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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词调名改易方式探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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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唐宋词中近三分之一的词调存在同调异名(一调多名)现象,即一个词调除通用名外还有一二别名,有的甚至多达十几、二十个。笔者归纳出唐宋词调名改易方式主要有以下四种:摘取名家名篇词句以为调名、词家自取其词句以为新调名、以词中所咏之情景而为调名、因人名、地名、典故而为调名。

关键词:唐宋词 调名改易 方式

词在本质上是一种音乐文学,词人的创作或“依调填词”,或“按谱填词”。词的音乐曲调谓之词调,词调名即词牌。词调奠定了词内容的基调,是慷慨激昂还是深情绵邈,不同的曲子有不同的词调。随着词的传唱范围扩大,词的境界进一步地开拓,词调体式也日益丰富。在浩浩荡荡的唐宋词篇中,我们不难发现唐宋词中很大程度存在一调多名或者同调异名的现象,这与文人填词过程中的不断改名有关。清代万树《词律》序言有云:“或云‘今日无复歌词,斯世谁知协律?惟贵有文有采,博时誉于铿锵;何堪亦步亦趋,反贻讥于朴o?’则何不自制新腔,殊名另号,安用袭称古调,阳奉阴违?”[1]万树开门见山地指出同调异名或一调多名现象存在的合理性与价值。《钦定词谱》系统地列举了每一词调的异名。据统计,《钦定词谱》录词牌826调。其中260多调都存在改名现象,将近三分之一。[2]词调改名现象十分普遍,多数词调除本名以外另有一二别名,如《瑞鹤仙》又名《一捻红》;《小重山》又名《柳色新》;《水调歌头》又名《元会曲》《凯歌》;《青玉案》又名《西湖路》《横塘路》。多则,如《念奴娇》有异名20个;《浣溪沙》16个;《望江南》15个;《谒金门》《蝶恋花》各10个,《鹧鸪天》《菩萨蛮》《生查子》各9个;《临江仙》《满庭芳》《南歌子》各8个;《贺新郎》《玉楼春》《如梦令》《喜迁莺》各7个;《点绛唇》《水龙呤》《渔家傲》《卜算子》《踏莎行》《采桑子》《阮郎归》《诉衷情》各6个,其他不烦列举。经研究归纳,笔者总结出唐宋词“同调异名”的改易方式主要有下列四种(按,同调异体即格律w式上变化者,如转调、摊破、减字、添字等不在研究范围)

一、摘取名家名篇词句以为调名

摘取名家名篇词句以为调名,是词调改易方式中最为通用的一种,由于名家名句的影响较大,所以后人在填词过程中,为了传播抑或在词人之间日常交流中就会用名句指代调名,索性将名家名句化为调名进行填词。周紫芝《竹坡诗话》有言:“贺铸《青玉案》一词有‘梅子黄时雨’,人皆服其工,士大夫谓之贺梅子。又因其首句‘凌波不过横塘路’而有别名《横塘路》。”[3]又如《忆江南》,因白居易一曲“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又名《江南好》,又因刘禹锡一曲“春去也,多谢洛城人”别名《春去也》;《念奴娇》因苏轼一曲“大江东去”又名《大江东去》《酹江月》《酹月》;《虞美人》因李煜一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别名《一江春水》;《鹊桥仙》因秦观一曲“金风玉露一相逢”又名《金风玉露相逢曲》;《贺新郎》因苏轼一曲“乳燕飞华屋”又名《乳燕飞》;《水龙吟》因秦观一曲“小楼连苑横空”又名《小楼连苑》。

取名家名句易名不仅利于传播,而且能彰显词的情致意蕴。如《八声甘州》一调,最出名的当属柳永的“对潇潇暮雨洒江天”。柳词借此调写出不尽的羁旅客愁,而张炎填词时同写客愁因而将调名改为《潇潇雨》:

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裘。傍枯林古道,长河饮马,此意悠悠。短梦依然江表,老泪洒西州。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

载取白云归去,问谁留楚佩,弄影中洲?折芦花赠远,零落一身秋。向寻常野桥流水,待招来不是旧沙鸥。空怀感,有斜阳处,却怕登楼。

张炎将调名改为《潇潇雨》,一方面因柳词传播之广,用名家名句改名能获得较高的认可度和传播度;另一方面,《八声甘州》本名源自唐教坊曲名《甘州》,“八声”为词调格律。《八声甘州》调名从词意上来看较为生硬,欠缺词应有的雅致,且不能彰显柳词、张词的情致意蕴。改为《潇潇雨》则点破词的意境,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再如,《生查子》因牛希济一句“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又名《绿罗裙》。单单“绿罗裙”这一意象便让人联想到少女的娇羞可人,有着不尽的情致意蕴,可谓妙笔。

二、词家自取其词句以为新调名

除借用名家名篇词句易名,词人常会摘取自己的词句改易调名。贺铸为其典型,他大规模有规律地改易调名在宋词史上留下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据钟振振校注整理本《东山词》,贺铸存词280余首,用调110多个[4]。其中涉及改易调名有45调114首。贺铸其词虽多依旧调,但却喜立新名。如贺铸将《鹧鸪天》改名为《半死桐》,成就千古佳作: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这首贺铸悼念亡妻的词作,与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被称为宋代悼亡词的双璧。贺铸在词中运用了“半死桐”的典故,枚乘《七发》:“龙门之桐……其根半死半生。”梧桐半死,常用来比喻丧偶,贺铸将词调易名为《半死桐》,无疑是与词中的字字血泪相映衬烘托。凄婉苦涩之感顿生,使得这首词在艺术上情思绵长,婉转清丽。调名与内容呼应,最大程度地渲染了词境。这一妙笔,使得词人的情思和词的意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表达和渲染。

《鹧鸪天》一调还有其他别名。因贺铸词有“袖手低回避少年”句,又名《避少年》;有“剪刻朝霞钉露盘”句,又名《剪朝霞》;有“别有倾城第一花”句,又名《第一花》;有“化出白莲千叶花”,又名《千叶莲》。因韩W词有“只唱骊歌一叠休”句,又名《骊歌一叠》,卢祖皋词有“人醉梅花卧未醒”句,又名《醉梅花》。词人取自己词句易调,有的对同一词调改一次名,有些多次改名,更有甚者如贺铸、韩W,一曲新词就是一个新题。

又南宋的张辑也曾大量的更改调名,其《东泽绮语债》与贺铸的《东山词》在形式上相似,都将新旧词调一一标明。如《桂枝香》中有“疏帘淡月照人无寐”句而改调名为《疏帘淡月》;《贺新郎》中有“把貂裘换酒”句而改名为《貂裘换酒》;《念奴娇》中有“休问柳花,怀甸春冷”句而改名为《怀甸春》;《忆王孙》中有“几曲阑干万里心”而将调名改为《阑干万里心》。张辑更换调名虽规模可观却缺乏新意,甚至破坏了不少原调本有的深意和意蕴,反而弄巧成拙。如《点绛唇》改为《沙头雨》,《点绛唇》始出于江淹的“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光是“绛唇”二字就有说不尽的旖旎与妩媚,更添“点”字,为红颜更著颜色。而张辑改为《沙头雨》,便没有情致,没了意蕴,更不用说无尽的想象空间了,都因他这一改而消失殆尽。虽说改易后的调名多不通用于词坛,甚至有些词调的改易反而使得词调难以辨认,不利于词的分调研究。不过词人为坚守调名与词意相符的初衷而易调,仍不失为好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