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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经天下》周刊=EW李志飞=LZF
离开谷歌,回国创业
EW:一开始你是怎么接触到人工智能的?
LZF:2005年,我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读计算机博士。我所在的实验室是全世界最好的实验室之一,我当时做的就是语音识别、自然语言处理以及机器翻译。
毕业后,IBM、微软、谷歌、雅虎、Facebook的offer我基本上都拿到了。最后选择去谷歌是因为谷歌的机器翻译团队是全球最好的。当时谷歌的产品影响力也更大,再加上我自己对创业文化比较有兴趣,所以想去硅谷看看。
EW:在谷歌工作的经历对你的最大影响是什么?
LZF:主要是两方面。一是基本理念。在学校,我做的是学术,在谷歌,需要把学术的东西产品化、工程化。对我来说,在将技术转化成产品上,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个非常大的提升。二是谷歌的工作机制和文化。因为我自己一直也想创业,除了做好本职工作,我一直在琢磨,谷歌这样的公司,它为什么能够这么厉害。
比如谷歌的TGIF(Thank God It’s Friday)大,就是每周五下午举行的文化活动,我觉得这就挺有意思的。谷歌到今天,应该还是比较扁平化的公司。它不像其他大公司是金字塔架构,从上往下一层一层,像军队一样把命令严密往下推。
TGIF的作用是,它能够让员工把公司创始人的战略跟自己的工作联系起来。这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众所周知,谷歌有一大批极其聪明的人,但聪明的人最麻烦的是,如果他们的目标不一致,大家不是非常清楚地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的话,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强烈的想法,这样反而可能会以天天吵架收场。通过TGIF活动,创始人可以经常地向员工解释,公司做这个产品的初衷是什么,我们怎么评估对手的竞争,公司接下来的规划是什么等。
EW:出门问问也在参考这种做法吗?
LZF:是的。我们平时也都是每周五下午举行。
EW:创办出门问问4年半,你觉得自己有哪些决策做得特别正确,又有哪些失误?
LZF:很多东西很难说正确还是错误,我只不过是没有什么后悔的。比如,我们当时决定做智能手表,这是一个很大的决定,因为我们的经验不在硬件上。但这是一个我认为很正确的决定,因为有了智能手表操作系统,我们才能去跟谷歌达成合作。另一件事情是我们去年做车载硬件,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做了车载,我们可以去跟大众汽车集团有较大的战略合作。
人工智能这种技术行业,是相对长线的,它不像O2O,时间窗口就那么两个月,过了你就没机会了。技术创业并不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没有失去这种巨大无比的机会,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产品。可能没有特别大的失误吧,即使有,我们也还不知道。
EW:目前出门问问团队有多少人?你的性格对公司和产品的影响有多大?
LZF:我们现在有接近350人,占大头的还是研发,包括硬件、软件、算法,这部分占了三分之二。
我觉得一家创业公司的文化也好,对内的做事方式也好,一定是跟创始人有特别大的关联的。我觉得自己的性格还是比较偏工程师特质的,比如,我非常推崇效率至上,我最不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花冤枉钱,像O2O这种资金使用效率很低的创业项目,即使做成功了,我也不会有很多喜悦感。
工程师都希望用一个新技术去优化资源,最后让产品有不错的效果。这也就决定了我们公司,如果要去做特别偏运营主导的事情,我们肯定做不好。在那种竞争模式下,如果不烧钱去拼,你可能真就赢不了。
EW:这是否意味着出门问问在市场推广方面存在短板?
LZF:是的,尤其在公司发展早期,在资源和能力都非常有限的时候。我觉得,目前的出门问问,如果跟一家稍微成熟的公司对比,我们的研发费用在总支出中的占比是过高的。因为我们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创新,如何在市场上做一个有竞争力的产品。但确实,由于我本身不是销售出身,这可能就会导致我们在销售、市场营销的规划和投入上都存在滞后。任何一家创业公司,一定是从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出发的,比如你让我带领50名工程师开展工作,我会非常擅长这项管理。应该说,这是一个我们必然会遇到的问题,只是看后面我们如何解决吧。
EW:目前你们研发投入最高的是哪一款产品?
LZF:智能手表Ticwatch和智能车载后视镜Ticmirror的每一款产品,我们都花了不少钱,预算都是数千万元。我们这种模式的性价比可能是比较低的,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调用免费API,能外包的都外包,而且大家普遍觉得,后者才是目前绝大部分做智能硬件产品企业的模式。但是我们不这样认为,研发这一块,我们全部是独立投入,目前光人工智能算法,我们就有七八十人在做。
EW:回溯这几年,你觉得哪几个节点对于出门问问至关重要?
LZF:主要是两个吧。第一个关键节点就是我们最初开始做硬件,谷歌投钱的,钱还是蛮重要的。第二个是我们真正把Ticwatch第一代做出来并量产,这件事培养了我们公司软硬结合的能力。
围绕语音交互做布局
EW:出门问问4年前曾做过虚拟语音助手,近期你们又了一个虚拟语音助理,在这一产品上,你们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迭代过程?
LZF:我觉得我们早期做的语音助手,更像是一个搜索引擎,问一句话,给一个答案,没有上下文对话,也没有远场语音交互。但是,通过这4年的折腾,今天再看语音助手需要的东西,我们发现,我们当时做的是不对的。比如,在车载或家居的场景下,你没有一个基本上下文对话,这种语音交互给用户带来的价值就非常小。
我们现在做的东西,已经不是纯粹的语音交互了,而是一个虚拟的个人助理。它除了能跟你说话交流以外,更重要是他能够懂你,包括你的习惯、常用地址、常去的地方等,能够向你做很多个性化的推荐,甚至有角色帮你去做事。
这是我们4年前完全没想到的。比如,你只要跟虚拟助理说,要订去上海的机票,就不用每次都说我喜欢坐国航的飞机,它是懂你的。这种东西可能慢慢跟语音交互没什么关系了。包括我们讲的跨场景联动,4年半前,我们连一个硬件都没有,有什么能力去思考跨场景联动呢。今天,我这儿有设备,我都可以控制,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整个大环境也不一样了,现在像媒体、大公司甚至传统行业,都在讨论人工智能。有人讨论,总会有人尝试,这可以认为是一个螺旋式的上升。做的东西或者描述的东西,可能跟之前比较类似,其实是不一样的,我觉得现在是一个新的起点。
EW:出门问问推出的系列产品有着怎样的关系,你们的布局逻辑是怎样的?另外,智能手表、车载后视镜、智能音箱等硬件产品,辐射范围确实挺大,但是对公司来说,会不会有用力太分散的问题?
LZF:肯定有。我同意你说的,会有精力分散的问题。但是我想说,它们其实是有关联的,最重要的是,我们想打造一个跨场景的虚拟个人助理,这背后的核心技术是语音交互。首先,我从来没有做充电器或电风扇,因为这跟语音交互没什么关系。我们希望这个语音虚拟个人助理,无论是在你跑步时、在家里还是在开车时,它都能跟你在一起,无处不在。
这样的话,我们的语音虚拟个人助理,能够让用户熟悉交互习惯,哪些东西能做,哪些东西不能做,这很重要。今天很大的问题是用户对虚拟助理的认知不对,以为它啥都能做,其实不是。但是,你要知道,在手机上能做的事情,在手表上、车里,它也能够做到。我们希望,虚拟个人助理能够对用户的生活轨迹、个人兴趣爱好有更深刻的理解,这样我们才能提供最贴心的服务。
我们希望通过多场景交互,更深刻地去了解语音交互到底应该怎么去做。举个例子,当我们做车里的语音交互时,我们发现,它跟在手机或手表上的语音交互是非常不一样的:在车里,我最希望的是,我不需要用手,不需要用眼睛,也就是所谓的无手无屏交互方式――在车里,你不能问一个问题,再去点一下屏幕,因为你在开车,这样很危险。按照手机的交互模式,你在车里放一首音乐,中间想换一首歌或者换成导航,你得先按一个按钮,把音乐关掉,把地图打开,再用语音说我导航去国贸之类,这会很傻。
家里又是另一个场景,家里对远场语音交互要求更高。手机、手表可能是50厘米内,车载在1米以内范围,但在家里,可能是2~4米的交互范围,我觉得这对技术是个挑战。
EW:亚马逊有Echo音箱,谷歌有Home音箱,百度也在酝酿推出智能音箱,这些巨头似乎都想以家庭智能硬件作为人工智能的切入点。家庭智能硬件这件事,国内已做了好几年,目前看仍是雷声大雨点小,但人工智能公司却非常看好这个市场,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LZF:因为没别的可做。在这一领域,其实不管是媒体还是创业者,都在关注To C的市场。但我问你,你觉得现在有什么别的石破天惊的新硬件形态出来吗?去年爆红的VR,事实上它也还没有那么快地实现普及。我觉得智能音箱特别重要。
EW:为什么偏偏是音箱,而不是其他家居产品?
LZF:音箱小、便捷。比如电视,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看电视了。第一,我觉得智能音箱是比较好的产品形态,本身需求还是挺大的。第二,电视要成为一个智能家居的中心还是比较难,你要使用电视,必须把屏幕打开才可以用,这样很不智能。但智能音箱是个比较轻量的产品,永远都在那儿,跟智能家居连接起来是比较自然的形态,而且它的额外成本没那么高,价钱相对便宜。
亚马逊Echo音箱在国外卖得比较成功。中国跟美国在智能家居的接受度上还是有差距的。在美国,人们对智能音箱这种概念,认知度可能有60%~70%,而国内可能只有10%~20%的人了解,这本来就存在认知差距。另外是使用场景,美国本来就有听音乐和买音箱的习惯,客厅较大,厨房也是开放式的,这些都是造成中美之间差异的原因。但我认为,使用智能音箱是大的趋势,以后两国都会趋同的。
仍在探寻爆发点
EW:在你看来,目前出门问问发展上的最大烦恼是什么?
LZF:商业化。其实在目前的人工智能公司里面,我们在产品性能、营收上都是最顶级的。我们是2015年6月智能手表Ticwatch及其操作系统的,而真正大规模卖,是同年10月。在早期,我们基本都是做线上,今年才开始建立线下团队。
也有人问过我说,你为什么不先养活自己,先做To B,再去做To C。我的答案是,我们创业从来不是为了活着,只为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从来没有生存的危机,我们要活着太容易了。我们真的是希望能够推动一个行业,或者促成一个更大的创新,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我希望人工智能技术能够真正用起来,最后产生商业价值。我一直说谷歌,它真是在全世界层面非常成功的一家科技技术型公司,这个没人否认。我觉得谷歌能做到今天,就是因为它把技术用到了可以商业化的地方,然后产生了非常好的商业模式,而这又支撑着它能够不停地进行技术创新。
人工智能走C端市场,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我从来不认为我们成功了,我认为我们是走了一条非常独特的路。如果我们再把销售、市场营销的能力增强一下,说不定我们真的就能够做出一家自负盈亏、能够正向循环的公司。
EW:现在完全没有B端业务?
LZF:我们没有传统意义上的B端业务,但像我们的语音开发平台等是面向B端的。我其实没有那么排斥说一定要做To B或To C,对我来说,我想看到的是,人工智能技术真正能够应用起来,解决一些问题,这是最核心的东西。
我们真的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To B的公司有它的好处,养活自己容易,但要做成规模化非常非常难。今天你要到美元上市,你至少营收得有1.5亿美金,靠To B我觉得真的蛮难的。但你要是卖设备,To C,如果你把产品做好,把渠道打开,其实没有那么难。我觉得To C的天花板很高,To B的天花板比较低一点。
EW:出门问问一开始就获得了真格基金、红杉资本、SIG海纳亚洲的投资,之后是谷歌投资,最近是大众汽车集团独家投了D轮。作为公司创始人,你觉得出门问问为什么能够获得这些知名投资方的垂青?
LZF:我觉得这是要分早期和后期的,不一样。无论是早期的红杉、真格还是SIG,这些机构,说白了是投资我的个人背景以及我的团队,还有我们在技术上做出的一些demo。
其实今天也是一样。我属于较早一批在美国谷歌本部工作,然后要回国创业的科学家之一。这种背景的人,在当时是非常稀缺的,甚至称得上独一无二。
真正懂语音交互、自然语言处理的PH.D,对红杉或真格这些早期投资基金而言,你能够在美国一家最顶尖的学校拿到博士学位,在一家最顶尖的工业实验室做科学家,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背书,而人工智能创业这件事,本身又是技术驱动的,所以对他们来说,当时可能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所以我说,早期真的基本上是靠我个人、我的团队以及一些基本的技术拿到投资的。
如果说我再重新做一次出门问问的创业,我觉得早期的投资对我来说很简单,只是后面的东西,今天我要再重新做一遍,还真不一定能成功。到后面,我们中间还有别的战略投资者,无论是谷歌还是大众汽车,我觉得我们能拿到这些投资还是有独一无二的价值在里面。
EW:你所谓独一无二的价值,具体是指什么?
LZF:比如2015年,谷歌要把它的智能手表操作系统带进中国,但是它的语音助手Google Now在中国是不能用的。这时候,谷歌要在国内找合作伙伴。出门问问之所以独一无二,是因为我们当时的智能手表已经是一个端到端的产品了。谷歌一看我们的产品,放上去基本上跟在美国是一样的,无论是体验还是配套服务,都已经非常完备了。
当时国内智能手表产品的端到端,就是语音搜索、语义识别、垂直搜索、内容的对接,到最后,整个服务包括圆形屏幕这种手表的展现方式,市场上除了我们之外,真的没别的公司,现在大家可能觉得不可能。如果不找我们,可能谷歌语音用讯飞,语义用另一家公司,搜索内容、UI界面再找另一个团队。那时候我们真的是谷歌唯一的选择。
大众汽车也一样,因为他们不是一个VC的投资,他们希望通过跟我们合作,能够在汽车方面产生一个非常快的协同效应。比如我们的问问魔镜(即Ticmirror),大众汽车觉得,无论从硬件、软件、算法,还是从内容以及语音的交互上看,这都是他们过去想了很多年都没有实现过的东西。这时候,大众汽车如果想在智能化方面快速行动,想建立一个比较扎实的启动点,想在未来提供一个什么样的体验的话,那我不认为在中国除了我们,还有别的公司有这种能力。
EW:D轮这1.8亿美元打算怎么用?
LZF:重点会投入到母公司出门问问以及跟大众汽车合资开设的子公司身上。母公司仍然专注做人工智能,各种算法、迭代,另一块是人工智能的产品化和商业化,我们已经做了可穿戴手表和家居智能音箱,未来可能还有其他商业化产品,我们会去扩充业务方向。子公司就是做汽车的智能化。到目前来说,怎么在汽车不联网,连4G、摄像头都没有,屏幕也很差的情况下,先把汽车的智能化做起来,这是我们正致力解决的问题,也是双方合作的目标。
EW:国内有你比较欣赏的创业公司吗?不一定是人工智能行业的。
LZF:我不能f欣赏,我比较羡慕像今日头条那样的公司。它还是有一些核心技术的,然后用这个技术,快速做出了一家具有海量用户且有很高用户黏性,最后实现了商业变现的公司。它的模式还是比较清晰的。我想,这其实是很多技术创业者梦寐以求但不一定能达到的。
谷歌当年也是这样,它做了搜索引擎,莫名其妙地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商业模式,然后它就起来了,然后做了各种各样特别伟大的事情。我是比较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这个点。你看,我们这4年半,之所以不停地折腾,在外面看,是不停地换产品、换方向,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这么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