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直线中的颗粒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直线中的颗粒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摘要:作为一个为着理想主义而对现实中熙熙攘攘的文学界发出愤怒和决绝声音的作家,张承志近年来在文学领域的缺席让人对他曾经引发热潮现象借助的文本进行深思,本文主要从文本框架、情感抒发和作者所希望出路中暗含的矛盾进行分析。

关键字:复制化文本;信仰;英雄的矛盾

当这位经过上山下乡奇迹般的补充并且最大化的吸收了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的作家与那些与自己处于相同的时代与自己有着相同命运的知青们联手发起寻找中国文化的“根”的文坛壮举的时候,没有人会知道他所带来的竟然是用极具有宗教性信仰精神的“边缘化”姿态占据了中国大部分人的精神领地,当张承志的名字被那些生活在贫困生活中的普通老人认为是一本为自己民族而写的“圣书”的作者所深深记忆时,这应该就是一位作家所能够达到的最高境界吧。

可是,这样的一位近乎完满的理想主义者,在最近的时期却几乎放弃了文学,他到达理想的道路在哪里?他的精神所在又到底在哪里?

一、美即所带来的复制化文本

“到文化崩溃的时候,今天的知识分子都将被追究责任。我希望我不成为罪人,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将自己从他们之中划出。”[1]这番振聋发聩的话语出自张承志口中,也是他的文学作品内涵的揭示,这位具有双重文化背景的知识分子所追求的是对中国知识界的清“洁”,从而给中国的大众以精神的指导,他用一个孤身走遍中国大部的知识分子的声音以一个中国儿子的身份对于那些看到的感到的感动和愤怒的事来补救精神的缺失。因此张承志的作品大多不以复杂的故事作为框架,他不以此作为铺开文本的手段,而是以大量的意象特别是对外界景色或事物所感发的情来代替纷繁的情节来完成文本的建构。这与当时的一批作家如阿来、扎西达娃等共同在作品中建构一个不为大众所熟悉的世界,其中的现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扑朔迷离却又引人入胜,麦加的《额尔古纳河右岸》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处。《北方的河》中大段大段的“他”的心理描写,那些极具有诗性的语言挥发出令人汹涌澎湃的激情,张承志沉醉于自己类似于式的美的抒发,考虑审美中的个体先行,采用个人化的叙述方式,但是当这种情感在大量的作品中已经得到体现时,当这种情感所带来的冲击已经渐渐趋于平静时,这些远离平常的现实生活的思想载体便会产生一再重申后的复制化感觉。当张承志把文学作为他到达精神纯粹的载体的时候,他已经把文学过度雅化了,而过度的雅化只能带来文学作品的死亡,如同晚明散曲的雅化后所得到的便是文人对它的冷落。

这种酣畅淋漓的抒发中我们经常可以感受到作为作者代言人的“他”身上不时散发出来的对现实特别是对于那些生活条件要稍微高于“他”的人一种近乎仇恨的态度,他轻视这些人,却又把自己安排成一个不愿揭开伤疤给别人看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受过伤的内心含有隐痛而又保持沉默因而具有伟大品质的精神集结者,这种海明威似的“硬汉”气质背后隐藏着的却是面对着商业文化盛行现象的茫然,那些坚韧的文字后面总能让人感受到作者心中的脆弱,这的抒发过后带来精疲力竭的空虚,让作者一方面迷恋其中,却又不能摆脱那种如潮水般的虚无,而这种一遍遍的歌唱“母亲”的,只能保持在开始的震撼状态,当它几乎成为每一文本的主题时,便会产生类似疲软的效应。

二、虔诚的信仰情结所带来的情感抒发的茧

如果按照英国当代思想史家伯林《刺猬与狐狸》中对于思想家和作家的分类,张承志无疑应当属于刺猬型,他有完整的思想体系核心即人类的信仰,不仅仅是局限在宗教的那一部分,对信仰的虔诚是张承志带给人们的惊艳,却也是他自缚的根源。张承志采用尼采的方式走向内心忍受痛苦与残忍以追求真善美的升华,以决绝的姿态摒弃都市的现实,他是一个怀旧的人,却也是因此而把那些过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走路。面对现代如此沉重的社会,他在内蒙、新疆、黄土高原这些带有原始的蒙昧与神秘的地方寻找精神的解脱,以他的文字来“载道”,可是“孤身长旅”总是有结束的那天,离开文字后,抬头仍然是现实的世界,在纯粹的精神中陷得越深,声嘶力竭后所感受的痛苦也就越大,这种矛盾不是作者一个人可以承受的。

所谓的现代文明带给作者的只是商业社会锻造的无法除去的枷锁,他追求的是心灵的纯粹,可是这心中神圣的草原又给了作者什么呢?正如作者在《黑骏马》中所写,人们惯常的认为草原只是一个罗曼蒂克摇篮的想法是一种误解,忍受着缺憾、歉疚和内心伤痛以及艰难生活的踽踽独行者,对这一切都报以淡漠的态度,这与我们脑子中根深蒂固的想法相去甚远。

《黑骏马》中额吉对于索米娅被玷污这件事所采取的是平静,她认为那一切不过是世世代代草原女人应该服从的自然法则,这深深的草原里深藏的生存规则对于在现代文明下生活的作者或者是对于文中已经开始接触外在文明的“他”来说,都是不能坦然接受的,其他人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只能染个“他”感到茫然,作者认为这一切或者只能用他不是从小在草原长大的孩子来解释。其实这同样让从小生活在草原的人不能接受,不然又怎会有索米娅后来所嫁的车夫对其其格的辱骂,又怎会养成其其格那孤僻的性格。可是那车夫对索米娅母子的接受又展示了他内心的善良,还有其其格出生后,额吉对于那些要扔掉这孩子的人们所说的话又让所有的人动容,这伟大的草原赐予人们的到底是愚昧还是善良,让人困惑。这一切不禁让人想到沈从文笔下在湘西的世界里悠然生活着的翠翠,虽然当她抱着第二个孩子迎娶为第一个孩子所买的在走自己轮回命运的童养媳时仍是那种刚刚懵懂的神态,可是这些仍是被那个过滤了复杂的世界里的人们所接受的,仍然是让人有些羡慕的生活。对于这些一心想要保护的纯净的脆弱性,作者与读者都心知肚明。这不仅仅是草原上的人们所特有的,它与文明的落后有一定的必然联系,却又像是人们心灵之外的桃花源,承载着人们的失望与希望。

三、理想主义英雄前进的矛盾

张承志所走的是那些不顾一切只是向着耶路撒冷一路膜拜的虔诚者所走的道路,他描写的是在深切体会到生活在贫苦中的人们的信仰后把自己与他们融为一体后的行走,他做的是理想主义的英雄,而非一个在文学领域具有一定地位的作家或学者,他用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对“人”进行尖锐的解读,这种在现代喧哗热闹的社会中追求独立性的品格开始时引发了人们惊奇的目光,人们对它侧目,然后举若神明,可是当一切还在按照原来的方向和速度前进的时候,没有人想回过头,唯恐被落在后面,于是他便淹没其中,人们记得他理解他呼应着他的呼唤,却又不能按照他所开辟的道路紧跟他的脚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对灵魂,最有力的拷问,如果不选择文学艺术,那便是宗教。最有力的救赎,也是文学和宗教。……作为后者的宗教,则是在思想境界出现黑洞时,提供人性的意识空间,使得思想出现困顿时的人,继续有船可渡,有路可行。”[2]而张承志则是把文学和类似于宗教的精神信仰结合在一起,他对人的灵魂进行拷问并予以救赎,他追求的是一个理想的境界,但是随着对于这个微妙境界的深入,与现实也越拉越远,终于分开,成为不可求的奢望。

他在作品的结尾总是安排一个充满希望的明天去等待,是因为那些受着苦难却依然在自己信仰的道路上前行的心灵,还是因为那些信仰对人们的许诺,或者是自己给他们的幸福。张承志呼唤的是民族精神的重组,那是当大部分人生活在较低的物质水平时所具有的一种精神核心,当现代的多数已经离开那些东西,精神上的回到过去是否能够实现,并且作者所歌颂的那些恪守追求心灵信仰的人们正在走的也是一条通向现代文明的道路,这是不能够阻止的,作者似乎也已经发现,这幸福的出路所面对的依然是现代的物质文明,是那些标明了逐渐要发展为城市的方向,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带给人们信仰的终点,这种矛盾应该怎样处理呢?

十多年的时间已过,张承志也几乎已经闭口不言,对于现代的社会,这位对人的生存方式和意义孜孜追求过的孤独英雄会有怎样的想法,他的理想主义是否已经破灭,我们不知。

注释:

[1]张承志抨击文坛堕落[N].法制与新闻,1994.4.

[2]刘醒龙.葛红兵.直来直去[M].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

参考文献:

[1]张学昕.唯美的叙述[M].山东文艺出版社,2005.

[2]谢有顺.从俗世中来,到灵魂里去[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7.

[3]樊星.当代文学新视野讲演录[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4]吴炫.中国当代文学批判[M].学林出版社,2001.

[5]葛红兵.直来直去[M].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