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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时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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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日子,我一个人整天关在屋子里,像个无事的人,在研究十字路。路太多不好走。虽然每条路都有一个去处,但我希望在自己更愿意走的路上前进,哪怕这是一条于荒草间出没的小径。一只蚂蚁在原来行走的路上被人用手指轻轻地划了一横,这轻轻地一横让蚂蚁在原地徘徊了几分钟。这一横也许会延误了蚂蚁黄昏后的约会;这一横也许会让蚂蚁成了穿山甲的肚中食,因此而走上不归路。十字路会改变一个人的行程,十字路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许多人对路很感兴趣,有人研究生存之路,有人研究发财之路,有人研究时间之路,而我在研究十字路。我一直想在错综复杂的电话线路上修建一条人生之路,只要没有拨错你愿望的数字代码立刻就能实现你心中的梦想。

我喜欢窗户。窗户定期给我几许阳光,使那略显苍白的肤色不再苍白;窗户保持了心灵与外界的单线联系,透过窗户我顺着路的另一端在寻找梦想。我静静地坐在窗前,随便想点什么,我在寻找适应自己思索的角度。我花了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坐在窗前寻找道路,能闭着眼睛划出从窗前而过的某一条航空之路,能清楚地数出什么时候有几架飞机从东边飞到西边,什么时候又从西边回到东边。窗户对面一户人家养了一群鸽子;鸽子会不会像人也在寻找道路?鸽子不把十字路当成一回事,总是远远的把十字路抛在下面。鸽子没有自己开创的一条道路,永远逆来顺受主人家赐予它们的和平之路。铁笼子的门打开着,鸽子们日出而飞。日落而息。为了回报主人家的食欲,多生几个蛋,多长一片肉,永远演绎着它们的和平之路。人同鸽子,自称大自然之子的人类千方百计为自己铸造一个又一个方形的铁笼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回报大自然给予他们的恩典,他们愿意多流一滴血,多出一身汗,多作一点贡献,一代又一代,一直走上黄泉之路。

我在窗户外面的几盘花草中做了一次实验,在一盘猫儿脸的盆中种了一棵小草,在一盘吊篮的盆中种了一棵西瓜。我决定充当一回大自然的天使和裁判。不给它们一点肥料,定时每天给它们同样的一杯水。两个月之后,我发现小草长有一尺来高,末端还挂有一串微小的种子,而本来十分茂盛的猫儿脸却变得面黄肌瘦,弱不禁风;另一盘吊篮依然如故没有多大变化,那棵西瓜因为得不到肥料在不到两月的时候就不幸夭折了。梦想中的大西瓜是吃不成了,却意外收到一串小草的果实。我异常地恼怒,顾不得自己天使和裁判的身份,毫不犹豫地拔去了丰收在望的小草。小草在用力之后被扯成两断,根还在。不久之后它又长了出来,我拿出一把钳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棵小草连根拨起,最后抛尸荒野。我明白一株花和一棵小草的命运和生存之路是不同的。宇宙给予每一事物不全是公平的。

窗户对着路口,站在窗前可以随着任意一条马路延伸,直到看不见路的尽头;坐在窗前只能看到一条路,路的一端通往灵魂想去的地方,而另一端在我的心窝里结束。这是一条我自己开的路。高度往往能改变一个人的视野,一个人的生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