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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多年前的一次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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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50多年前的往事。

1953年,我在江西省人民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快到年终了,领导派给我一个任务,要我出差去武宁。武宁在省境内西北角,是个边远山区,当时还不通公路。那天上午,我先从南昌乘火车到涂家埠前面的一个小站,然后下车步行。从那里到武宁还有180多华里路,这条路我以前曾经走过一次,沿途要经过艾城、虬津、白槎、柘林等地。当时正是隆冬季节,天气很冷,路上行人少,不过常会遇到列队放学回家的孩子们。我身穿灰色制服,打着背包,胸前佩有胸章,孩子们见了常会举手敬礼:“同志好。”由于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心目中有巨大威望,当时干部在下面很受尊敬。

第二天傍晚,走到一个岔路口,我打算在这里的饭店吃饭住宿。进第一家饭店,他们说今天饭已卖完,因为粮食统购统销,每天定量供应,要第二天上午才有米。问隔壁另一家饭店,也是这么说。饭店居然没有饭卖,怎么办?我记起了前面还有一家小饭店,心想那里可能有饭卖。抱着这一希望,我继续往前走,约摸走了一个小时,夜幕降临,我记忆中的小饭店终于看到了,但大门紧闭,里面空无一人。在这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烟的地方,自然不是歇脚之地,惟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向前走,到前面也许能遇上农舍。凭借暗淡的星光,勉强可以看得清脚下的路,忽而上山,忽而下山,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渐渐觉得腹中饥饿,两腿有些沉重,走路的速度明显放慢,背上背包也好像越来越重,脚也迈不开步了,我只得坐下来休息。就这样,走走歇歇,到了深夜,我10多个小时没有进食,饿得浑身无力,手指颤抖,身上一阵阵地出冷汗,还得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我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远处有一丝微弱的光点,在寒风中忽隐忽现。我想这如果是农舍,里面一定有人,精神立即为之一振,便抛开大路,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大约走了10多分钟,亮光越来越近,原来确是一座农舍。我也顾不了许多,立即上前去敲门。一个中年汉子开了门十分惊讶地把我让进屋内,我进门后一头扑到桌子上,又让他大吃一惊。当他知道我是饿昏了时,立即去烧水煮饭。没多久,一碗浓浓的米汤端到我面前,我喝下后立即就感觉好了许多。不一会,老乡又端来一钵子饭和一碟菜,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同志,真对不起,没有菜,就只有这点东西。”原来是几块浸在油里沾满辣椒的霉豆腐。但我吃着这热腾腾的红薯丝大米饭,外加香喷喷的霉豆腐,倒觉得是在享受无比可口的美味佳肴,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吃的食物了。从老乡那里得知,这里已是武宁县境内了,离县城尚有60余里。这样算来,在过去的一天里我走了90里路。

第二天吃完早饭起程时,我一面向老乡表示感谢,一面拿出1600元人民币(旧币)给老乡作两餐饭钱。老乡不肯收:“你同志为人民服务,工作这么辛苦,吃餐饭还付钱,没有这个道理。”我再三向他解释:“吃饭要付钱是我们的纪律。你要是不收,我就是违反纪律,也就是犯错误。”他这才收下。

我在武宁办完事回南昌,是坐小船。以后,也没有走过那条路,再也没有见过那位老乡。当时,我连他的姓名都没有问,但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对这件事仍记忆犹新。他那真诚、善良、热情的身影,深深留在我的记忆中。解放初期,广大干部那种艰苦奋斗、团结一致、精神奋发、充满活力的革命精神和干群之间鱼水情深的情感,一直激励着我为党的事业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