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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邑“长子口”墓的青铜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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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冬,河南考古工作者在鹿邑县太清官镇清理了一座商末周初时期的大型墓葬,发掘者依据铜器铭文,称之为“长子口”墓。该墓出土各类文物共计千余件,其中以青铜器最为引人注目。有礼器68件、乐器6件、兵器及工具20余件。这批数量较多的青铜器,造型之奇、纹饰之美、铸工之精,为豫东地区所仅见,在全国也不多见,无疑是上世纪末我国的重大考古发现之一。

从青铜器的种类、造型、纹饰和铭文分析,不难看出,这批青铜器大多具有殷商晚期的特点,一少部分器物则明显有西周早期的特征。现就“长子口”墓的青铜工艺,简论如下:

在这批青铜器中,酒器多是一个突出的特点。食器类的器物仅有鼎、簋、鬲、觑四种,而酒器类的器物则应有尽有,既有饮酒用的爵、觚、角、觯,也有盛酒用的尊、觥、卣、罍,还有温酒用的斝、取酒用的勺以及盛酒或酒水调和用的盉等。这些品类齐全、数量众多的酒器,说明了什么?通过认真观察,我认为至少说明了这样两个问题:一是殷商晚期酗酒成风。酗酒是殷商晚期的社会风气,也是商灭亡的诸多原因之一。在这批数量多、种类全的酒器中,有些盛酒器内出土时还装有液体。当发掘者花费很大力气打开一龙首觥盖时,觥内的液体即散发出一股酒香的气味,证明了此液体为古酒无疑。不难想象,墓主人可能是一个“高阳”酒徒,而且当时可能已经有了“药酒”。在这批酒器中的一件方尊上部,就清晰地保留着某种植物叶子的印痕。可以想见,墓主人在酗酒时,还懂得一定的养生学知识,想饮用“药酒”来延长自己的寿命。

方形器多是这批青铜器的又一突出特征。在68件青铜容器中,就有方鼎9件、方觚4件、方爵4件、方尊2件、方斝2件、方罍1件。铸作方形器的难度要大于铸作圆形器,由此可见,这批青铜器在铸造技术上比较先进。除了技术上的进步,还发现这样一个问题:从以往发现的方形器看,方鼎最具代表性。举世闻名的重875公斤的后母戊鼎、殷墟妇好墓出土的司母辛方鼎以及殷墟1004号墓出土的牛方鼎和鹿方鼎等,均为重器。然而在这座墓中,尽管方鼎的数目不少,但体量都较小,还没有方尊、方斝的个大,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们得从商周时期的用鼎制度说起。鼎本是食器,进入阶级社会之后,铜鼎便成为土权的象征。据文献记载,“桀有乱德,鼎迁于殷”,“商纣暴虐,鼎迁于周”,这说明了夏、商、周几个王朝政权的更替,是以夺到了前代的鼎作为象征的。铜鼎不但是王权的象征,而且各级奴隶主贵族也因等级不同,使用铜鼎的数目和大小也不同。使用鼎的多少、规格的大小,在商周时期是有严格的规定的。在商和西周时期,只有国王或王室成员才能用大鼎,王室以外的成员,即使是高级贵族,也只能使用小方鼎而不能使用大方鼎。这也说明该墓的主人只能是一个非王室成员的地方高级官员或贵族。

铭文字少,也是这批青铜器的一个特点。在已发现的铭文中,只有“长子”“长子口”“戈丁”等字数很少的铭文。殷商前期具有铭文的铜器非常少见,且内容多为族徽。如郑州商城出土的一件铜罍颈部有三个相同的龟形图案,有学者认为即族徽文字。殷商后期的铜器铭文,一般说仍以简短的仅有几个字的为主,也仅标明器主的族氏而已。这里出土的几件带有“长子口”的铭文,标明了“长”是器主的族氏,“子”是长氏家族的爵位,“口”是器主的名字,说明其墓主人应是“长子口”。从铭文的字体笔道来看,也属于首尾尖、中间粗的所谓“波磔”体,与殷代晚期的铭文字体相近似。这批青铜器多数为殷代晚期铸造当属不误。

造型别致、花纹普遍繁缛是这批青铜器的另一特色。过去考古发现的觥多为鸟兽合体,即觥盖为一兽体,下部的鋬为一鸟形。而该墓出土的3件觥均为兽兽合体,即觥盖和下部的鋬都是兽形。特别是盛有古酒的那件大觥,造型之奇特、工艺之精美,更是令人赞叹不已。整体造型别致,形态逼真生动,纹饰流畅活泼,布局匀称,制作精湛,为新发现的青铜器中的一大杰作。两件方尊的造型庄重别致,制作细腻入微,作风浑厚,给人以明快舒畅、巧夺天工之感,充分体现了我国古代能工巧师之匠心。这批青铜器的纹饰仍以常见的饕餮纹、夔龙纹、火纹、蕉叶纹为主,其中以饕餮纹为最多。关于青铜器上所饰饕餮纹的性质与含义,过去有各种各样的看法。其实,饕餮纹多是各种动物的颜面,大多象征牛、羊、豕的颜面,这可能与贵族在进行祭祀典礼时,牛、羊、豕全备的称为“大牢”或只用羊、豕的称为“少牢”的一套制度有关。在青铜器上饰牛、羊等动物的颜面,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但奴隶主贵族有意将这些图案雕刻得很威严神秘,使人望而生畏。大概因为青铜器礼乐器主要是在奴隶主进行重大典礼或祭祀活动时使用,这是一种很严肃的场面,用此表示了奴隶主贵族对祖先、对上帝的崇敬和虔诚,同时也显示出奴隶主贵族本身的尊严。可见,青铜器上兽面纹的采用,既代表了商周奴隶主贵族的意识形态,又是礼乐制度中的一个重要内容。除了大量使用饕餮纹之外,这批青铜器在方形器的棱角和中线处,多用扉棱作装饰,更增强了器物的庄严雄伟感。

总之,“长子口”墓中出土的青铜器,数量多,种类繁,造型别致,极大地丰富了殷末周初青铜器的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