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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识沦丧的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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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常识,难道就这么难么?

春天是一个残忍的季节。人心长草,蠢蠢欲动,寂寞而喧嚣。我怀着服丧未尽的余哀,时常想念起我的父亲。两年前,父亲不要我了,在春天远去,留给我一堆做人的常识作礼物。老爷子生前经常呲儿我的一句话就是“没常识!”孔子说,“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才叫孝,老实说,我现在宁可不要什么常识,宁愿父亲耳提面命再斥我一回“没常识!”——但那显然已不可能了,儿子在春天的悲凉无以言表!

其实,不独我缺乏常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我们共同置身的也是一个常识匮乏的年代。当常识成为一种稀缺资源,这年头的怪人怪事就特别多(容后详述)。而忍看常识沦丧荒凉,我有时候会不无纠结地想起《圣经》上的一句话来:“再多说一句,就是出于那伪善者。”

这句话也被王小波引用过,语见《思维的乐趣》。这个爱说诸如“人活着必须要有尊严”一类大白话、大常识的作家,曾经启蒙了一大批像我这样的70后文学青年(我认识的一小兄弟甚至不惜结党以“王小波门下走狗”自居),可惜我那时并没有很深刻地理解这些常识,十几年的学校教育基本上把我的脑子搞糨糊了。如今王小波死了已经14年,我发现几乎每年的4月11日,王小波依然是一个话题,大家缅怀他,不约而同地想起他的“特立独行”。其实,王小波一再重复的无非是生而为人的一些基本常识,他并不真的特立独行啊,他只是在真诚地呼唤常识回归,为什么却被打上了“特立独行”的标签呢?

只能说,我们都“没常识!”因为常识缺位,所以常搞无厘头——

比如,常识告诉我们,既然上游石化原材料价格上涨,价格传导效应之下,下游日化产品成本增加,企业不提价才不正常,难道你要它赔本不赚吆喝倒闭拉倒?可奇怪的是,发改委一方面上调油价,一方面却要约谈企业,不准涨价,这是什么道理?

再比如,常识还告诉我们,食盐不可或缺,但也并非多多益善(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是日人均6~8克),匪夷所思的是,日本核泄漏,中国抢食盐,隔壁邻家老太太一下买了100袋,难不成以后天天拿盐当茶泡水喝?可怜的老人甚至没有意识到,当她不顾常识奋力抢盐时,别人却很可能一时买不到盐,人不能只考虑自己而不顾别人啊!

还比如,常识老掉牙地告诉我们,“民以食为天”,“群众利益无小事”,但奇怪的是,当品牌企业竟然公然在自己的产品中使用“瘦肉精”,且在事实上危害公共安全,那么,这样的企业为何不予关张而还要继续堂而皇之地招摇存在?WHY?给个理由先!

……

尊重常识,难道就这么难么?

不能“一阔脸就变,一穷气就短”

常识还告诉我们,做人与做事,一定要淡定,心态平和,千万不能“一阔脸就变,一穷气就短”。

说的是“国民性”。

什么是“国民性”?上世纪鲁迅先生不遗余力痛加批判,今时之日,大家仍在对此津津乐道、厚诬臧否。“国民性”作为一种民族精神,反映民间思想、国民情怀,其实是一个很难具体定论的东西,就好比人的个体性格,总是要放置在一定的背景、情景与环境中才能考量。打个比方,齐天大圣孙猴子,“大闹天宫”是他,“西天取经”也是他,他有着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据说还会“七十二变”。

近来中国经济总量GDP首超日本,坐二望一,成为坊间热议之事。中国自近代以来,遭遇的挫折太多,有些人的“国民性”中难免“竞赛意识”极强,于是这时坐不住了,眼看屁股后面的小尾巴欣欣然翘起来了。其实,我们有什么可得意的呢?且不说前面还有美国独大,单说实实在在的GNP,其实还是日本稳坐第二把交椅,我们的内功跟人家比,差距还是很大。打个比方,外资在华企业产生的效益,是计入GDP的,但人家那笔财富事实上不是我们的,只有国内生产总值(也就是GNP)才是我们真真正正创造的财富。又比如,日本地震,电子信息、汽车制造受损,人家一停工,中国的企业立刻吃紧,为什么?关键还是对方掌握了核心技术和知识产权,而我们仍然停留在产业链的最低端,代工生产,不掌握定价权和话语权,到底还得看人脸色。

工业时代,资源立国,西方列强靠掠夺赢得了先发优势;后工业文明,科技创新所构筑的知识技术壁垒则远甚资源依赖之“瓶颈”,日本就是一个极具说服力的例子。其比我们更缺资源,但其立国、兴国的根本却是高科技,相比之下,我们还能无视GDP的“颜色”,继续重复“三高一低”(即高污染、高排放、高能耗、低产出)的发展模式么?

常识告诉我们,打住!

有了这个常识,那么,面对现时中国的“崛起”,我们还会“一阔就变脸”,无端生出些不合时宜的幻听、幻觉乃至幻视来么?

唯有正视自己,才能在心里摆平古与今、中与外的差别,也才能真正“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这同样是常识。

“幸福”的常识

2011年的热词,非“幸福”莫属。

英国哲学家和经济学家休谟早有名言:“一切人类努力的伟大目标在于获得幸福。”

我们发现,自今年两会以来,诸如“幸福感”、“幸福指数”很有市场,迅速升温,炙手可热,而在我们的温总理讲话中,更是被多次反复提及。那么,什么是幸福呢?大文豪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什么是幸福,我们也许难有统一的标准;但什么是不幸福,我们很容易作出判断。

单看古人造“幸福”这两个字:“幸”字,上为土,代表要有立足之地;下为¥,代表要有钱;“福”字,左边表示有“衣”穿,引申义为祭祀、礼仪,表示要有信仰,要有敬畏天地君亲师、不语怪力乱神之心;右边表示要有田,要有饭吃,要让人张口说话。综合起来,意思很明显,离开金钱、房屋、土地、衣食、话语权、信仰,人是不和谐的,社会是不和谐的,幸福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常识告诉我们,这就是自古以来中国人关于“幸福”最为朴素、本真的价值判断。只要我们今天仍然生活在中国的土地上,身为中国人,说着中国话,写着中国的文字,有着中国的体验,参与着中国的现代化进程,那么,我们大可以合理合法追求“幸福”的渊薮,大可不必心虚气短、妄自菲薄,做伪君子状。

4月4日,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董藩在微博上放言:“当你40岁时,没有4000万不要来见我,也别说是我学生……”厕所扔炸弹,雷人兼雷语,诚然“像是声名狼藉的传销公司的上线们的语气”,但我们也不必因此谈钱“色变”,架秧子起哄,你掐我咬吐口水。其实,钱何错之有?钱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在钱面前谁也别装,不干净的,是我们对待钱的手段与心态。

这是常识。为什么最浅显的常识偏偏最容易被遗忘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诚实地面对自己,正视一回自己?

就譬如,我们大谈特谈了几千年的中庸之道,实际上呢,就如历史学家黄仁宇所说的那样,我们评判人事最爱泛道德化,且在道德情感上两极化,非此即彼,非黑即白。北大教授李零在《纸上谈兵——装孙子》一文意举“好人和坏人”的故事:“不仅小孩爱听,大人也爱听。词人擅长夸张,政客偏爱蛊惑,群众运动总是一浪高一浪,奥妙都在这里。它的特点是排斥‘第三条道路’,排斥‘中间色’,强调对立面要同构对称(不然就无法顶牛,就没戏)。”

——哪里那么简单!常识告诉我,挺野蛮的!

究其实,这些年,在中国通往现代化的漫长道路上,野蛮的人、野蛮的事并不罕见,有野蛮拆迁,有野蛮,有野蛮生长,也有野蛮教育。

与野蛮教育话题有关的,早前有全国为之哗然的“我爸爸是李刚”,近则有让天下老百姓都成了法官的药家鑫“药八刀”和上海那个弑母的败家子“汪九刀”。尤其是后两个案子,特别让人发怵:为什么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凶?他们怎么都随身带着刀?“拜儿子教”的中国父母们难道不应该引起深思、反省?检讨后独生子女时代,家中出了这么一个“教主”,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六个忠实“信徒”,顽固地相信孩子一定会过得比自己好,倾其所有按照中国成年人的最高道德精神标准来培养“龙种”,但问题是,在一个满是诱惑的世界里,当“教主”一旦拥有了犯各种错误的权利和能力,谁又能保证其不会自我毁灭式地完成从“教主”到“囚徒”的堕落转变?于是乎,举世皆惊叹:原来所谓“龙种”,不过是一粒“跳蚤”!

这时候,还有多少人记得《三字经》呢?“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白纸黑字,说的全是大白话,可惜我们又忘记这个“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