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乐虎年首秀:寡淡肖邦与狂乱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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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0年,对于全球钢琴家来说肖邦是一个无法绕过的名字,然而希冀向这位伟大作曲家致敬的交响乐团可以演奏的曲目实在有限,作曲家写作过的乐队作品满打满算也就能填满两张唱片,除了两首脍炙人口的钢琴协奏曲外,就是《自然的行板与大波罗乃兹》与《波兰幻想曲》,2月27日晚,尽管中国爱乐乐团挑选了斯特拉文斯基配器的《降A大调夜曲》(作品32号之2),但是其品质似乎只能替乐队完成热场的任务

滥情的肖邦在本世纪层出不穷,反倒凸显了白建宇的简单与恬淡,他在乐队大段引子后的进入稳妥而舒适,乐感和基本音色俱佳,生动歌唱,从容诗意,非矫揉,无造作,更没有卖弄之嫌。然而问题即刻出现,白建宇的演奏开始趋于幽闭,甚至是自闭,既不与乐队交流,也不指向观众,我行我素,自言自语,音色的变化渐显贫乏。

平淡之后是继续平淡,内敛之后是极度克制,全然不行于色,不显于声,既非有我,又非无我,看似理性客观又还有使人动容之处,比如第二乐章主题之后的反复铺陈与抒情,乐队此时的合奏妙不可言,诗化的演奏本可就此展开,但白建宇似乎生怕双手过多染指人间烟火,随即隐退其后,担任起让音乐从平淡走向寡淡的推手。而在第三乐的回旋曲中,白建宇全然不为音乐特质所动,坚持己见地使自己在听众面前消失,并瞬间幻化成一台人工智能的留声机,让这个夜晚的肖邦全方位升华成了五星级酒店咖啡厅中播放的背景音乐。无怪乎观众的掌声与白氏寡淡的肖邦相得益彰,只有在卡斯普契克百般怂恿下才第三次走回舞台,不然我猜他一定希望在自己艰难地完成跨八度的三连音后便一走了之。

和随后柏辽兹《幻想交响曲》的演奏相比,中国爱乐上半场的协奏只能算是称职,尽管卡斯普契克在自己同胞作品上下足了功夫,但却毁于乐队与钢琴之间过于隔膜,导致爱乐的乐手们多数时刻在迷茫中演奏,仿佛只有到了第三乐章才在乐感上寻到方向(当然第二双簧管的低级失误除外)。

好在他们与卡斯普契克再次联手出现,将柏辽兹这部旷世之作演绎得跌宕起伏,激情四射。50分钟的狂乱与清醒,迷离与镇静,让人愈发相信《幻想交响曲》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天才之作。卡斯普契克的乐队从第一乐章伊始就状态奇佳,弦乐声部间的应答流畅无比,而到了“舞会”乐章乐队则完全悠了起来,卡氏的尚佳气质在此时尽显无遗,中国爱乐在他的手下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容易找到呼吸的要点与旋律的脉络。双簧管在第三乐章的独奏亦真亦幻,层次丰富,极富想象力,可惜与其配合的英国管再一次犯下致命失误,并从此一蹶不振,乐感呆滞,断句生硬,让人扼腕叹息。

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影响中国爱乐发挥出了自身的最佳水平,较少的技术瑕疵,与相对较高的表现力,剩下的惟有细节问题,比如弦乐声部在转调途中无法让音色完美转换,又如第五乐章中由第一主题引发的赋格开始前乐队过分膨胀的音场使大提琴进入粗旷音色被大幅削弱,幸好之提琴与中提琴此后以抖擞亢奋的姿态进入,将音乐引向最后的高潮。卡斯普契克也延续了自己与乐团良好的合作历史,并将这场纪念肖邦诞辰的音乐会彻底变成了对柏辽兹的崇高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