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油画中艺术张力的“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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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张力的内涵和外延极其丰富，在文学和艺术的各个层次及领域都有所体现。在油画中谈艺术张力，首先它是一种感受，其次它能体现出充实感和震撼力，而后达到完美地体现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视觉感受。因此，所谓艺术张力就是通过艺术作品的主题独特的角度、表现形式、技法、造型、构图等因素来实现作品在视觉上的冲击力和情感上的感染力。这是画家在艺术创作中实现自我情感表达的方式，也是观者感受艺术作品中的美感体验的方式。
艺术张力在油画作品的形式表现中起着核心作用，因为一幅好的油画作品依托于形式的完美表现，而形式的表现是离不开张力作用的。若形式缺少张力，形式本身也会缺乏活力和感染力。特别是表现性较强的作品，其形式更是靠艺术张力的作用引起观者心灵共鸣。那么，张力越大则其形式就越具感染力，作品也就更趋完美了。事实上，艺术张力的尺度并不是越大越好，必须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才能使形式有更好的表达，艺术张力是有一定限度的。艺术张力的“度”是指艺术张力在保持其质的特性时量的界限、幅度和范围。
纵观西方文艺复兴以来的油画的不同时期和流派，优秀的作品都能给观者带来视觉感染力和震撼力，有着美的享受。具体来说，这些作品可分为三种不同类型的风格，即写实的、表现的、抽象的。且不同风格油画中艺术张力面貌是不同的，写实的张力比起表现的和抽象的要弱，这是由于一方面它们运用油画语言中表现形式的侧重点不同；另一方面写实的油画中的形象是客观的，这种形象可以较直观地传达给观者，而表现的和抽象的油画中的形象是主观的，主观的形象更需要形式的辅助，因而形式逐渐成为最重要的因素，甚至有着全凭形式带给观者视觉冲击的趋势，作为与形式关系密切的艺术张力就有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既然不同风格油画中艺术张力面貌不同，那么艺术张力的“度”的大小也是不同的，这也是不同的流派和风格的作品有着不同的视觉冲击力和感染力的原因。但是无论何种形式或风格的作品的艺术张力都不可能超越一定“度”的底线，这其实也是艺术张力的规律所限定。否则，因艺术张力无限度扩张使形式失去了控制，形式也就失去存在的必要，其作品也就失去了美的法则而沦为疵品。
研究艺术张力的“度”，不但要认识它的重要性而且要理解它的性质。在解释艺术张力“度”的时候，不能以空间意义的运动来说明扩张和强化，而应从视觉心理作用出发。事实上，一幅画是通过若干线条和色彩的组合、空间和构图的安排以及形象与背景的叠合来组建的，其艺术张力并不是因线条倾斜、构图动感、色彩高纯度高明度就能实现的，因此是不能用简单的运动来解释的。所谓运动感应该是特定形式因素及组合关系在特定主客体关系中产生的特殊心理现象。这种特殊心理的运动感就是关于艺术张力“度”的质的规定。
从根本上讲，艺术张力在视觉心理作用中的这种扩张和强化是主体心理上的一种反映。形式因素是否有张力，其力度如何，不是在于物理因素而是在于主体心理因素。一般来说，正常形态的参照图式是我们感知事物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对于力的均衡有着一定的尺度。当这种常态发生改变与原本常态下心理出现距离时，就会产生张力，拉开的距离越大产生的张力也会增强。因而所谓形式张力，也就是不同形式因素及其关系在与主体心理上的参照形态和度量拉开距离时所产生的一种既有个性的强化和整体束缚的突破倾向，又有常态的恢复和整体均衡的重建倾向的双向作用力。在形成这个双向作用力的时候，需要在艺术张力形式表现过程中充分考虑“度”的大小。
仅从重要性和性质上分析艺术张力的“度”还不够具体，那么具体到油画形式语言上，艺术张力的“度”则主要集中表现为造型和构图。
首先从造型语言上讲，艺术张力的“度”应是建立在心理承受范围内，而又在统一基础上追求视觉的差异。形在油画创作中的视觉张力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形状的改变，比如说拉长或压扁或内部力量使然的变化，都会产生视觉张力。形是造型的最基本要素，是造型的具体组成部分，也是造型的出发点与归宿，因此形对因造型而产生的张力起着最基础的作用。这不仅体现在孤立形状内部的张力感受，也体现在形与形之间的关联而产生的张力效果。油画中不论是具象的还是抽象的，从本质意义上讲，都是对客观事物抽象的结果，它是作者主观感受的使然，在此情况下对基本要素“形”的组织的结果。但是形与形的组织是有目的、有意象的视觉思维活动，任何一个形状都具有一定的表现职能而不能随意罗列，这里应该把握形与形之间张力的“度”。毕加索的《哭泣的女人》中的人物形象的造型过程是先分解再重构的，这与新古典主义追求的完整的造型、坚实有力的造型有着非常大的区别，前者的作品似乎已经破碎到无法辨认的临界点，当然这是作者主观感受影响下的有意为之，在统一基础上追求形与形张力可能达到的高度的探索，显然具有极强的艺术张力。
构图是油画外部经营中不可或缺的要素，对个体色和形有着统领作用，因此是视觉张力的重要表现手段。构图对艺术张力的作用主要体现在边框、位置和骨架中，其实也就是构图经营后的效果所产生的张力感受。比如说边框，它是画面最外面的边缘。有时候画面中的色和形完整地显现，与边框形成完整的格局，这在早期的风格流派作品中有更多的体现，例如拉斐尔的《椅中圣母》，画中圣母与怀抱的耶稣匀称地处在圆形构图里，甚至牺牲了人体常态，从圣母的腿的摆放可以看出其怀抱孩子的动作非常别扭，是画家有意为之。作品在与边框构成完整形式下产生内在张力效果。而有的作品似乎要冲出画面边界的限制，如珀尔斯坦的《贝多因地毯上的两个女人》。珀尔斯坦画的人体多是经过精心的裁剪后留下不完全的人物形体，这样安排除了内部形的悉心考虑外，也是对画面边界的挑战。这种对画面外框的挑战势必产生外扩的艺术张力感受。此外，位置也是构图产生张力的重要手法。位置，是画面中色与形之间位置的确定。色与形分布在画面中间和四周，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出现在对角线上。康定斯基的《即兴之作》在色与形的位置处理上，甚至抛弃了任何形象，画面中只有线和面的组合，构图的位置经营在“度”的限制下创造出极强的艺术张力。另外，骨架是画面整体布局结构形状印象。也就是说，画面中色与形经过某种形式组合，将要以何种整体形状印象展现出来。这种印象以或动或静、或雄或媚、或奇或正的不同气势，确定画面的整体基调。鲁本斯的《劫夺吕西普斯的女儿》以近乎倒三角的骨架，当然倒三角具有不稳定性使画面产生不稳定感，但是画家精心地把这个形状印象又接近于圆形，圆形是具有稳定感的。这样就巧妙地将运动和稳定统一在一起，有着既表现运动又限制运动的“度”，从而凝聚起巨大的张力。
在油画创作中艺术张力是重要的表现形式，张力的度是艺术张力的最关键因素，是油画创作成败的最重要因素之一。通过对艺术张力“度”的研究，将帮助我们深层次地理解艺术张力的形式表现手段，对研究油画创作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作者单位：山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