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董枫的“一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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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枫从1998年到2004年在一个同样的“巢”的结构里画了整整六年。你第一眼看每张画的整体面貌是一样的，就像一张画，但内部的染色处理每一张都有丰富而细微的变化。六年间，董枫每天早上7点钟起床，画到上午10点多钟，洗脸刷牙吃饭，再活动活动，12点又继续画，一直到晚上7点结束，每张画大约15天到20天完成。六年下来，董枫画了30多幅《巢》。这些“巢”从原来土黄、赭石、熟褐、土红的那种比较靠近自然的颜色，到现在的湖蓝、青莲、玫红、墨绿等冷色系列，已经和鸟巢的自然没有多大关系了，这之间有一个很大的跨越，染色这个动作在董枫越来越接近一种心灵的对应而非技法的概念的考虑，她在无意中把在写实技法中笔法的意义转化了。写实主义或者是画面整体形象重要的作品，它的制作过程，虽然也是一笔一笔画出来的，但笔触不是重复的，不是简约的。你的画很有意思，几乎是从写实出发，但慢慢脱离的写实的原本意义。你的一笔一笔看起来不一样，但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是越来越重复的，也越来越简约了。就这个画的每一笔而言，它脱离整体形象的意义与写实技法中笔触中的那种意义已经完全不同，因为它的过程的意义对于艺术家，或者在表现上已经成为语言中的重要因素。在整个六年的这样的绘画过程中，董枫说“我以前对绘画寄托的东西太多，总觉得艺术必须有种责任感和使命感，一个人的艺术形式一定要去展示什么、记录什么总是给自己的作品赋予一种本不能胜任的东西，现在我画来画去觉得只有画就足够了，不要带着那么多沉重的心理去解决什么问题，当你不带着责任不带着任何框架去画的时候反而很轻松，笔下的东西才能真正地达到了无我的境界”，其实那个无我的境界可能更靠近那个真实的“我”。这种彻底的放松是两个层面的，一个是观念上的，一个是技法上的。这两方面的超越对于在中国一贯的写实主义教育中成长的艺术家来说都很不容易。对于董枫的这种画画状态和作品，实际上这个现在仍然我们还叫“巢”的这个东西已经不具备写实意义了，重要的是现在你在这个反复的处理过程中，把你每天的感觉都即时地输出出来。在这个 “繁复的手工过程”，你甚至可以获得一种心理甚至身体的治疗和平复，或者这个过程也是修性、慰藉心灵的过程。董枫说“我经常觉得我现在每天有点儿像在坐禅以前我睡眠特别不好，这几年睡眠也塌实起来，每天画画也特别轻松”。有很多的艺术家，尤其那些手工过程在艺术中具有重要意义的这类艺术家，都有同样的感受，很有意思。如果我们把艺术类比于宗教，其心灵的自我抚慰是同功的。简单同一笔触或者制作动作无限重复的繁复过程，和重复拨动念珠，或者反复诵经很类似。从这个意义上说，繁归于简，归于纯粹、单纯和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