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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尚:北京白领摆地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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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的白领,并不在乎钱赚得多少,他们摆摊,更多的是图新鲜,或寻求心灵上的满足

有人在动物园看到开着宝马卖衣服的人,惊得不敢上前询价。那么,开宝马的人为什么要去摆摊?

2009年8月9日晚,蒋大春早早收了摊,开着他的骐达车,来到马路转角的一处高档粥店,点了八宝粥,又叫了几样小菜,打开饮料,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这是庆祝我街头摆摊满两个月。”

如果不是晚上的时间有了固定安排,蒋大春与京城白领的典型生活几乎没有区别――每天9点上班,穿西装,打领带,端坐在格子间里,按部就班地工作,月收入超过6000元。

“我每天面对的都是枯燥的专利数据。”蒋大春供职于一家专利事务所,自感生活枯燥乏味,有天晚上,开车路过海淀某商圈,看见路边有位美女利用她的思域轿车,在人行道上叫卖小衣物,他感到好奇,停车打问,才知道这是京城白领的地摊新玩法,既赚钱,又赚体验,还能为自己爱车挣个油钱。

看着好玩,蒋大春也加入到摆摊一族中。“第一天,我很紧张,我把车停在家楼下,纠结了一个多小时。”为了避免遇见熟人,他还特意开车到比较远的地方摆摊。“现在已经练出来了,即使遇见熟人,也能热情相迎。”自认性格比较孤僻的蒋大春,在摆摊中锻炼了自己的交际能力,“我感到与眼前世界在进行真正的交流,收摊回家时,脑子里竟然都是乐观的想法。”蒋大春的主要产品是从批发市场进来的情侣衫,都是一些比较流行的款式,还有的衣服上写着网络流行语,诸如“我只涮碗,不吃饭”、“我只吃饭,不涮碗”……

京城摆摊地图

“潘家园可以说是北京的一个超级地摊,还有王府井东华门一带,也是一个改进版的夜市。”作为地摊网的创始人,老张从海南来到北京,在珠市口的批发市场做着服装的生意,出于对地摊事业的热爱,他喜欢四处闲逛,“考察”地摊现状。“在北京,最纯粹的地摊当属798内的地摊。798内的空气相对自由,还不用太担心城管。”

说起最近时兴的白领摆摊一族,老张也是如数家珍:“最近在五道口附近出现了大面积的地摊,这里的外国留学生比较多,因此也提升了地摊货的品位,衣服、玩具、书籍,沿着马路摆地摊,一般天黑后就出动了。有很多是白领开着私家车在卖货。”但档次最高的还是出现在南二环宣武门周边,“北京庄胜崇光SOGO百货商场对面,每天晚上7点左右摆摊的人很多,在环球财讯中心旁边,有不少开私家车摆摊的,竟然还有一辆红色的奥迪A4轿车在摆摊卖衣服。”

在通州,新华联家园附近正在逐渐形成小夜市。“我有一个包,就是一位开奔驰的老哥卖给我的。”家住通州的女孩马元说,“现在朋友们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个同事在动物园看到有人开着宝马卖衣服,惊得都不敢上前询价,其实我见过两次开奔驰摆摊的白领,打开后备箱,卖的是30元一件的T恤衫!”记者看到,练摊族中,有一位气质文雅的女老板,本行是中学老师,因为暑期要跟家人外出旅行,需把淘宝店的尾货甩出去,所以也开车出来“赶夜市”。

在朝阳,有个住着3万多人的成熟社区,住户中离退休人员居多,每到周末,就有各式各样的车辆开到小区主干道边上,叫卖各种老年人用品,从衣服鞋袜到保健品、书籍、音像制品等,琳琅满目,道路两边排成长龙,活像一个移动版的老年用品百货商场。

在海淀,有些海归人员,仗着外语流利、眼光独特,专进一些潮流物件,卖给外籍人士,很多人下班之后,就在自己上班的楼下,摆起地摊。卖板鞋的小张说,这就是图一个乐子,不在乎赚多少钱,更升格为一种新的夜生活方式。

老张说,白领摆摊大多都是季节性的,产品也不固定,大多靠新、奇、潮取胜。有些人赚得比专业摊主还多。在大学开学的时候,他们会集中到学校附近做生意,卖些电子产品、服装、纪念品等,而在一些突发事件中,白领往往也能占得先机,“就拿前些天的日全食来说,很多人就在当天贩卖观看日食的专用眼镜,效果很好。”

重在体验

大多数的白领,并不在乎钱赚得多少,他们摆摊,更多的是图新鲜,或寻求心灵上的满足。但也有一部分人,尝到摆摊的甜头,打算专职做起“地摊老板”。

去年9月份开始摆摊的时候,高岩只是为了“娱乐”。“我有几个朋友在摆摊,有在五道口的,有在双井那边的,都是在家附近,因为夜市嘛,晚上凉快可以摆到12点。”纯粹抱着玩一玩的心态,高岩从自己家里,翻出很多女朋友丢弃不用的东西,拿到夜市上去卖,“有些包和衣服,当时买的时候挺好,买回来就不愿意穿了。”这些塞在家里占空间、却再也没用的东西,成为高岩的小摊上第一批货品。

小试牛刀之后的高岩,并没有把摆摊的事放在太过重要的位置,作为一个从业12年的房地产销售,他还有更多繁杂的商业事务需要处理,他所供职的房地产公司,主营业务都在外地,需要长期出差。母亲的两次手术,打破了他的事业节奏。第一次是心脏病,第二次是肿瘤,高岩不得不请长假回来照顾母亲,后来回北京重新找了份工作,“结果这家小房产公司被人兼并了,我和新公司的领导也不太对付,就直接辞职了”。

辞职之后,高岩专职做起地摊老板,尽管他有一辆帕萨特汽车,但很少开出来用于摆摊。“一个是成本问题,要交停车费,还要花油钱,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被抄过,连车一起抄。”高岩说,车被抄走之后,每天要交200元停车费,扣了3天就是600元钱,再加上罚款一共两千来块,正经摆摊的话一个月也就挣这个数。

在高岩的记忆里,城管抓得最严厉的时候是在7月中旬,由于这边夜市比较兴旺,就吸引来很多新人,最多的时候超过150人,把整个宣武门外大街的辅路都给堆满了,根本停不了车,也过不了车。“城管想不管都难。”高岩说,城管直接把车停在那里,一直蹲守到夜里10点。所以,很多有经验的摊主,会选择10点之后才出来经营。

“这些白领摆摊尤其难对付。”通州一位城管支队的队长说,这种白领摆摊的夜市一到夏天就大面积出现了,给城市管理者出了一个不小的难题,“他们往车里一钻,怎么叫都不开门,油门一踩,我们也不能狠追。”队长还说,这些摊主大多有大学学历,即使被带到队里,他们总诉苦,“我们还要养家,还要还贷,下班摆摊不容易。”

“我很理解城管的工作。”高岩说,由于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他更容易与城管队员打成一片,“他们也说你们不容易,我们也不容易,互相理解理解,你要让我过不去,那我只能把你抄了。”曾有位城管队员跟高岩开玩笑说,抄那么多衣服回去,我们家谁穿啊?

北京大学教授燕继荣认为,“白领摆摊”现象基本上可以视为中国中产阶层的休闲生活方式的一种,与时下在中国非常流行的网络交易平台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通过网络,一个更回归传统。燕教授建议,对于这种民间自发的、或许成为一种潮流和趋势的社会现象,政府不要过多地去限制和干预。“若能效仿国外的‘跳蚤’市场,专设地点将地摊族集中起来进行管理更好。”(摘自《新周刊》第30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