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石赏析九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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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赏析的各种各样的奇石中，有一个特殊的类别，那就是文字石。文字是思想的载体、情感的寄托、交往的纽带、传承的桥梁。文字还具有符号的象征意义。一个红色的“喜”字会让我们感受到婚庆的氛围，而一个“寿”字又会让我们感慨于生命的意义。我们生活在文字的环境之中，用于斯，感于斯。对自然天成的文字石由奇珍异趣的惊喜，进而到痴心追寻的钟情，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本文拟对广大石友在文字石审美实践中的方方面面作一归纳和梳理，就文字石的分类，文字石的具象意象与抽象，文字石与书法、图形、质色形纹的关系，以及一石多字、文字石组合、命名和赋文以美等九个方面逐一加以讨论，希望有助于文字石赏析的推广与提高。
一、文字石的分类
文字石是有文字形象或意味的观赏石。按此定义，我们可以从不同角度对文字石进行分类。
(一)按赏析面分类
文字石按赏析面可以分为平面赏析的图纹类文字石(图1)和立体赏析的造型类文字石(图2)两类。从已发现的文字石看，以图纹类为主。图纹类文字石按纹理的平面状况还可细分为平纹、凸纹、凹纹三种。
(二)按文种分类
文字石按文种可以分为中文、英文、阿拉伯文等等。有趣的是，从石界已发现的文字石看，以汉字占绝大多数。个中原因是采集者总是习惯于以其最为熟习的母语文字来寻觅文字石，这也旁证了文化背景在赏石中潜移默化的作用。
(三)按笔型分类
文字石按笔型(即按字型与用笔类型的拟合情况)，可以分为软笔书写文字石和硬笔书写文字石两类。其中软笔书写风格的文字石最能体现汉字书法的艺术性，其发现的难度也较硬笔者大一些。
二、文字石的具象、意象与抽象
文字石上文字的形象或意味按其与文字的相似程度，可以分为具象、意象和抽象。
(一)具象
图1的“上”字，一竖两横，笔笔到位。图3中的“名”、“石”二字也是如此。这种笔笔到位的文字石，可用惟妙惟肖来形容，这便是具象。具象文字石多为楷书，也有行书。对于具象的文字石，一眼便可看出，人们常常说的是“这是什么什么字。”
(二)意象
意象文字石的文字在似与不似之间。这个似不仅是形似，更多的是神似。图4的“虎”是意象文字石，我们感受更多的不是“虎”字的一笔一画而是“虎”字行草运笔时的气韵神态。
图5的“寿”字是篆字体风格的意象文字石，不论其凸纹如何左右扭曲盘折，但总不能离篆字“寿”所介定的似与不似的范围。对于意象的文字石有时要想一想才能悟出来，人们常常说的是“这像什么什么字。”
从发现的角度看，意象文字石给了我们更广阔的采集与赏析文字石的空间。奇石之纹与型自然天成，之所以成为文字石，是由于人的主观意识活动发现的结果。发现的过程，在于联想，在于会意，在于对似与不似的领悟。发现的乐趣、审美的逸情，正是意象文字石采集与赏析的魅力之所在。
(三)抽象
抽象的文字石与具象、意象文字石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上面的文字不能被指认为是或像某个字，但在纹理的变动或形态的塑形上又分明具有字的意味，尤其是具有中国汉字书法的意味。对于抽象文字石人们常常说的是“这有什么什么样的笔墨韵味”。
图6的“龙腾虎跃”是一枚抽象的文字石，虽然我们不能确认它是什么字，但其飞舞跃动的笔力之美，疏密有致的结构却显示出了中国书法内在的人文精神。
如果说图6表现的是草书如龙腾虎跃般狂奔之势的阳刚之美的话，那图7的“字”则表现了行楷的点、横、撇、捺如珠落玉盘般轻盈之态的阴柔之美了。
文字石的抽象美赏析，会让我们感受到书法艺术的象外之旨、字外之味，甚而得到此时无字胜有字的审美意趣。
三、文字石与书法
汉字大概是世界上书体最多的文字，有楷、行、草、隶、篆、甲骨文等等。汉字又最讲究书法，书法堪称国粹。其实，对于书法而言，它已不是以字体本身的传情达意为主要功能，它更多的是要通过线的飘逸律动，笔的平侧逆转，墨的干涩润湿来表现书写者个人的思想情感。所以我们说，文字石从实用转化成了艺术，就成了书法。而各种书法流派，为文字石的解读与赏析提供了厚重的人文历史环境。
特别要强调的是，在对文字石的赏析中，仅看石纹、石型是否像字是远远不够的，更要从书法的角度来审视：其线条或造型是否运笔有力，其结字是否虚实相筑，其布白是否和谐完整。
以书法艺术家的眼光来欣赏文字石，哪怕一点一横也能给人以美的享受。图8的“羲之遗墨”就是一个点，可这一点极富王羲之书法潇洒俊逸之神韵，“凝墨金亮，力透千古”。图9的“一”字是楷书中典型的横，起笔的藏头，运笔的行留，收笔的护尾，一丝不苟。天然之作却如人为，自然之奇与书法之妙相融汇，令人遐想。
一幅字的整体效果讲求章法，文字石的章法可在字与石形的构图之间表现出来。图5的“寿”字，其意象、线条结构都极具篆字书法的风韵，而且整体的布局与留白也恰到好处。“寿”字位于观赏面上方居中的位置，庄重得体，与“寿”字之意吻合。倘若这“寿”字居于石面之一侧或石面之下方，则该文字石的整体之美就要打些折扣了。
四、文字石与图形
《说文解字》上说：“仓颉之初作书，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象形声相益，即谓之字。”所以现行的汉字，大都有象形或象征意义。故在我国和日本的书法艺术中，有一种将书法与绘画融为一体的形象书法类别，比如将“鹰’’字书写成鹰的图形模样。
造化的神奇，让我们在文字石中也发现了一些似字又似画的文字石。图10的“马”字石，从图形看，活脱脱一匹卧马，四蹄已呈跪立之势，给人一种跃然欲起的动感；从字形看，亦称得上是书法大师的上乘之作，用笔简洁流畅，舒急有致。其腾跃的笔势与马的态势浑然一气，字体之美与图形之美珠联璧合。
图11“才”字石的字形图样酷似一位年轻女性的模样。她身材窈窕，长发披肩，一臂后曲一臂前伸，其肢体语言表明她已在行动之中。人才的向往与对人才的需求在这“才”字的字意于图形的示意上结合得非常完美，令人过目难忘。
形象文字石的“图”除了具体物体的图象外，也可以是象征意义的图象。如一石的图纹是一个圆圈加上放射状的线条，象征光芒四射。藏石者点题为“光”，并与一枚“月”字的文字石组合在一起，命名为“月光曲”，观赏者自然也能心领神会。
五、文字石与质色形纹
对于图纹类文字石，第一要素是其纹理要有文字的形象或意味。如果纹理除了文字的形象外没有其它的“杂纹”或“乱纹”干扰，我们就可以说“这枚文字石很干净。”但多数情况下不尽如人意，这时须把握的是，这些“多余”的石纹不至于对字的辨认造成阻碍。图12的“捷”字石，虽然有杂纹，但未破坏“捷”字的整体形象，仍不失为一枚好的文字石。
形成文字石的石纹有平纹(图1)、凹纹(图8)、凸纹(图5)，一般而言，以凹凸纹优于平纹。而凹凸纹中又以凸纹更为难得。凹凸纹是由于纹理处于岩石抗侵蚀性与背景岩石的不同，在水力或风力的长期差异风化中形成的，承载了自然历史积淀，故以稀为贵。
文字石与石色的关系主要在色彩的对比上。表现文字石形象的色彩纹与背景石色的反差越大，如白与黑、浅黄与暗褐等，文字石就越鲜明醒目。
文字石上文字的背景色通常以单色、纯净为好。有些情况下，背景上有与文字石色彩纹不一样的斑状纹或线状纹，犹如字体书写在带花纹的纸笺上，亦佳。
石形对于文字石而言，好比字幅外廓的形状。如果字很好但形状不如人意，就好比一幅残卷总让人遗憾。就图纹类文字石而言，通常以圆形、椭圆形且较扁平者为优。次为近似于等腰梯形、等腰三角形的端庄沉稳者。若是带有方向性，则要看石形的方向与“文字”的方向能否达成一种均衡的态势了。图13的“上”、“下”二字的错位正好与石形的错位相协调，因而仍显均衡。
至于文字石的质，当然以细腻润泽的为好，带玉质者尤佳。《中华奇石》2009年第10期刊载的毕馨予收藏的文字石是一巴西玛瑙，多皱折起伏的赭红色背景下，金黄色的“一”字分外醒目。而且这“一”为凹纹，极富碑刻的刀笔趣味(图14)。在这枚文字石中，笔力之美已融入到质感之美中了。雨花石的文字石在水中赏析时，晶莹剔透的笔划，使文字更显灵动之气(图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