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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G: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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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名片

胤G:清康熙帝第四子,公元1722―1735年在位,年号雍正。他才华横溢、政绩卓越而又是个谜一般的人物,历来为人所热议,一部穿越大戏《宫・锁心玉》,更是将无数少男少女的目光带到他的身上。

他何曾畏惧人言?爱新觉罗・胤G,这样的男儿,便该有万里山河相随、千军万马陪侍,旌旗招展号角声猎猎,拨马回望,大内残阳似血,而他傲然屹立。

而今我终要落笔,写这个满清300年间最勤勉的帝王,亦是我最心许的男子。如风,起于青萍。这与爱情无关,我想,我能懂他的不易,能认可一个古老的灵魂。

康熙晚年,九王夺嫡,至今也是被人津津乐道、勤加演绎的大戏。那冷面王,不动声色心如烟海的皇四子胤G,更是这连番大戏不可或缺的男主角。正史、野史抑或现代言情,人们从未停止对他的议论。诸多猜测,褒贬不一。然而,无可否认的是,以资质而论,胤G无疑是非常适合做皇帝的人。安忍如山,深藏如海,有君临天下的野心,执掌天下的能力;偏偏还有悲悯天下,安抚苍生的愿心。做皇子时韬光养晦,小心谨慎,突破英明神武的父亲的疑虑,从诸皇子争位的乱局中步步为营,脱颖而出;为帝之后的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不畏人言。他用13年的时间,殚精竭虑承前启后,开启了“乾隆盛世”的盛局。然而他自身,却是个寂寞、孤独、劳累的孩子般的男人,需要人去理解,照看。

追述他的政治生涯,由雍和宫起到入主紫禁城,一切都是简单、清晰的。

雍和宫是藏传佛教的寺庙,奉存信仰,祈愿世间有情众生安乐。在彼时,却是他潜龙在渊之地。在九王夺嫡的凶险年代,他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刀锋断崖,稍有闪失就万劫不复。康熙的诸皇子中,比他得势获宠的大有人在,一开始的太子胤i、中期的皇八子胤T、后来的胤祥和胤祯、包括早逝的皇十八子,都比他有情感和政治上的优势。康熙37年,康熙第一次大封皇子,皇长子、皇三子都受封为郡王,他仅受封贝勒。康熙一废太子时,他更是与胤A、胤i、胤祺、胤祥一起被拘禁。他虽然旋即开释,但这次圈禁给了他很大触动。

经此一事后,他更谨慎了。面对虎视眈眈的兄弟,面对天威难测的父亲,他领悟了“争是不争,不争是争”的道理,遂韬光养晦,亲近佛法来隐匿野心;结纳兄弟,使他们不起猜忌;事父诚孝,适当展露才华;不入党争,以实干忍让和处事宽和来获得信任。不要说他狡诈,皇位只有一个,这是谋取大位的必须。

康熙61年冬,康熙帝在热河和南苑行猎时“偶感风寒”猝然逝世。几天后,他在太和殿登基,年号雍正。

他即位不久之后就开始有流言盛传,说他矫诏篡位。其实,此言基本可以认定为权力集团别有用心的恶意中伤,而后世百姓不明所以以讹传讹。

其时,八爷党尚未肃清,随时有可能制造大乱,举朝官员拭目以待,姿态暧昧;弟弟胤祯强横,母亲乌雅氏死不配合;父亲留下了一个外表繁荣,内在亏空巨甚的王朝。他是登御座皇位未稳,掌江山天下待定……我知他那一刻在九重天上,必定内外焦煎,忧心忡忡。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茹……”

《诗经・柏舟》是如此确切地表明了他的心意。然而,诗中失意的人可以泛舟其流,以敖以游,他却连那点自由都没有,被困在紫禁城中,他要熬住,连心意也要善加隐藏,不能被人窥破。

奈何生在帝王家,身为天下主。全天下的人都有资格说累,他没有。全天下的人都有权力罢工,他没有。

他将证明给天下人看,他是何等的名正言顺当之无愧。幸好他身边还有忠心追随的胤祥,还有张廷玉、隆科多、年羹尧等一干肱骨。但天下事,冗沉巨细。日理万机,千头万绪需他去定夺,怎能怪他心思复杂,城府极深。他不缜密,只怕一个不慎就被人钻了空子。

不能说他对释家的兴趣全是伪装,他生性勤俭,不好逸乐,不好美色,甫一登基,即罢鹰犬之贡,表示自己不事游猎、不巡幸,这种作风,维持一生,跟他的父亲和儿子截然不同。

从日后施政的作为来看,他亦不负慈悲的本意。禁朋党,肃吏治,追缴贪污亏空,对八旗贵胄是金刚怒目,毫不手软。摊丁入亩、废除贱籍、疏浚水渠……对黎民百姓是菩萨低眉。用“治大国如烹小鲜,处政事若庖丁解牛”来赞他,并不为过。

对一个帝王而言,紫禁城有太多可供追溯的地方。如非意外,他们的一生都将围绕着这里,起伏跌宕。如一幅铺陈其事而又刻板的长卷。光怪陆离,细节难料。画中人如囚鸟,生来被囚在这世间最大最华丽的囚牢里,命中注定,无路可逃。

所不同的是,有人甘之如饴,视做皇帝为满足逸乐的合法捷径;有人是明了自身的责任,勇于担当重任。而他,属于后者。

执掌帝位之后,他为表对父亲的哀念,不住乾清宫,移居当时陈设简单的养心殿。意在勤俭,为天下人表率。此后他一生的重心都在这里。

养心殿,康熙年间曾经作为宫中造办处的作坊,专门制作宫廷御用物品。自他居住养心殿后,造办处的各作坊遂逐渐迁出内廷,这里成为他召见群臣、处理政务、读书、学习、日常起居的核心之地。

雍正年间,西北战事频急,他为处理政务,增设军机处。军机处位于乾清门广场,为召见军机大臣方便,他起居皆在养心殿。为采光方便,养心殿是紫禁城第一个装上玻璃的宫殿。这也必定是为符合他勤政的需求。根据史料,他现存仅朱批奏折就达三万五千多件,其字数总和以他执政的13年相除,平均每天达八千多字。他最后猝死,决然与他的不顾一切地勤政相关。

他本是一位有很深的艺术修养的帝王,清宫的官器粉彩和珐琅,是在他手里才有了杰出的成就。而画师为他画的一组画像上,读书、钓鱼,让人每每看了都要笑,亦让人心疼他忙于政务,比起他儿子的逍遥、风流,他只能在忙碌的闲暇,臆想一番,自娱自乐。如果,皇帝不是世袭,而是一项职业,纵观有帝制的两千多年,他堪称最敬业的皇帝之一。

他其实还是一个心藏大善,秉性天真率直的人。若非如此,胤祥怎会不顾一切追随当时势单力薄的他,为他鞠躬尽瘁。若非如此,早年间,康熙又怎会说他“为人轻率,喜怒不定。”

他是为了这江山将自己的率藏,学会了帝王策,却不曾因帝位失了本性。

他的御批率性淋漓,直言要义,自有一番刚直磊落,叫人拍案称快。他的《大义觉迷录》,也有一份皇家男儿难得的天真、激忿,一股不肯输于天下人的傲气。他这份真心爽直,落在尘世不明所以,心存偏见的人眼底,却成了把柄,笑话。无怪乾隆上台,要将此书禁起。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有约桂花香不同看。

在深夜,我思及他。不知在彼时的仲秋月下,他思念的那个人又是谁呢?他心里的苦,是为母子不睦,兄弟不谐,还是为尘事难清,一身重担却天不假年?以他的心思深隐,我知,他会回眸相望,怅然一笑,却断断不肯言明。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只一语的深情,已胜却他儿子留下的琐碎诗文无数。

说到底,雍正为帝毁誉参半不是因他做得不够好,而是因他公而忘私,不惮损伤当时贵族、官吏、士人的利益。这些人口诛笔伐,誓要一泄胸中恶气。他们指责他清除异己、残害兄弟,更污他毒死父亲、逼死母亲、其位不正。殊不知,对八爷党,他自有公允的评价和论断,记录在册。对政治死敌,仅仅断其党羽,将他们囚禁,令其永无复起之力。他是诛,但未杀。这份仁厚,留待时间品评,公道自在人心。

至于君主集权,铲除异己,大兴文字狱,封建时代哪一个有野心和魄力的皇帝,不曾下过几遭狠手。他不是唯一一个,不是最后一个,更不是最残暴的一个。他一生的作为,无愧御座上“正大光明”四个字。

天孙犹有约,人世那无情。这江山是他,这天下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