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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住我的那双手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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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有一双算不上宽厚但是很温暖的手,每年供暖气之前的一些天,我总要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冰冷的手放进他的掌心。蓦然回首,这样的掠夺居然已有20个年头了!

经历20年的风霜雨雪,当年的二人世界已演变成幸福的四口之家,儿子已经在重点大学里读大二了,女儿乖巧伶俐、承欢膝下。经过20年的打拼,在开始初恋的这座城市,我们有了自己的一套130平方米的房子,宽敞的房间里颇为壮观地摆放着我和丈夫20年来获得的各种荣誉证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一点儿不假,但一个幸福的家庭在面临灾难时也会显得淡定而从容,一双温暖的手能把力量和勇气传递给濒临绝境的爱人!

2005年的7月28日,我被查出患了乳腺癌。癌症――这个让人谈之色变的病魔,刹那间入侵了我那幸福的家。从那一天起,丈夫开始频繁地穿梭于医院的各个科室,努力地寻找技术最过硬的外科医生主刀,找最难找的内科医生制定化疗方案,和大夫商议用最好的药物治疗。大夫医德很好,反复说明国产药经济实惠,但丈夫坚持要使用进口的紫杉醇,他固执地认为进口药可以增进疗效、减轻副作用,他的这份执著让我们在每次化疗时不得不多支付8000多元人民币。

凡是接受过恶性肿瘤治疗的人永远都无法忘记那生不如死的痛苦。我是在医院的日间病房接受化疗的,那是一间很宽敞的病房,可以容纳20个左右的病人同时治疗,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消毒药水的气味、几十个病号及家属身体的气味、厕所下水道的气味、病人呕吐物的气味。化疗的时间经常达五六个小时,中午饭常常要就地解决,看到丈夫若无其事地在臭味扑鼻的病房里狼吞虎咽,我心里总有些不忍,心想:“傻家伙,怎么不知道上外面吃去呀?”但我又很怕他不在身边,化疗药都是极具杀伤力的:当药液缓缓流进血管,你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在迅速膨胀,再沉着再勇敢的人也会有那种七窍出血的恐慌,似乎心脏也要从胸腔中蹦出来。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紧紧握住丈夫的那双手,似乎只要感觉到那份温暖,身体就不会坠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著名作家毕淑敏写过一部小说《拯救》,书中记述了乳腺癌的残暴,它让女人在身体和心理上备受煎熬,看得见的伤口可以愈合,看不见的伤口将伴随终生。是啊,身为女人从此会永远抱守着残酷的生命缺憾!每当看到电视上播放那些丰胸广告的时候,我都会生发出几分愧疚。一个女人可以不去追求完美,却不可能无视胸前那道长长的疤痕。丈夫竟然一点儿也不在意老婆身体的千疮百孔,不在意化疗后我那光秃秃的头。在我生病期间,他只是期待我能狼吞虎咽地吃完他亲手做的饭,他似乎只在意我身体的一丁点儿的不适,一个小小的喷嚏足以让他诚惶诚恐,他会极其敏捷地把那双温暖的手放到我的额头。我的这种病在术后很容易诱发患侧手臂水肿,有丈夫的那双手日复一日轻柔、耐心、温暖的按摩,我没有了这份担心……

有很多时候我甚至会因为得了这场大病而感到庆幸,因为这段经历让我相信:如果哪一天我们也遭遇了泰坦尼克号的那场海上灾难,丈夫的那双手也会把那逃生的木板毅然推到我的身旁!或许,在我的病榻前,丈夫已用他那淳朴、执著、不动声色的爱演绎了一幕绝美的现代版《泰坦尼克号》,那双温暖的手已幻化成了一艘坚不可摧的生命之舟,带我闯过了病魔掀起的惊涛骇浪!

庆幸自己22年前那个最最聪明的选择,把一生托付给了一双温暖的手!假如有来生,我还愿做女人,依然做他的妻,因为我实在无法舍弃他那双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