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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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小王放下记录本，眼睛正视着老王，“你再说一遍?”

“小刚考上中学，得骑车上学。”老王几乎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你不上学!”小王拍了下本子，有些严厉地说，“你少打哈哈!上学跟你偷车有啥关系?捡关键的说!”天方夜谭!这年头儿，还有人买不起自行车?

小王点了点本子，说：“那样吧，也不让你说动机了。你就直接说吧，‘家’里还有多少人?都是谁?”小王说到“家”时，故意咬得很重。他想老王要是再不明白，就是装糊涂了。

“有小、小他娘，还有俺娘。”老王一本正经地答道。

小王“啪”地扔下本子，怒不可遏。指着老王的鼻子，腔有点变了：“行!你行!我不跟你磨，一会儿同来，我让你死个明白!”

小王撂下老王，转身出去了。

来到院子里，小王看见有几个人在那里晃。小王看那几个人眼熟，一问，原来是那几个打电话报警的，是老王偷车的目击证人。

为首的一个开口说：“同志，有个情况得反映一下。”

“说吧，什么情况?”

“那个偷车的，跟别的贼不太一样。我们想了想，觉得还是给你汇报一下。” “哪地方不一样?” “别的偷车贼，偷车时手里都拿着工具，用特制的工具捅开钥匙，骑上就走。可这个贼却是搬起车子走。想想看，闹市区呀!即便我们几个没看见，别人会看不见、会不怀疑?”

“哦……?”小王被他们提供的情报弄得有点迷糊。

小王回到审讯室，老王耷拉着脑袋靠在暖气片上，像快要睡着了。

小王决定，先把老王关起来，然后拉上同事小李。到老王家里进行一次例行调查。

老王的家在离城17公里的马庄桥乡。走进老王家里，小王和小李惊呆了。

老王的家在两栋平房之间，一面墙是人家的西山，一面墙是人家的东山。两面墙中间加盖了个预制板顶，砌了前后墙，安个门，就成了“家”。

小王他们进去时，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正趴在凳子上写作业。小王想，这大概就是老王的“小”了。

小王问“小”：“你爸爸干啥去了？”

“小”抬眼忽然看见两个警察叔叔。有些惊异。“小”老老实实地说：“进城买车子去了。”

“什么时间走的?”

“昨天下午，快该回来了。”

说着话，外面进来个女人。女人进来一看这阵势，惊得呆住了。她像意识到些什么，竭力掩饰内心的不安，颤声问：“同志。有事?”

“没事，没事。”小王连忙说，“查户籍的，要搞人口普查了。”

女人长出了一口气。

小王装模作样地问：“你们家几口人?”

“四口。我，他，他爸，还有他奶奶。”说着，用手往里一指。小王和小李这才发现，里面幽暗的角落里，一张小竹床上面还躺个人!

“他爸爸到城里干什么去了?”

“买自行车去了，小考上重点了，得骑车去上。”

“哦……”

“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抬起头。很难为情地冲小王笑笑，继续低头做他的作业。

“孩子什么时候开学?”

“快了，没几天了。小，啥时候开学来着?”“小”又抬头报了一个数字，小王算了算，距离现在还有十天。

从老王家出来，小王一路没说话，心里被一种东西壅塞着。

老王提前结束拘留出来了，比规定日期早了6天。在拘留的9天里，小王给老王的村支书打过一次电话，请他转告老王家，老王正在给市公安局出义务工。

“小”临开学的前一天，老王坐着派出所的警车，带着大家凑的钱物，提前在村口下了车。警车的后备厢盖儿没盖严，因为，里面躺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老王推着车，慢慢朝村里走。他不时地回头挥手。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