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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落在风中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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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稻草人,耕者用麦梗编织了我,从那一日起,我便伫立在这片田野上,走过我生命中的日日夜夜。

我走过了春的娇媚,经历了夏的灿烂,见证了秋的收获,终于来到了冬的无情。我一直以为我是被需要的,就像树需要叶子那样,但直到那些无礼的鸟雀飞上我的斗笠,啄着我的蓑衣,直到耕者抱着金黄的麦穗满载而归,却毫不在意那尖细的麦芒刺痛我的身体。甚至,没有留给我一丝留恋、赞赏的目光……

我错愕了。“我日复一日的守望毫无意义吗?”我问风。风漠然离开,留下一地残叶,在我脚下铺成枯黄。

我与这些叶子一样吗?当不再被需要,就与树切断了联系,被遗忘在风中,漫无目的地飘飞,不知归宿。

我挺直的身躯微微歪斜,脚下的土地第一次有了松动。我倒下了,与我守护多年的田埂切断了联系,我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始终无法挪动脚步。我终于像那些叶子一样了,等待着有一天我的身躯被烧毁在污泥里。

麦田“沙沙”作响,风又来了,他皱着眉,不说一句话。他盘旋着,卷起了我身边的落叶,穿过夕阳的检阅,将叶儿们又带回了树的身边,只不过,叶儿们的位置,不再是树梢,而是树根。灿然的晚霞怜惜地散在了它们身上,画出一地的金黄。

猛然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原来,被遗落在风中的那些叶子,它们的归宿还是树啊。兜兜转转,终点竟就是起点。

这一刻,才发觉之前的自怨自艾被夕阳洗尽。我听到了耕者的笑声,嗅到了四处满溢的稻香。静静地等待着耕者的一把火,将我烧成一捧灰烬,营养了这片田埂。我依然守护着我的田野,虽然换了一种方式,虽然用尽我的生命……

后记:泼墨般的黑吞噬了天空,稻草人与叶子都找到了最后的归宿,满天星光下,它们期待着,淡定着,微笑不语。

叶落归根,魂归泥土。叶子的离开不是风的无情,不是树的不挽留,而是来自大地的召唤……

【点评】

本文作者发挥丰富的想象,构织了一个奇妙的童话。运用拟人化的手法,通过写“稻草人”的心路历程,来剖析人生的价值。文中设置“遗落在风中的叶子”的细节描绘,为稻草人认识的转变作了巧妙的铺垫,对主题也起到了映衬的作用。

从伫立田头的坚持到觉得守望毫无意义的错愕与自怨自艾,再到静静等待耕者一把火的坦然,稻草人的灵魂走过了一道弧线。这道弧线,清晰地告诉读者:人生,不必期待苍白的文字或语言的肯定,而应淡定无悔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这就是人生的最高价值。文末说“这是来自大地的召唤”,其实,更是来自心灵、来自生命的召唤!

构思之精巧,令人耳目一新;立意之深刻,使人咀嚼再三。而深刻认识的体悟,寄寓在构思精巧的童话之中,读来形象生动,印象深刻。比之抽象的说教,更能走进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