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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油菜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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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这样的花海在城市里是见不到的,油菜花是有香味的,浓浓的香味不时地在鼻子里钻。我站在花海里,想起了从前看花的日子,有个女孩陪着我,跟梦里的画面一样唯美。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来看花了,来寻找当年我们留在这里的影子。

我在想,我来这里的时候,是否她已经来过了,把我们留在这里的影子重新打捞走了。分开了,不可能在一起了。从前的一切不再,笑容也不再了。记忆要是能退回去该多好啊!我们又可以把手放在一个水洼里了,又可以面对面地开心地微笑。

清晨的阳光很柔和,我置身花丛中独自想着我的心事,阳光从东面方向一直洒在这一片花海中,也洒在我的脸上。我眯起眼睛,看着阳光升起的方向,一时间恍惚起来。似乎想不起来有多久没见过清晨的春色了,我的清晨时光到底荒废在哪里了呢?忽然就懊恼起来,人世间的风景何其多,只是我们缺少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和一颗闲散的心,因而错过了许多风光。一晃十多年不来这里了,十年后来这里发觉还如十年前那般美。只是花海里少了颗共赏的心。她是否来这里也有着我这样的嗟叹呢?也感觉到身边少了往昔那个人?

许是看了太久的阳光,眼睛忽然有些疲惫起来,不自觉地转过身,想让眼睛避开光线的侵袭。就在那一瞬间,眼里的光线忽然变得暗淡起来,可我分明看到一个相机在不远处对着我“咔嚓”一声,那一刻我似乎也定格在那里了,曾几何时,我也落入别人的镜头里,成为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线。

记得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片油菜花海中。她拿着相机,“咔嚓”一声就把我摄进她的镜头里,我发现了她,她拿着相机的样子让我恍惚有一种相识的感觉,禁不住想起《你们我们他们》里,李丽君和李励军初次相识的场景,也是在这样一片金黄的花海中,李丽君一回头,恰好看见不远处的李励军。当时,我以为这是世间最美的场景。而如今,我也站在花海中,上演一场回头初见的画面,这是梦吗?为何我觉得有些虚幻呢?

有人说旅行是最美的,不是看见多美的风景,也不是拍了多少好的照片,只为一场似曾相识的初见,甚至不求能够再次遇见,不求彼此产生任何关联,旅程结束后各奔前程,各安天命。而那场初见,仿若一般了无痕。我想,这才是旅行的意义。

她是个摄影师,在她的镜头里,想必见过许许多多的美景,我只是偶然进入她的视野,在那一刹那成了她关注的焦点,这道风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拍的,也许回去之后觉得不如意便删除了,又或者念念不忘。我不想知道结果,至少我们此刻相处愉悦,一同站在这片蓝天下,一起领略此处风光,又何尝不是一种美的享受呢?

我静静的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偷偷打量着。时而偷看她的手指,干净而修长,时而看着她的侧脸出神。那时候,心里好像涌进一道明媚的阳光,瞬间照亮了幽暗冰冷的内心。所谓沿途风光,所谓春光明媚,都不及眼前这道风景。

从那以后,我们就相识了,就让我记住了第一个需要记住的女孩儿的名字。这个名字,这个人要在我的心里住一生。两天的时光,我们一起踩过了很多地方的路,泥泞的,坎坷的,曲折的,看过了太多的风景,却没有多少印象。我只是很庆幸,那一路有我们共同的脚印,或深或浅。可我也知道,只需一场小雨,那些足印就会被磨灭得干干净净,可是磨不掉的却是心里的最初的印记。

旅程再短,也会有一个过程,旅途再长,终究也会结束。那归途的汽车上,每个人都因为疲惫而昏昏欲睡,我的脑子却越发清晰起来。那一刻,我们是七个座位的距离,中间却像隔了千山万水般无法跨越。我在想,她是否也和我一样,不舍得匆匆结束这趟旅途呢?但我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有些事,选择不开口才是最美的。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汽车的靠站,车内人群的涌动,争相奔向各自的目的地。该走的都走了,不舍得的也留不住。我慢条斯理的走着到她面前,谦逊地笑笑说:“我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她还我一个笑脸说:“只要你舍不得那片油菜花,明年我还会出现在那里。”

我伸出一只手来说:“那好吧,明年我希望还会见到你……”

她的手在我手心里放了很久,舍不得松开也得松开,默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直到再也看不到。我终于清醒了过来,旅途结束了。我于是迈着疲惫的步伐,向着反方向离开……

第二年我失约了,到了该看花儿的日子我没有去。我不知道她去没去,此后我没有任何有关她的信息,我只是记住了她的名字。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旅途本不该有太多的奢望,有回忆足矣。

十年后,我在报纸上偶尔看到了一幅摄影作品,作品名字是《那片油菜花地》,我愣住了,失去了的记忆一下子回归到脑海里。摄影作者正是那个女孩的名字。仿佛听到了她如泣如诉地质问声:“那一年,你为何没去?”

如今我站在这里了,景色依旧,只是再也见不到她出现在这里了。或许我们此生不会再相见,或许有天偶然相逢在城市的某个路口,彼此地会心笑笑,笑还是当年的笑,只是再也认不出面前的人就是当年的你……

有些人和事只能留给回忆了,因为回忆起来比现实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