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迁徙的鸟 第3期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它们往返数千公里,
付出减轻三分之一的体重,甚至生命的代价,
只为遵守几百万年来一直延续的一个约定。
归来,无论往南或向北,不会有罗盘和坐标。
能为它们导航的,
只有基因里它们自己才懂的密码。
每年秋天,繁殖于我国东北部的白腰勺鹬就要离开自己甚至还未熟悉的家乡,跟着亲人们―起飞过大半个中国,到达更为暖和的南方越冬。
来年的春天,它们又会匆匆启程,飞越上千里,再度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相聚是为了分开,许许多多类似白腰勺鹬的候鸟,它们的后代从没有预习,也不用探路,便能开始生命中的第一次远足,最后准确抵达。
十余年来,为了纪录这些迁徙的鸟,我的足迹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留下了这―个个难以磨灭的记忆片断――
在黑龙江扎龙自然保护区,每年春天,上百种野生珍禽会云集于此,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极其少见的苔原天鹅。扎龙保护区开阔的湖泊、天然的沼泽地,是这些美丽生灵最好的栖息繁殖地。
同年的秋天,只有几个月大的小苔原天鹅,会随着父母从它的出生地,飞越长江抵达南方,度过它们生命中的第―个冬天。对于这些新生的小家伙来说,即便没有猎枪、捕鸟网或误食水中塑料袋的危险,单是这数千公里的行程就是它们生命中将要面对的第―次残酷考验。
然而面对自然的挑战,它们别无选择。小家伙们与成年天鹅只在羽和喙的颜色上有些许差异,但体力和经验恰恰是它们最缺乏的。尤其是在漫长而危机四伏的迁徙之路上,任何―个微小的失误都足以致命,只有强者才能获得大自然的救赎。
在一望无垠的鄱阳湖浅水湖区,鸟儿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听起来,就像是无意中闯进了一支乐队的排练场:有些是紧张的哨音;有些像是高亢的笛子;有些则是无序的啾鸣……当然,你不能指望它们――近30万只候鸟演奏出什么曲子,但这的确是世界上排场最大的合唱之一。
远道而来的西伯利亚鹤在中国被称为“白鹤”,这些体态优雅且生命期长达70到90年的华美生物,一直被中国传统文化视为吉祥和长寿的象征,诠释着至高无上的自然美。为了躲避寒流,全球3000多只白鹤中的2/3,选择离开西伯利亚的出生地,跋涉九千公里来到中国的鄱阳湖,度过温度适宜、食物充沛的寒假。
看到湖中那片耀眼的雪白了吗?那是拥有1760多只白鹤的大种群。落日的余晖为这些濒危的迁徙者罩上了一层漂亮的粉红,除了担当警戒任务的几只成年鹤,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几乎接着同样的节奏埋头猛吃。长途迁徙消耗了可能占它们体重1/3的能量,浅水湖底的苦草根正好让它们大快朵颐。白色中夹杂着金黄的幼鹤被保护在整个种群的中间,父母更是形影不离地守着小家伙。
我的镜头显然会引起它们的不安,花了2个小时才得以接近到合适的距离,取景器里的画面优雅得不似人间,记录的是生命的感动和华彩。
在西子湖畔,我的摄影镜头和日光一起钻透绿荫,穿过已经柔和得像一缕薄纱般的雾霭,记录下那些自由而华丽的翅膀。
初霜的早晨,鸟儿们跃上枝头,享受第一缕暖阳带来的惬意。树叶已黄,红果缀枝,怡然四顾,却是秋意渐紧。江南的冬季比北方要温润得多,鸟儿们亦不堪漠北凄冷。宁可振羽跋涉千里,年年来到西子湖畔,在孤山上觅一处清幽的山林歇息。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云水之间,转眼已是云雾弥漫,秋风过处。却又似有若无,偏把疏朗飘逸的画意留给了天际征鸿……
在福建闽江口湿地,我看到大凤头燕鸥为占领一个好的位置梳理羽毛而大打出手,吵闹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过往渔船的汽笛。滚烫的沙滩在海风中渐渐冷却,光线却依旧显得刺眼。闽江口湿地象一条意外搁浅在沙滩上的巨大章鱼,将它的触手缓慢延伸到拥有淡水的内河水系。
大凤头燕鸥在潮汐性的滩涂尚未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前去休息。狭窄的滩涂像是一根潮湿的平衡木,但大凤头燕鸥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它们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强劲的海风,将它们的冠状羽吹倒,让它们看上去像是一个个朋克乐手。这帮不羁的家伙们占据着最为舒适,也是食物最多的一片滩涂,它们似乎一刻不得停歇,远远看去,像是跃动的音符。
一大群优雅的白额燕鸥,索性将这里作为了它们的繁殖地。窝,应该不是问题,甚至几秒钟就可以完成。只需在松软的沙滩上,刨一个浅坑就是完美的育婴室了。
我的镜头离白额燕鸥并不远,却被它们视为无物。这时候,未出世的宝宝才是它们的全部,而危险是被忽略的。在温度最高的中午,它们必须轮流换班,才能避免未出壳的雏鸟被烤熟。沙滩上随处可见“啾啾”叫唤着要食吃的雏鸟,在我听来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叫唤声,在它们父母的耳中,估计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简单的家,孕育着未来天空的翅膀,孩子在茁壮成长,父母却日渐消瘦,生命的循环,总让我们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