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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丘不仅以盛产白瓷的邢窑闻名于世,白瓷的“姊妹”艺术——木刻版画也以其朴拙而原始的艺术神韵被列为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早在2003年,著名作家、民俗专家冯骥才先生便来到内丘,实地寻访这里独具风格的文化遗存——内丘神码。当目睹浑朴、高古的内丘神码时,作为中国木版年画抢救与保护工程项目的负责人,冯骥才当即决定将内丘年画列为“中国文化遗产抢救工程之一”,并撰文《内丘的灵气》,盛赞内丘神码在中国木版年画界迥异的特色与无可替代的地位。
古老而日常的家乡民俗被列为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重点项目,内丘文化工作者心中充满了欣慰和自豪,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忧虑和压力。内丘神码历来被视为木匠制作的祭祀品,制造纸张低廉粗糙,从未得到应有的珍视,“”时期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无数珍贵的古老木版被付之一炬。而且神码赖以存世的农耕文明日渐消逝,现代文化如潮水不断侵袭,让本来就不易保存的神码艺术流失殆尽。但是好在,根植于民众间的信仰习俗如乡间野草,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尽管历经岁月洗礼,神码制作和张贴习俗在这里仍有留存。内丘相关文化工作者开始了不舍昼夜的普查整理工作。
9年的时光过去了,当我们再次来到内丘瞻仰这神秘的木版艺术时,内丘文联的负责人为我们展现了非常完备的资料及整理入档的实物作品。一本本装帧精美、内容翔实的专著,一张张被分类装裱的神码作品,一块块被放入档案盒标明详细的古老木版,都展示着内丘神码文化的丰富渊源,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内丘文化工作者9年来艰辛的付出:走街串户搜集资料,苦口婆心收买古版,不辞劳顿悉心梳理……只为拯救这门行将消失的古老艺术。
采访前,神码传承人魏进军外出打工了,所以我们无法亲眼目睹神码的传统制作技艺,但在内丘文联办公室里,工作人员从库里搬出了件件“宝贝”,还是让我们领略了木版神码的原始魅力。
相比天津杨柳青、苏州桃花坞等地年画的精细秀雅,内丘神码如一个粗粝随意、稚拙神秘的乡野仙人,他不屑于细致严谨、不善于装饰雕琢,一个个“怪头怪脸”,却以质朴率真的原始美瞬间征服观者。它如同殷墟中的甲骨文,简朴的线条向我们诉说着渺远而又亲切的古老生活。冯骥才曾经写道:“这些纸码上的神灵形象竟是这般原始与朴拙,使我们联想到远古的岩画与汉人的画像砖。尤其是土神脸颊上生出的那一双朝天举起的双臂,叫我们更加相信民间文化常常是历史的活化石。那些竖直的排线和奇异的符号,是不是还在固执地保持着至少千年以上的图像?”
内丘神码不仅形象朴拙,其制作及印刷也是非常原始的方式。艺人多是祖传木匠,平时务农或做木匠活,闲暇时刻制印版。木版的用材大多取自质地坚硬的梨木或杜梨木。大、中神码选用黑、红、黄、绿四种颜色,而这四种颜色都是艺人采自天然、自行配制的颜料。黑色是刮下烟筒内的烟灰或锅底黑,用水化开,滤去杂质,再加水胶熬制而成;黄色则采集国槐树上的槐米,先捣碎成泥,然后用水浸泡,保存起来,放在容器内备用,或是采集石榴果实的内隔膜,晒干待用;红色是将石榴花晒干研碎,用时开水浸泡;绿色则选有串蔓的“琉璃苲儿”榨汁取色。在出售这些神码时,也不设专门的店铺,只是放在家用的篮子里拿到集市上,摆一个小地摊叫卖。
内丘神码另外一个显著的特点是承载着“万物有灵”的原始观念:不仅山川大地、自然万物都被奉为神,凡是生活中涉及的衣食住行和操劳农耕的一切事物,他们都认为有一个神灵住在里面。上有“玄天上帝”、“王母”、“玉皇”,下有“土地”、“灶王”、“地藏”、“仙姑”等,而且路有“路神”、井有“井神”、花有“花神”、牛有“牛王”、针有“针公”、门有“门君”……这种观念造就了内丘神码种类繁复的特征,仅现在能见到的就有近百种,已经消逝的民间诸神可能更多。
梅洁说:“走进内丘,就走进了一种象征、一种符号、一种寄托,也走进了一个神人共处、天人合一的祥和世界。”如今,时代更移,农耕社会的消退,原生态的内丘神码正在日益淡出人们的生活:有的已不再张贴木版印制的神码,取而代之的是机器印制的光鲜亮丽的年画,艺人也将古旧的木版束之高阁,换上快捷的机器印制。但你若去往乡村深处、在一些年迈的老人家里,古朴的张贴、供拜等习俗依然保留得完好如初。
采访时,恰逢张夺村一位83岁的老人在祭拜家中的诸位神灵。只见她布满沧桑的双手点燃香火和红烛,依次插放于供案之前:天地、灶王、梯神、上房仙、下房仙……虔敬诚挚的神情仿佛带我们进入时光倒流的隧道,亲临那朴素而幽玄的对话神灵的祭祀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