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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怨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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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马海波,吉林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

摘要:宁夏80后回族女作家马金莲近年的小说创作态势用“蒸蒸日上”来形容实不为过。从《碎媳妇》到最近发表的《短歌》,可以看出,在她的笔下,对于回族女性的书写从来都没有如此执着与细腻。与以往的小说不同,在《短歌》中,她将场景转换到城市,以女性的独特视角来体验“来玉兰式”的回族女性在面对生存环境变化时内心情感的细腻转化,最后又上升为对自身命运的思考。

关键词:马金莲 小说 短歌 女性形象

马金莲是近几年以来,宁夏本土作家中一位比较活跃和成长迅速的作家。因为生长在宁夏西海固,并且身为那个地区世代居住的回族中的一员,再加上其女性的独特视角,使得她的小说先天就带有一种他人无法模仿和替代的艺术气质与美感。这种艺术的表现是基于她从小出生的历史环境、成长经历以及她对于世界独特的体验。

在以往的小说中,马金莲善于描写“西海固”地区回族女性,包括从儿童、少女、碎媳妇一直到中年妇女和老妇人。可以说,透过女性的敏锐观察,马金莲对于这些人物的性格把握与心理的变动都有精细与传神的刻画。对于西海固世界中的回族女性或同情,或赞美,或悲痛,或哀伤的书写,一直是马金莲作品中对于在苦难环境中传达悲悯情怀的体现。这实际上,是马金莲对于故土以及在故土上生活的人们的一种幽怨乡愁。这种乡愁是一种透着诗意的感情,这在她最新发表的小说《短歌》中体现的更加生动和明显。

《短歌》是《回族文学》2014年第2期上的第一篇作品,并配有李兰芝女士的题字和题画,显得细腻又别致。这也暗合了这篇小说的艺术气质。小说主人公来玉兰与马金莲之前写的那些女性形象比较起来,具有更加绵密的幽怨和对于故土的诗意乡愁。这似乎也显露着作者情感变化的一些痕迹。

只有中专学历的乡村代课教师来玉兰,在二十五岁还没有结婚,这样的“大龄女孩”在她保守传统的家人看来实在是一件让心“比热油煎着”还难受的事情,在想找一份正式工作的希望破灭后,来玉兰只好经人介绍找了一个自己看不上眼的对象结婚了。婚后来玉兰过的还不错,生完两个女孩,又在三十二岁终于生了一个男孩后被丈夫举家搬到县城里居住,专心抚养孩子。可是在搬进新居后,发现之前的房主的一些废弃物,并引发她对女房主一些不着边际的好奇和联想,这份对女房主的想象一直萦绕在来玉兰城市生活的始终。从最初对于生活充满热情的女孩到现在“丢失了那个年轻自己”的中年妇女,到最后,她发现那个她一直想象的女房主和年轻的自己都消失的时候,来玉兰的内心流出了伤感的泪水。

这个故事与马金莲之前的小说的基调是有很大不同的,如果说以往对于故土人物的书写是带有一份浪漫回忆的话,那么《短歌》这篇小说就是在直面“人”在现实存在面前的生存问题。这个主题要比之前小说的主题深沉许多,也体现了马金莲小说艺术的内向延伸和对于人物内心的深层挖掘。

“来玉兰式”的人物在西海固地区是一个大量存在的女性群体,这些女性或者知识层次不高,或者没有正式的工作,却嫁入中等收入阶层家中,并成为在家“相夫教子”的全职主妇。在他人看来,这似乎是一种闲适的生活,但是独自在家守候的孤独和幽怨,却是一般人所不能体会的。在《短歌》中,马金莲以她独特的女性视角,细腻、深入地将主人公来玉兰的内心情愫的变化描写得细致入微,使人感动。身为西海固回族女性的来玉兰,淳朴、节俭,当她看见原来房东留下的弃物时,内心不是如何地嫌弃,而是兴高采烈地将它们洗净后留做它用。“裤头来玉兰直接投进垃圾桶,三个文胸也卷起来要扔了,手却忽然有些软,经不住展开来再看,新新的,看不出穿过的痕迹,放在鼻子下闻,没有一点异味。来玉兰有些蒙,这么好的东西为啥要丢下呢,是忘了还是不要了?”当得知丈夫之前曾帮原房主扔掉了好几袋不用的东西时,来玉兰不禁“吸了一口气,睁圆眼问,你没看看都是些啥就给扔了?”甚至追问丈夫把垃圾扔到什么地方了,仿佛真还要亲自去把那些东西寻回来似的。这么淳朴、节俭又真实、可爱的回族女性的形象在当代文学中是见不到的,这是只属于马金莲笔下的人物,是只属于西海固回族女性的文学形象。

可是,来玉兰到城里生活的另一面是失落的,虽然生活衣食无忧,但是“现在她来玉兰的人生基本上能一眼看到尽头了,便是在不断的重复中一天天一年年地过下去。”她“将自己的私人用度一再缩减”,在街上看见别的女人穿着自己很喜欢的一件衣服时,“目光里满是挑剔,觉得这女人不够苗条,这样的身材穿这件衣服有点可惜了。她便叹一口气,为这件衣服,也为自己”。在对于小人物的心理描写中,马金莲展现了其内心情感生活与现实生活的矛盾,以及对女性的造成的困惑。来玉兰“来城里这么久了,还是一副乡下人的样子”,点出了作者的内心独白,来玉兰的乡愁使得她无法在城市生活中融入进去,这种幽怨的乡愁,是来玉兰在时空文化的冲突中所保持的最后一点本真。

在来玉兰的想象中那位原来时尚的女房主,因为她无意间在衣橱发现的一张女人的照片而让她愈加“念念不忘”,她不知道这位照片上迷人的女人是否就是那位女房主,她自言自语说,“为什么我总是想要看她呢?”女性情思的细腻在这里被作者表现的淋漓尽致。“来玉兰拿起照片慢慢地撕了,相片纸很脆,一下一下碎成了片儿,接着片儿又碎成了渣儿。来玉兰说,我为什么要留着你,从此以后我会彻底忘记你。说完来玉兰轻轻捧住了心口,因为她忽然觉得那里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一样”。在情感与理性的冲撞中,人总是要失去一些东西,来玉兰丢失的是一种回不去的时间和牵挂,她自己的过往已经变成她内心一种幽怨的乡愁,无论如何都成为摆脱不掉的困境。

马金莲在来玉兰的心理刻画中已经近乎达到了一种内心自白的程度,这在她以往小说中是不多见的,在对西海固回族女性生存状态与生命过程的关照中,马金莲还对此做出了深沉的思考。来玉兰曾经是一个多么苗条、活泼、纯净的女孩子,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神情恍惚、体态明显偏胖的中年女人。作者这样写道,“来玉兰听见自己的心在悲哀地喊叫,她不愿意就这样丢失了那个年轻的自己”。这样痛楚的内心感受,是马金莲带有“呐喊”性质的心声。主人公那复杂多层次的内心活动更是出于作家作为女性的切肤感受之中。这时候,女性的命运被沉重地拖了出来,作者这里以一个女性的自觉提出这样的问题,对来玉兰这样的西海固的回族女性显露出同情与怜悯的情感。

可以说,在《短歌》中的来玉兰是马金莲创造的又一位只属于西海固回族女性的人物形象,这一形象的成功就在于她在表示切肤的同情时也提出了深沉的思考。西海固女性对于“已失去的自己”幽怨的乡愁,将成为马金莲笔下令人难以忘怀的经典。(作者单位:吉林大学文学院)

参考文献:

[1]马金莲. 短歌[J]. 回族文学,2014年(2).

[2]王佐红. 马金莲论[J]. 朔方,2012年(8).

[3]任淑媛. 论马金莲小说中的西部回乡女子形象[J]. 昌吉学院学报,2009年(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