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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姿清迥,不雕自饰的张继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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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作为一个小诗人,两《唐书》均无专传,但是他那种“颇矜气节”的耿直性格和“不雕自饰,丰姿清迥,有道着风”的诗风却伴随着他仅存的一卷诗作穿越重重的历史流传到今天。

孤独及在《唐故扬州庆云寺律师一公塔铭并序》中云:(公)与天台道士潘清、广陵曹评、赵郡李华、颍川韩极、中山刘颖、襄阳朱放、赵郡李纾、顿丘李汤、南阳张继、安定皇甫冉、范阳张南史、清河房从心,相与为“尘外之友”,讲道味德,朗咏终日。张继终日与这些“尘外之友”讲道味德,已经为他的性格垫下了超脱,轻逸的道者风,他的内心里已经没有太多的仕途意识,追名逐利,阿谀奉承也必为他所不齿。

张继本身性格十分耿直,颇矜气节。傅璇宗在《唐才子传校笺》中评“刘长卿以张邵,戴逵比张继,称其傲骨凌爽,有先贤遗风,可谓深知。”张继的一首《感怀》诗最可见证他的这种傲骨凌霜。“调与时人背,心将静者论。终年帝城里,不识五侯门。”诗人初来京城,身处显贵豪富之地,没有半点的趋炎附势。诗人一身正气高声宣告自己的言论是与时人相违背的,自己的心是始终赞赏隐逸者的,首先声明了自己的立场。接下来诗人就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态度:终年在帝王城里,却不识权贵之门。表明自己能洁身自好,一点也不热衷与达官显贵们结交。诗人一身傲骨行处于庸俗的追名逐利的时人中,显得尤为可贵。

正是因为张继终日讲道味德,颇矜气节,所以其诗作无论是缅怀古人的称羡之作,还是借古讽今的讽喻之作,无论是与朋友情投意合的唱和之作,还是即景抒怀的感伤之作,都透露着一种丰姿清迥的傲洁清丽之美。

张继的即景抒怀之作尤为出色地表现其丰姿清迥的特点。如其《会稽郡楼雪霁》“江城昨夜雪如花,郢客登楼齐望华。夏禹坛前仍聚玉,西施浦上更飞沙。帘栊向晚寒风度,睥睨初晴晚景斜。数处微明销不尽,湖山清映越人家。”首联,诗人先描述了江城昨夜盛大的雪景,如花的雪片纷纷扰扰地下了一夜。这雪后的景观该是何等壮丽啊!诗人要写雪霁,先写下雪,给读者留下一个丰富的想象空间。诗人一步步登楼,一步步揭开雪霁的盛景。“犹抱琵琶半遮面”诗人怀好奇心,却反复用曲笔,更表现了诗人对这盛景的珍惜之情。终于登上楼顶,一个“齐”字,一个“华”字透露着诗人无限欣喜之情,“齐”字将诗人登上楼顶,俯瞰江城全景,那种广阔的境界一齐收入眼帘的情态表现出来,"华"字表现雪止天晴后辉映景象的华贵清丽。颔联,诗人用了两个极妙的比喻,诗人用夏禹坛前的聚玉,西施浦上的飞纱来喻雪。夏禹坛前的宝玉是何等的高贵华丽,西施浦上的飞纱又是何等的娟洁。诗人抓住了雪的纯洁,晶莹和随风轻扬的特征,用玉和纱作比,形象贴切,形似,神更似。玉、纱、雪均给人的感觉是清凉、高贵、华丽的,诗人并没有用艳丽浮靡的辞藻,只用了两个简单的事物,不雕自饰,那份傲洁清丽之美已然溢满全篇。颈联,诗人笔锋一转,又展现出在高楼上所眺望的其它景色,寒风吹拂着卷帘,傍晚夕阳西下,斜晖照映着雪后的睥睨。诗人没有涉雪,但雪后那份清寒在诗人的景物描写中缕缕侵透。尾联,诗人放眼望去,数处微明是雪销不尽之处,湖山清映是已销尽之处,销尽之处与销不尽之处相辉映,湖和山相辉映,一明一暗,一起一伏,诗人巧妙地构图,只用山、水、雪这几样自然景物,就使全篇情趣横生,清丽动人,不雕自饰地透露着丰姿清迥的傲洁清丽之美。

作为一个唐朝诗人,张继也和那个时代的其他诗人一样相互唱和结交,那些欢宴,那些书信,那些赠怀,记录下诗人与朋友的友谊,记录下诗人对自己品性的抒发,也同样记录下诗人丰姿清迥的诗风。如《春夜皇甫冉宅欢宴》“流落时相见,悲欢共此情。兴因尊酒恰,愁为故人轻。暗滴花茎露,斜辉月过城。哪知横吹笛,江外作边声。”诗人首联交代了这场欢宴的背景,自己因为避安史之乱,南游吴越,在外漂泊流浪,悲愁萦绕心头。然而患难中却与老朋友相逢,惊喜之情又由然而生。诗人怀着悲喜相交的心情与故人欢宴,那份心情是复杂的,但却是真挚的。颈联,夜已入深。诗人与朋友在宅中举杯欢聚,因为心情的改善,他可以领略美丽的夜景了。他似乎可以听见花儿垂下露珠的声音,那点点滴滴,动人心弦。月亮撒下半抹斜晖,清幽地照过小城。夜深人静,诗人听见有隐隐动人的笛声,从遥远的江外传来。那种清幽婉转,给人以美的感受的同时,又扣动了诗人隐藏于心的缕缕哀愁。“愁”与“喜”的真挚情感始终贯穿于全诗之中。诗人所选用的意象“茎露、斜晖、横笛、边声”都是清幽、洁净、飘渺的,给人一种清丽之美。诗人还极其善用感官,在寂静漆黑的夜里,听觉的敏锐性上升到突出地位,诗人就描写“花茎露,作边声”将那种清迥动人的感受表现得含蓄隽永。

张继,辛文房评他“诗情激爽,多金玉音。”“其于为文,不雕自饰,丰姿清迥,有道者风”从其留下的一卷诗作看,此评是决无虚妄的。也许他没有留下太过优秀的诗篇,但他的气节,他的风格依然透过他的诗作尽得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