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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很多事物虽然是短暂的存在,但我们从未忘却。本文从艺术本身出发,论述了“瞬间艺术”的本质以及形成,从道家以“无”为美理论基础出发延伸至作画画面的留白、坛城沙画艺术,探讨“瞬间艺术”的永恒和艺术价值。
关键词:以“无”为美;留白;坛城沙画;国画;“瞬间艺术”;永恒
我们将“艺术”定义为人类通过借助特殊的物质材料与工具,运用一定的审美能力和技巧,在精神与物质材料、心灵与审美对象的相互作用下,进行激情与活力的创造性劳动。可以说它是一种精神文化的创造行为,是人的意识形态和生产形态的有机结合体。艺术的体现是形象,艺术传达的是情感。形象可以通过很多手段来呈现,而情感是瞬间的,无法炮制的,但是这种瞬间的体会很多时候却能以另一种方式在内心深处留有一份永久的位置。
从艺术角度讲,形象即审美形象。在广义上包含审美的情境和意境,主要是指艺术活动中能引起人的思想或情感活动的生动、具体、可感的人物形象和事物形象。形象是构成艺术作品的基本要素,所以每个艺术形象都必须以个别具体的感性形式出现,把生活中的人、事、景、物的外部形态和内在特征真实地表现出来,有血有肉、有声有色,使人产生一种活灵活现的真实感。艺术形象又是艺术家认识、体验生活的结果,是艺术家审美意识的结晶,所以艺术形象又具有艺术家审视、体验生活时把握到的鲜活性和具体性,通过人的视觉、听觉等感官能够感受、把握到艺术形象的色彩、线条、声音、动作,给人以“闻其声,见其人,临其境”的审美感受。这是艺术家用一种永恒的艺术方法储存瞬间情感的方式。中国传统美学中的审美追求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艺术的发展,而艺术的发展反过来又影响着传统民族审美观念。对于瞬间和永恒的定义,一直是美学中值得思考的问题。在人们通过一定的方法、图形、声音去传达某些信息的同时,也在进行情感的传达,久而久之,一些“瞬间艺术”孕育而生。
艺术形象作为一种媒介,一直贯穿于艺术活动的全过程。而“瞬间艺术”中的媒介往往存在的时间比较短暂,但所传达的情感瞬间爆发力却十分强大,让人记忆深刻,不能忘怀。所以,传达的感情的多少不能用传达形式存在的时间长短来计算。很多时候无形本身也是一种美,正如道家的美本质论中所说,以“无”为美的思想。所谓以“无”为美,是指以“无”为特点的“道”具有无限性的美,所以是“大美”“至美”“全美”。与此相比,世间的一切有形之美都是有限的美,而且都是由“无”统含、派生出来的美,因而不是真美、至美。这种美学观揭示了一切有形可感的经验之美的局限性,指出最高的美应是无限的美,这种无限的美存在于“无言”“无声”“无形”“无味”“无乐”之中,它以反常的思路切中人类审美经验的某种真实,至今仍有很重要的美学价值。虽说很多时候很多人认为这种美学见解是片面的、错误的,但是对于瞬间艺术来说它并非毫无道理可言,只是偏重点不一样而已。以“无”为美的思想,由老、庄发端,《吕氏春秋》《淮南子》发展,王弼集大成,自魏晋起,成为人们生活践履和艺术创作中的美学追求。中国美学因而出现了“无为”之美、“无声”之美、“无形”之美、“无言”之美、“无味”之美等一系列“全美”“大美”的表现形态。而现代艺术中的“瞬间艺术”没有有形的媒介长时间的存在,这一“无”的思想跟这一美学理论如出一辙,也是以“无”为美的现代延续。
就中国书画艺术而言,画面中的空或白,不仅是一个有用的空间,还是一个充满想象的、空灵的、意味深远的存在,它往往反映了创作者力图超越时空、进入一个大自由的状态,凭借有形有象的笔墨,让人们能从中意会到天地至美的感动,体悟到玄虚灵妙的道的存在,更能使画面中融入更多瞬间的情感内容,更有共鸣感。因为在艺术的境界中,空与无代表的是宇宙和生命的本体,是生生不息的大道。正是通过笔墨的点、线、面构成的律动,虚实的对衬,有无的交融,于具象中透出空灵,在意境中暗示天机,一个博大浩渺的自由空间可以让人无拘无束地遐想神游,正所谓脱尘境与天游耳。
在术家的眼中,画境艺界的极至即为道的“虚境”,两者并无分别。天地万物,山川草木,造化万端,这些皆为实境具象。因心造境,以手运心,此为虚境。或虚或实,或有或无,正是在笔墨之端、方寸之中,定其工拙,俱见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天地自然之外,另构一种灵奇、一种妙境。的确,作为美学概念的意境,并不仅仅是实有的物境,而是在对万象的审美观照中,以心观景,以心照心,以心造境,从玄妙的自我心境中产生的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妙境界。而这都是瞬间的情感。在这里,境是基础,意为主导,意境创造或偏“意胜”,或重“境胜”,但均是情意物化、景物人化、具象景物融入艺术家感情和意图,从而构成的一种新颖独特的景物。换而言之,意境是心与物、情与景、意与境交融的产物。“瞬间艺术”就是留住这份情的方式,而这种融合的体现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比比皆是。
在藏传佛教中有一种最独特也最精致的宗教艺术。每逢大型法事活动,寺院中的僧人们用数百万计的彩色沙粒在平面中描绘出立体的彩色画卷,这个过程可能持续数日,乃至数月。但是,僧人们呕心沥血、极尽辛苦之能完成的美丽立体画卷,并没有用来向世人炫耀它的华美,而是在这个沙制的坛城在完成及法会过后,将它驱散。它是从外层的沙向内层驱散,代表一切老死后又回到它心中本初的状况。另外,它又表达了世事的无常和空性。用沙子描绘的世界会被毫不犹豫地扫掉,在顷刻间化为乌有……细沙将被装入瓶中,并分成两半,一半交给参与仪式的信徒,另一半则洒入附近的河流中,让流水带着祝福流向大海,进而传到全世界。这就是坛城沙画,在藏语中叫做dul-tson-kyil-khor,意思是“彩粉之曼陀罗”。坛城沙画本身保留的时间不长,可是重在过程的感受和精神的传递,每一个观赏过的人无一不被其震撼,这是一种短暂的、瞬间的媒介在诠释一种永恒的情感,这也佐证了瞬间艺术的永恒价值。
以“无”为美揭示了无味胜过有味、无色胜过有色、无声胜过有声、无为胜过有为、无是非美丑胜过有是非美丑,这也为现实一再证明。“可乐”刚刚进入中国时,是人们喝饮料时的首选,20年过去,人们出行更喜欢的饮料乃是“无味”的矿泉水;幼年时,人人都喜欢吃糖,成年后人则普遍对糖感到腻味;酸、咸、甜、辣各有所好,荤、素、油、腥各有所爱,但如某种味道、食谱食之过久,必然生厌,只有淡而无味的米饭、白馒头、白面包可以永久佐餐,令人久食不厌。阳光无色而多彩,书法无色而有韵,墨竹、墨兰、墨菊、墨梅无色彩而较有色采之梅、兰、菊、竹更令人喜爱,更富有意味。一幅绘画、摄影中该留的空白处,设色必不如无色。
人们总爱说很多美好的事物如“昙花一现”,昙花一现需要孕育很长的时间,而开放的时间却往往很短。昙花一现似乎好景不长,有几分悲伤,但在人生旅途中,人与地球相比,可称弹指一挥间,这样看来昙花虽然一现,但美丽无限。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想留住某一瞬间的感情,摄影的“瞬间艺术”、烟花的“瞬间艺术”、沙画的“瞬间艺术”等,这些都是人们对情的追逐,很多时候以“无”为美,瞬间亦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