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式支出、财政补贴对研发投入的影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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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运用我国各省份2004~2008年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税式支出、财政补贴对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研究发现：（1）税式支出、财政补贴对我国企业的自筹R&D经费尚未产生挤占效应，两种政策工具对企业资金的筹集都具有积极的引导作用；（2）税式支出对研发经费和人员的投入具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而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较小；（3）税式支出、财政补贴之间的交互作用对企业资金筹集的影响非常显著，对研发人员投入的影响并不显著。
关键词：税式支出；财政补贴；R&D；研发投入
中图分类号：F812.4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409（2012）05-0032-04
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Tax Expenditure and Financial Subsidies on R&D Investment
LIANG Tongying, FENG Li, CHEN Xiude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angzhou 510641）
Abstract: This paper uses the panel data of Chinese provinces from 2004 to 2008 to examine the impact of tax expenditure and financial subsidies on R&D investment in large and medium industrial enterprises. Result finds that: (1) tax expenditure and financial subsidies have no crowding effect on the raising of R&D funds of Chinese enterprises, and they both have positive guidance role; (2) tax expenditure has great promotion on R&D funding and staff input, but financial subsidies have little effect on R&D investment; (3)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financial subsidies and tax expenditures has significant effects on raising funds of Chinese enterprises but no significant effect on R&D investment.
Key words: tax expenditure; financial subsidies; R&D; R&D Investment
一、引言
在激烈的市场竞争和国际化背景下，开展研发活动已成为企业巩固市场地位、保持生命力的有效武器。然而，由于研发活动成本高、投资风险大，具有外部性的特征，不可避免会产生溢出效应，因此“搭便车”成为不少企业的最优策略，企业进行原始创新的动机大为削弱。
根据新增长理论，科技创新是国家经济增长的不竭源泉，由于在市场竞争机制下企业对R&D活动的投资规模可能低于社会最优水平［1］，为了弥补市场机制失灵所导致的社会研发投入不足，政府干预和调控的必要性便凸显出来。一般来说，政府刺激企业研发投资的政策工具主要有财政补贴和税式支出，其中，财政补贴是一种直接补贴形式，它通过拨款、贷款贴息等方式，直接对企业研发活动给予资助，以降低企业研发成本；税式支出是一种间接补贴形式，通过优惠税率、加速折旧以及抵、免、扣等相关税收减免政策来降低企业税负，激励企业开展研发活动。由于政府投资的动机在于激活企业研发的激情，政策工具只针对研究与开发阶段，对专利、市场化的经济绩效等研发产出的影响是间接的。那么，财政补贴和税式支出这两种政策工具对企业自筹研发经费的影响到底如何，是否挤占了企业自筹的研发资金？税式支出和财政补贴之间是替代效应还是互补效应？进一步，财政补贴、税式支出和企业资金①
对研发投入的影响如何？本文基于融资视角，聚焦企业研发活动的资金筹集与资金投入阶段，实证研究以下问题：第一，税式支出、财政补贴对企业自筹研发经费的影响；第二，政策工具之间的替代效应或互补效应；第三，不同融资来源对企业研发活动经费及人员投入的影响。研究框架如图1所示。
二、研究综述
国内外学者对财税政策激励企业R&D的研究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方面：
第一，财政补贴刺激企业研发的杠杆效应研究，如Wallsten［2］等运用美国数据进行研究后认为补贴对企业研发具有替代效应；Holemans［3］使用比利时的企业数据，研究认为财政补贴对R&D为互补效应，可见各国财政补贴政策对每个国家研发激励效果不同。我国学者岳松和庄瑜［4］、王俊［5］研究发现R&D补贴对企业R&D投入具有显著的激励效应。张东红等［6］通过博弈模型分析认为政府补贴可以激励企业研发。
第二，税式支出对企业研发的激励效应研究。国外学者如Bloom等［7］研究表明税收减免对研发投资水平和研发强度都有明显促进作用。我国学者陈永伟、徐冬林［8］研究了高新技术产业的创新能力与税收激励。程华［9］对比分析了直接资助与税收优惠在促进企业R&D的效果、特点和利弊等的实施效果。李丽青［10］的研究认为现行R&D税收优惠政策对企业R&D投入具有正的影响，但激励作用不明显。
第三，税式支出、政府补贴的综合作用。Guellec［11］的研究认为税收优惠政策在市场干预、管理成本、灵活程度等方面优于补贴政策。朱平芳、徐伟民［12］表明政府资助与税收政策都可以促进专利产出的增长，两者呈互补效应。朱云欢、张明喜［13］研究发现财政补贴在一定程度补偿了企业研发创新外部性带来的成本与收益风险，而税收优惠能在更大程度上诱导企业的研发活动。戴晨、刘怡［14］实证证明税收优惠比财政补贴对企业R&D投资的激励作用更为强烈，而财政补贴的针对性更强、反应更迅速。柳剑平等［15］采用博弈论方法对两种政策工具比较分析后，认为财政补贴无法提高对R&D努力程度的激励。
通过文献回顾可以看出，不同国家的补贴政策对企业研发投入存在替代效应或互补效应，国内学者大都通过理论分析税式支出的影响，对财税政策综合效应的研究还比较少。同时，多数研究都将政策工具对企业研发的投入局限在研发资金投入层面，对人力资本投入影响的相关研究却很少涉及。人力资本作为技术创新的源泉，对经济增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本文将同时考虑税式支出与财政补贴，并将研发人员的投入纳入分析框架中，探讨税式支出、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这也是本文的创新所在。
三、政策工具对企业自筹资金以及R&D投入的影响分析
从融资角度来看，企业研发资金主要来源于政府拨款与企业自身筹集经费，以2009年的研发经费为例，政府资金占企业研发经费总额的23.41%，企业资金所占比例为71.74%。由于政府投资的目的在于刺激社会投资，发挥杠杆作用；企业投资的动机在于提高科技水平，降低生产成本，实现企业价值最大化，因此从理论上讲，对具有研发动机的企业来说，政府投资对企业自筹研发经费的多寡会产生两种不同影响。对需要政府资助的企业来说，财政补贴和税式支出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企业研发成本，发挥激励作用，吸引更多企业资金，从而产生互补效应；当企业资金雄厚，研发能力较强时，政府投资在一定程度上对企业自筹资金产生“挤占”效应，从而产生替代效应，如图2所示。
具体来说，税式支出和财政补贴对企业自筹研发经费会产生替代或互补效应，同时这两种政策工具之间也会存在互相促进或者相互排挤的可能性。相对于财政补贴而言，税式支出的覆盖面比较广泛，对所有从事研发活动的企业都具有激励效应，企业可自主选择研发项目、研发投资额度的大小，其所能享受到的税式支出由其自主决策所决定，但税收优惠主要作用于企业研发投资之后，其反应速度相对较慢；财政补贴主要适用于政府所选定的研发项目，因此公平性存在一定争议，但其投资迅速、直接。两种政策工具各有利弊，均会对企业自筹资金的投入存在替代与互补效应，政府对两种不同的政策工具的选取安排，也会导致政策工具之间的相互作用存在替代效应或者互补效应。
最后，不同的研发资金来源对企业研发活动投入力度的影响也存在差异。总体来说，税式支出和财政补贴在一定程度上矫正了研发的外部性，降低了企业研发的投资成本，分摊了研发投资的风险，提高了研发企业的私人收益，会刺激企业加大对研发资金和人员的投入力度。企业自筹经费对企业开展研发活动的促进作用也应最强烈。
四、数据、变量及模型
本文选取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的相关数据进行实证分析，以各省市作为分析单位i（i=1,2,…,30），以2004~2008年作为分析时间t（t=1,2,3,4,5），构造出样本量为150的面板数据。由于自治区的数据不完全，故剔除之。所有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科技统计年鉴》（2005~2009）。
由于税式支出是国家对研发企业的税收优惠，其无法直接观测，需要依赖一定的评估工具来衡量。目前理论界广泛采用Warda具体来说，税式支出和财政补贴对企业自筹研发经费会产生替代或互补效应，同时这两种政策工具之间也会存在互相促进或者相互排挤的可能性。相对于财政补贴而言，税式支出的覆盖面比较广泛，对所有从事研发活动的企业都具有激励效应，企业可自主选择研发项目、研发投资额度的大小，其所能享受到的税式支出由其自主决策所决定，但税收优惠主要作用于企业研发投资之后，其反应速度相对较慢；财政补贴主要适用于政府所选定的研发项目，因此公平性存在一定争议，但其投资迅速、直接。两种政策工具各有利弊，均会对企业自筹资金的投入存在替代与互补效应，政府对两种不同的政策工具的选取安排，也会导致政策工具之间的相互作用存在替代效应或者互补效应。
最后，不同的研发资金来源对企业研发活动投入力度的影响也存在差异。总体来说，税式支出和财政补贴在一定程度上矫正了研发的外部性，降低了企业研发的投资成本，分摊了研发投资的风险，提高了研发企业的私人收益，会刺激企业加大对研发资金和人员的投入力度。企业自筹经费对企业开展研发活动的促进作用也应最强烈。
四、数据、变量及模型
本文选取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的相关数据进行实证分析，以各省市作为分析单位i（i=1,2,…,30），以2004~2008年作为分析时间t（t=1,2,3,4,5），构造出样本量为150的面板数据。由于自治区的数据不完全，故剔除之。所有数据均来源于《中国科技统计年鉴》（2005~2009）。
由于税式支出是国家对研发企业的税收优惠，其无法直接观测，需要依赖一定的评估工具来衡量。目前理论界广泛采用Warda
［16］设计的B指数衡量税收优惠的强度，因此本文也选取这一主流的评估方法测度我国企业R&D税收优惠的实施强度。具体来说，B指数以企业所得税的相关优惠为计算依据，反映每单位R&D支出的实际税后成本。B指数小于1，则企业R&D投资受到了政府不同程度的补助，而1-B代表每单位R&D支出可替企业节约的税收成本，即由R&D税收优惠而带来的税收收入的减少额，因此可用1-B指数衡量税收优惠的实行程度。本文借鉴戴晨、刘怡［14］的研究成果，选择相应税率下的1-B指数来测量我国2004~2008年的税式支出
[注：我国旧企业所得税法下1-B指数为0.1970，新企业所得税法下1-B指数为0.1333。税收减少额由每年各省市大中型工业企业的1-B指数与其R&D经费的乘积得到。]。
《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企业R&D资金的来源包括企业资金、政府资金、国外资金以及其他资金，本文使用我国大中型企业科技经费筹集中的政府资金表示企业R&D得到的财政补贴，以企业资金表示企业自筹R&D资金，以企业R&D经费比重、研发人员占从业人员比重作为企业R&D资金和人员投入的替代指标，同时，由于每年财政科技拨款数额有限，政府对高校的R&D补贴会对企业R&D补贴产生挤出影响，因此将政府对高校R&D补贴作为控制变量加入部分模型中。此外，在所有模型中均将工业总产值作为控制变量。为了提高实证结论的可靠性，本文对模型中的变量取对数，从而构造出如下模型，其中税式支出、财政补贴及其交互作用对企业自筹研发资金影响的检验模型为：
其中，qiyezijin为企业自筹R&D经费；butie为企业所获得的财政补贴；tax为税收优惠使企业节约的税收成本；zongchanzhi为各个省份的工业总产值；gaoxiao为高校所获得的财政补贴；rd为企业投入的研发经费；[person为企业投入的研发人员数量。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五、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税式支出、财政补贴以及政策工具间的交互作用对企业自筹经费影响的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总体来看，不论是拟合优度还是F值，所有回归模型的估计效果都非常理想。在模型1和模型2中，财政补贴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与企业自筹R&D经费正相关，可见财政补贴的确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在模型1与模型3中，回归结果也均与企业自筹R&D经费高度正相关，税式支出的正面效应也得到了部分的实证证明。
模型4、模型5和模型6中分别引入了财政补贴与税式支出的交互项。在三个模型中交互项与企业自筹R&D经费均显著正相关。同时，在模型4中，财政补贴与税式支出与企业自筹R&D经费的系数变为显著负相关；模型5中，财政补贴与企业自筹R&D经费之间关系不再显著；模型6中，税式支出与企业自筹R&D经费的关系也不显著。从而可以看出，两项政策工具之间的相互促进作用非常显著。正是由于税式支出与财政补贴不同的激励方式互相作用，企业开展研发活动得到了一定肯定，自筹R&D经费实现了稳定的增长。表2的回归结果表明我国目前税式支出与财政补贴对企业自筹R&D经费的筹集有很大的促进作用，政策工具之间也交相呼应，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激励企业研发的目的。另一方面，政策工具之间的促进作用也折射出政府对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的研发补贴程度还不是很高，因此政策工具之间尚未产生替代效应。
不同资金来源对企业R&D经费投入影响的实证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7与模型8检验了财政补贴对企业R&D经费投入的影响。模型7中，虽然财政补贴、税式支出及企业自筹资金对企业R&D经费投入的影响均显著为正，财政补贴对企业R&D经费投入的影响系数为0.0946，远远低于税式支出对企业R&D经费投入的影响系数0.8928，这与朱云欢、张明喜［13］的研究结论一致，可见我国税收激励是企业研发经费投入的主要影响因素。在模型8中，财政补贴的影响不再显著，而模型9中税式支出对企业R&D经费的投入影响依然显著为正。从上述实证结果可以看出，税收激励对企业研发资金投入的影响高于财政补贴的效应，税式支出是激励企业研发投入的主要政策，而财政补贴的激励效应并不显著，从而也验证了戴晨、刘怡［14］的实证结果。
模型10、模型11及模型12均引入了税式支出与财政补贴的交互项。模型10中，财政补贴、税式支出及企业资金对企业R&D投入的影响仍显著为正，与模型7的结论相吻合。然而，税式支出与企业资金的交叉项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为负，这一结果初步显示了政策工具对企业研发经费投入的影响存在差异。具体来看，模型11中，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R&D经费投入的影响显著为负，政策工具间的交互作用显著为正，意味着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经费投入的影响并不积极，而税式支出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财政补贴的消极影响；模型12中，税式支出对企业R&D经费投入的影响仍然显著为正，交互项也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为正，这一结果再次肯定了税式支出对企业研发经费投入的积极效应，财政补贴也促进了税式支出实施的效果。通过这三个模型，可知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经费投入的影响并不乐观，而税式支出则大大激励了企业研发经费投入的激情。
在不同资金来源对R&D人员投入的影响方面，分析过程与对经费投入的研究保持一致。首先通过模型13、模型14与模型15讨论了不同的资金来源对企业R&D人员投入的影响，其次考虑政策工具之间的交互影响，通过模型16、模型17与模型18进一步阐述。实证结果如表4所示。
从表4中的模型13及模型14可以看出，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人员投入的影响不显著，这两个模型也共同验证了税式支出对企业研发人员投入的显著正向效应。这一结果与政策工具对企业研发经费投入的影响相似。考虑政策工具的交互影响之后，模型16中财政补贴的影响依然不显著，税式支出与企业研发人员投入仍然显著正相关，税式支出与财政补贴的交互项对企业研发人员投入的影响也并不显著。模型17的结果类似于模型11，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人员投入的影响显著为负，而交互项显著为正，可见税式支出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消极影响。在模型18中，税式支出与企业研发人员投入显著正相关，而交互项依然不显
著，此结论与模型16的结果保持一致。总体来说，财政补贴对研发人员投入的影响不太显著，税式支出对研发人员投入有积极的影响，而政策工具之间的相互作用对人员投入的影响尚未表现出来。
六、结论及启示
本文运用我国各省份2004~2008年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税式支出、财政补贴对我国大中型工业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得到如下结论：（1）税式支出、财政补贴对我国企业资金的筹集尚未产生挤占效应，两种政策工具对企业资金的筹集都具有积极的引导作用；（2）税式支出、财政补贴之间的交互作用对企业资金的筹集影响非常显著；（3）税式支出对企业研发经费和人员的投入具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较小；（4）税式支出、财政补贴的交互作用对企业研发人员投入的影响并不显著。
上述实证结果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目前我国财税政策对社会资金的筹集并未产生挤占效应，起到了良好的诱导作用，政策工具之间相互促进，这是值得肯定的。同时，我国政策工具对诱导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并不能一概而论。首先，税式支出极大地促进了企业研发经费和人员的投入，这与税收激励的普遍性、持久性密切相关；而财政补贴对企业研发经费和人员的投入影响较小，对企业研发投入的激励效应较小。因此，政府应该以税式支出为主，同时加强对企业科研补贴的管理，以更好地促进企业开展研发活动。此外，政策工具之间对科研人员投入的影响并不明显，这与我国目前科技创新活动的融资约束问题是分不开的，因此，国家和企业在加大对研发经费投入力度的同时，也应强化研发人员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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