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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的陈一舟:放弃真实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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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传奇人物史玉柱当年给巨人公司立的规定也很“奇”:下级说上级好话,当场罚500元,上级不在场时不罚,罚款用于聚餐。史玉柱称:爱听好话是人的天性,但需克制,爱听下级奉承的领导,情商一定低,听下级批评如同吃补药,听下级奉承如同吃砒霜――人人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CEO陈一舟对此很认同,其在人人公司推行“极端真实主义”的价值观。

在2012年庆祝成立十周年的年会上,人人公司首次设立了“极端真实主义”奖项,陈一舟将其颁发给贯彻“极端真实主义”的个人和集体。“真实,是一剂苦口的良药,无论何种情况,放弃真实就意味着死亡,感谢有这些坦诚的同学,他们是督促我们进步的宝贵财富。”陈一舟说,“极端真实主义要求我们不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而要把看人看事的主观色彩抛掉,用科学的方法和客观的态度,正视自己的优点和弱点,看清行业的发展形势,既不妄自菲薄,也不掩饰犯下的错误。我们希望所有员工都能践行这一点,它会成为推动我们事业快速发展的助推器。”极端真实,成为陈一舟创业的一种重要支撑力,事关生死。

进步快或完蛋

因何推崇真实?陈一舟发现,当今职场,不少员工的日常表述陷入公司政治、阶层制度和虚伪的礼数当中,无法承载真实的观点和态度,缺乏真诚成为一个内化的职场常识和行为习惯,人们不再追问原因和反思其带来的后果――通用电气前CEO韦尔奇曾表示想宣称缺乏坦诚是商业生活中最卑劣的秘密,缺乏坦诚的影响是“毁灭性的”。陈一舟认为,在大企业所有的协调成本中,最致命的即“缺乏坦诚”:“缺乏真诚的症结一旦被忽略,任由其演进,就会形成企业发展的隐形风险,会在我们猝不及防时,给企业带来毁灭性打击。我最喜欢听的话,一种是尖刻的批评,一种是风凉的讽刺。多听进步快,不听要完蛋”。下辖人人网、人人游戏、糯米网等、2011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人人公司正是需要警惕协调成本的大企业:截至2012年g月底人人公司员工逾4000人,前三季度营业收入1.273万美元。

在陈一舟看来,人人公司这样新兴的互联网企业最宝贵的资产是员工,员工的创新想法可以给企业的成长带来不可思议的积极影响;坦诚可以节约成本,可以减少很多浮夸敷衍的会议、文本工作及无用的加班时间,这对竞争激烈(人人公司主攻移动互联网,陈一舟称移动互联网的竞争激烈程度是PC互联网的三到五倍,因而“速度即生命”)、日新月异的互联网企业尤其有意义;不真实的信息将导致判断失误,试错成本高昂。

“如果我们能够给企业构建真实主义的文化基因,那企业焕发的活力和进发的生产力将不可估量,会令所有人惊喜异常。”陈一舟说。而韦尔奇称,是坦诚精神帮助通用电气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事合算”

一次,人人公司华北销售总经理曹淼和几个同事一起向陈一舟提了一个很尖锐的意见,讲之前大家都有些忐忑,提之后,陈一舟不仅没有发怒,还感慨“在互联网公司,我们能有这样敢说真话的团队是能够不断快速发展的基石”。相较以往公司的工作,曹淼感觉,人人公司的环境基调是鼓励大家做批评的。上行方能下效。陈一舟表示,要让真实主义成为企业基因,就需要在企业文化中对其进行培育和普及,这种普及是自上而下的,唯此才能证明企业高层的重视,吸引员工们效仿。“上行”意味以身作则。

在陈一舟看来,个人的认知总是有偏差的,一旦有偏差,其行动就不能完全按正确的方向改变世界,所以,人要不断进步,就要不断修正对自己、世界的看法。修正的信号有三:上级、平级和同行,下级。对陈一舟来说,面子不重要,他要的是把事情做成、进步得更快。“抛弃主观棱镜,用科学的态度客观看待人和事物,审视我们所处的竞争环境,正视竞争对手和用户需求,做正确的商业产品和技术决定。对自身的优点和弱点,既不妄自菲薄,也不掩饰错误,而是迅速承认错误,深刻反省,吃一堑,长一智。”陈一舟说。

但人的本性是不愿意承认错误的,尤其是在公开场合。陈一舟听到别人批评时也会不高兴,但一想,这对自己有好处啊,就听了,先不管对错,因为自己要鼓励大家提意见。大家偶尔也会提错误的意见,陈一舟的处理之道是“如果你马上把他打倒,那很多正确的意见以后也不提了,那你不亏了吗?所以不管对和错,成熟不成熟的意见,我都听着,让提意见的人感觉很好。而且不管采不采取行动,我都会告诉他,让意见有个结果。大家感觉我的反馈是正向的,这样提意见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你的进步也会越来越快。这事合算啊”。

崔永元曾说,即使是不好的批评,从管理者的角度,也是好的意见――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陈一舟感慨,公司管理者主动听取意见的能力非常稀缺。他对那些担心没面子、日后不好管理员工而不听取意见的管理者的忠告是:如果这都怕,那最可怕的事就会发生,即你不会进步了。他的做法是首先在他身上试验这种“革命性的思想”,比如大家定了某事,没做好,他会集中大家来讨论此事上他的问题在哪?此招证明适用后向高管推广。人人公司鼓励下级向他的直接上级提意见,也可以向上上级、CEO提意见。陈一舟称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希望提意见是面对面的,可以对人,可以对事。

兼听则明。人人公司首席营销官江志强鼓励下属提意见,称“沟通是永远不嫌多的”。每当下属提出值得他关注的事,江志强都会多找几个人问、了解情况,“我会深挖,多维度了解一个问题”。“上行”促进真实主义的构建、完善。刚开始曹淼常用很激烈的语气甚至拍桌子来提意见,事情是解决了,但伤害团队协作。随后,曹淼学着用正确的方式,向正确的人,提正确的意见。入职人人公司8年的华东分公司副总经理陈高铭从小就不迷信权威、敢讲,他称“要敢于否定貌似正确的事情,锻炼独立思考的能力”,同时也很讲技巧:“像陈总是个很友好、随意的人,喜欢听故事和笑话,所以用一些比喻、例子提出自己的意见效果会比较好:江志强非常职业,所以向他汇报就应该用一些数据、案例,讲一些趋势。”

切实的实惠

首个“极端真实主义”个人奖获得者陈高铭获奖数千元一如果止于完全务虚的“企业文化”,真实主义自然难以生根。陈一舟显然是想做到“务实”。

一方面是和升迁联系。陈一舟称“当我们发现管理人员不主动听取意见时,就不会提拔,因为我看不到他进步的一天。如果你想进步得快些,就要定期地非常开诚布公地让你的下级、同级和上级给你提意见,批评你。公开的印象才深刻,邮件不够正式”。

另一方面是跟考核挂钩。陈一舟思考企业管理架构和KPI考核体系做相应的调整,建立真实主义可以流通的渠道。比如,KPI考核不应仅局限于部门的表现进行打分,还应该加入大部门和公司整体的考核参数。这样可以通过绩效奖励的方式,鼓励员工对于企业发展的整体战略建言献策。由此,真实主义的普及就不仅能提高员工的归属感和责任感、构建透明开放的公司氛围,也会给员工和企业都带来切实的实惠。

2013年,极端真实主义从人人公司管理者的考核标准推广到全公司。在陈一舟看来,低估困难是失败的第一步,真实主义的构建过程不易,时间、精力的投入将是巨大的,此过程需要所有参与者的坚定信仰,持之以恒。他希望和大家一起互相鼓励,拥抱真实,共同成长。而在通用电气,韦尔奇花费了将近1 O年才使得坦诚精神成为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的追求在公司缺乏共鸣。

值得一提的是,陈一舟“成长”的一个途径是看书。一次到美国出差,陈一舟的行李里放了两百本书。先后获武汉大学学士、麻省理工学院硕士、斯坦福大学MBA学位的陈一舟特别喜欢看书,他称创业(其先后创立ChinaRen、人人等公司)时的一个最便宜的好习惯是不断看书和学习,其一年读书数百本。人人公司COO刘健称这种好奇心和求知欲是陈一舟成功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