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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皮记》和巴尔扎克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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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皮记》是巴尔扎克1830年创作的小说:有着强烈欲望而难以实现的青年瓦伦丹,正在绝望时,一位古董商送给他一块神奇的驴皮。这块驴皮可以使它的持有者的任何愿望都能得到满足,但得用他的生命作代价。驴皮的面积象征着持有者的寿命,它将随着持有者的愿望的强度和数目的大小而收缩,而到它收缩为无形时,它的持有者生命也就结束了。这个故事揭示了生活的矛盾:生命没有了欲望就没有了光彩,而如果欲望过于强烈就会导致生命的早逝。瓦伦丹在一次次欲望的实现后,仍不能抵挡爱情的诱惑,终于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巴尔扎克是生活的洞察者,他把生命的奥秘和真理揭示给我们。瓦伦丹的故事对于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有益的启示。可遗憾的是,这个故事的作者――生活的奥秘和真理的揭示者巴尔扎克本人,却不幸在他自己生命的故事里重蹈了瓦仑丹的覆辙,成了的牺牲品。

故事是从来自俄国的署名“不知名的女子”的信开始的。

这位“不知名的女子”就是韩斯卡夫人。她出身贵族家庭,18岁时嫁给了年长自己23岁的俄属乌克兰沃伦省首席贵族文采斯拉夫・韩斯基。韩斯基并非英俊的美男子,且呈现老态,可他拥有4万农奴、上百万家私、广阔的森林和草原,还有几个大庄园和许多工厂作坊,身家犹如一个小王国。

这位聪颖美貌的韩斯卡夫人在婚后曾经博得过俄罗斯诗人普希金的爱慕,她怎么能耐得住偏远的维尔霍夫尼亚庄园的寂寞呢?尽管韩斯基每年带她到彼德堡、基辅或国外度假,并且以绅士的大度对待她的朋友和情人,但仍不能使她那充满激情的心得到满足。

1831年冬,巴尔扎克的几部描写爱情婚姻的小说搅乱了这位多情贵族女子的心。她和陪她消遣解闷的两个外甥女和家庭女教师商议,大家共同以“不知名的女子”名义给作家写一封信,表达对作家的敬重、爱慕和对他作品的赞赏。这样有去无回地写了4封信以后,韩斯卡夫人的好奇心和激情得不到满足,于是,从1833年1月开始,她瞒着其他三个女人,自己一人写信给巴尔扎克,并署上她自己的真实姓名。为防止韩斯基发现她和一位陌生的外国男人通信,她要求巴尔扎克把信寄给她家的瑞士籍家庭女教师,再转交给她。

这种以游戏心态开始的通信很快就激起了巴尔扎克热烈的爱情。他神魂颠倒地写道:“……我在你面前跪下。我的生命,我的心都属于你。你可以一刀杀死我,但不要让我痛苦!我以全部心灵的力量来爱你。不要让我美丽的希望成泡影。”这些热烈的话语感动了韩斯卡夫人。她想办法说服丈夫,1833年到欧洲旅行,在瑞士家庭女教师的家乡与巴尔扎克相会,并以适当的方式介绍他与韩斯基相识,很自然地把他引进她的家庭。

这次相会虽然只有很少时间和韩斯卡夫人单独相处,却给了巴尔扎克意外收获。他看到韩斯基身体欠佳,恐怕不会活多久。如果能适时赢得韩斯卡夫人的芳心,以后他巴尔扎克不就是这份巨大财产的主人了吗?

回到巴黎,巴尔扎克继续通过家庭女教师转信,给韩斯卡夫人写甜言蜜语的情书,与此同时,按照韩斯卡夫人的指示,给那位还蒙在鼓里的丈夫写信,装得很自然地向他们全家表示问候,并顺便提出为了搜集写作素材要到日内瓦去住一段时间,希望届时能和这个仍在旅行中的家庭共度圣诞节。

1833年圣诞节前,巴尔扎克尾随韩斯基一家到了日内瓦。他给韩斯卡夫人写信,表达了迫不及待的心情:“让我们结合吧,不要拒绝给我那意味着一切的东西……”韩斯卡夫人犹豫了一个月后,终于让她这个情人如愿以偿。

转年5月,韩斯基一家旅行到了维也纳,巴尔扎克又赶去与情人相会。为了在情人面前炫耀,他忍痛把一套银盘子送进当铺,还借了一笔高利贷,装饰了一驾华丽的马车和两个漂亮的仆人,他自己也穿上了镂金扣子的衣服,加上旅途的费用和在维也纳的一切开销,一共耗费了他15000法郎。离开维也纳时,他身上竟分文不剩,不得不向韩斯卡夫人借一个金币,赏给旅馆的仆人。

可是他得到了珍贵的承诺:等韩斯基去世后,韩斯卡夫人将成为巴尔扎克夫人。

他们两人都没想到,此次一别竟长达7年。

巴尔扎克等不及了,他想放弃这个人财两得的计划,请女友给他物色一个“家财三四十万法郎的30岁女人,要性情随和,外表雅致”。

好运终于来了。1842年1月5日,韩斯卡夫人来信说,她丈夫已于两个月前逝世。巴尔扎克内心又燃起了希望。他立刻写信给韩斯卡夫人说:“写信告诉我,你的生命从此将完全属于我,幸福将降临到我们身上……”可是,韩斯卡夫人却回信说,她不再信任他了。7年来他从未看望过她,现在她打算为女儿而活,永不离开她。

此时,巴尔扎克已在考虑婚房布置、婚礼仪式、蜜月之旅等,他岂肯放弃这漫长的等待后即将到手的幸福?他继续写热烈的情书,跑到彼得堡去与韩斯卡夫人会面,并且,从1845年春天开始,把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陪伴韩斯卡夫人、她的女儿和女儿的未婚夫在欧洲各地旅游。可是韩斯卡夫人仍然犹豫着,不肯结婚。先是以女儿的婚事未解决为借口,后又说沙皇还未批准她可以带丈夫的遗产出嫁国外。1847年9月,他甚至千里迢迢跑到乌克兰韩斯卡夫人的庄园去。然而所得到的却只是一件厚厚的俄罗斯皮大衣,作为返回巴黎的临别赠品。

1848年2月的革命造成的经济动荡使巴尔扎克买的铁路股票损失了许多,可是,债主们却紧紧盯住他不放。他想继续写作小说《农民》。用它的收入抵债,可坐在书桌前一连几小时,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一种巨大的失败感使他万分沮丧。要想摆脱重重困境,只有一条出路:和韩斯卡夫人结婚,以借助她的巨大财富。于是,他又第二次远赴乌克兰。

迎接他的是韩斯卡夫人的阴沉和烦躁。他这个文学天才写小说时很聪明,回到生活里就很傻(屡次经商、办工厂,屡次失败),陷入爱情就更变得愚蠢。他不明白,他的外表、气质并不能吸引异性,还负债累累,韩斯卡夫人出于对他的才华的仰慕,只想做他的短暂的情人(1846年11月,韩斯卡夫人为巴尔扎克生了一个孩子,可惜出生才几天就夭折了),并不愿意和他做永久的夫妻。

他又一次陷入深深的失望和沮丧,加上对乌克兰冬季严寒天气不适应,很快就病倒了。支气管炎、肺气肿、神经衰弱、心绞痛等病症折磨得他痛苦不堪,有时甚至处于昏迷状态。

巴尔扎克的病不断发作并一次次加重,让韩斯卡夫人看到了死亡的阴影。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某种宗教意识起了作用,这个高傲女人在巴尔扎克病重时却主动作出决定,答应他很久以来的多次请求,和他结婚,做他的夫人。

1850年3月14日,婚礼在乌克兰别尔基切夫市的瓦尔瓦拉天主教堂举行。

这漫长的17年的锲而不舍的追求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结婚后,巴尔扎克的病未见好转,而且,在他妻子的庄园里,他并没有男主人的感觉,从他的妻子到庄园里的300名奴仆,都还把他当做客人对待,他感觉不到这里是他的家。结婚才刚一个多月,他就说服妻子返回巴黎。

回到巴黎,他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到了夏季,病症更加严重了,连读书写字都很困难。医生们觉得已回天无力。

1850年8月18日夜11时30分,这位伟大的小说家和传奇性的情人永远地闭上了他的双眼。

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后一刻的,只有他憎恨了一生的母亲;而那位他追求了17载的新婚妻子为了排遣忧伤,当时正在另一间屋里和一位朋友愉快地交谈。

巴尔扎克临终前曾大呼皮安训,让他笔下这个名医来救他的命。不知是否他也曾想到过他笔下的另一个人物――《驴皮记》中的瓦伦丹,他和他所创造的这个人物的命运何其相似。或许他也曾想起自己青年时代的愿望:“早晚我要发一笔大财,或者搞文学,或者搞政治,或者经商,或者娶一位有钱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