀的遗存了。

三座怡亲王府,一座贤良寺,给历史留下了几多传奇,给后人留下了几多感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演变呢?任何重视传统、珍视历史的人,都不会轻易得出他的结论,都会是心情复杂的。北京城,就这样在这无情亦有情的历史变幻中,刻划着自己的年轮,如果您想在精神上触摸这古都,那就去探访吧,趁着九爷府还在,宁郡王府还有其旧貌,趁着贤良寺还没被最后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