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中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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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的尽头是条高架桥，桥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边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房子，这是一个位于海边的小镇。

每天傍晚，男人下班后，都坐在巴士上，经过高架桥回到镇上。刚入夜的天空，看起来灰灰蒙蒙，由于光线幽暗的关系，只能看见重重叠叠的房子高高低低的轮廓。看不见脚下的海。

每次当汽车从高架桥转下来的一刻，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某栋公寓上。那里总是有个女孩，悄悄地站在窗前，张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来来往往的汽车。

男人所坐的巴士，都只有他跟另外一个老乘客，每天都是他们两个。有一天，老人终于忍不住好奇从后排椅子走上前来问：“为什么你每天都老是看着那栋公寓里的女孩呢，她是谁?”

“她……”男人垂下头说。“是快要跟我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从前，每天的这个时段，她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每次看到坐在巴士上的我，总会开心地向我挥手。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老人叹气说：“她看不见你的。难道你忘了吗，忘了那天发生什么事?”

“哦?”

“我们的巴士在转弯的时候失控，冲到海里去了，我们已经死了。”

男人身体不由自主颤动了一下，喃喃自语说：“对啊，我们已经死了。这是真的吗?但是她每天都在窗前等着我回家啊。我还是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再次看到我的。”

一千多个一样的黄昏，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傍晚，男人所坐的巴士又经过高架桥，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某种特别的感觉，今天将会发生一些事，今天是不寻常的一天。

车子转弯的时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岁月让她的容貌变得成熟，但是她还是一贯地美丽。女孩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神色，她忽然把右手举起，向着天桥的方向，左右挥动着。

男人欣喜若狂，他转过头，向后座的老人说：“她终于看见我了，你看，她在向我挥手呢!”

老人把头探出窗外看看女孩，又缩回来看看男人，然后从另一边的窗户往旁边的车道看。

当男人疯狂地挥着手回应的同时，老人看见在后面的另一辆载满了人的巴士上，正站着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刚好也在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