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张朝阳重要的是内容能不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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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你对自己的2009年怎么看?这一年你觉得搜狐完成了哪几件大事,和你的期望一致吗?
张朝阳:和我的期望大致统一。我们首先确定了媒体战略,这样才有“上搜狐 知天下”的全面的宣传。一方面让搜狐作为新闻媒体的文字报道更加受人尊敬,更加有搜狐的分量,有独立的观点,做有价值的新闻,而不是一个广告附送。另一个是视频业务,奋斗了好多年终於找到了搜狐高清视频这样的定位,播正版的高清影视剧,而跟它紧关联的就是反盗版。然后就是继2004年技术和产品战略转型,搜狐在研发方面进一步的升华,特别是搜狗输入法进一步的流行――已经占到80%市场份额――包括最近我们推出基于云计算的搜狗云输入法,属于“概念车”,继续彰显搜狐的技术创新能力。还有搜狗浏览器、“搜狐白社会”的推出等SNS产品。还有就是收入方面,我觉得随着网络游戏的成功,畅游在资本方面有一个比较好的通向未来的构架和品牌的建立。
《综艺》:这些年搜狐比较注重技术和产品研发,搜狗输入法的成功对搜狐的实际意义何在?
张朝阳:这是我们未来的桌面战略之一。现在的桌面战略完全没有转换成商业价值。搜狗已经是个客户端了,而且这个客户端这么流行,终会发挥效果的。
《综艺》:搜狐好像在一些重点业务上总是采取跟随战略,你怎么看?
张朝阳:这是过去,2004年以前,2004年以后我们经常在创新概念。在这个市场上,既要有跟随也要有创新,搜狗输入法绝对是创新,如果有一定的跟随的话,就是市场证明了这个模式(是成功的)。但跟随和抄袭两者之间是有界限的,不能抄袭。像雅虎最早做搜索引擎,后来google也做,这是跟随,是一个领域,但是跟进的时候不能对别人原代码,基本的知识产权抄袭。
《综艺》:你说过自己是一个保守的人,搜狐的投入也大多很求稳,例如视频业务,就观察了很长时间。
张朝阳:不仅仅是观察,其实一直都在尝试,只不过坚持下来之后终于走对路了,所以很难说有些东西是跟随的还是创新。门户的概念最早也是搜狐最先做起来的,但在公众印象中不会是这样。搜狐的网游当时有点跟随策略,但跟随得非常早。
《综艺》:2002年就设置了网游部门。
张朝阳:对,只不过方向一直走得歪歪扭扭,包括视频业务。其实搜狐的视频加速技术是最好的,包括《大鹏吧》,走高端真正有专业公司做出来的内容。
只是做了这么多年之后,2009年最终确定了要走的方向,就是搜狐高清。
《综艺》:这也就有了畅游今年上市,在纳斯达克分拆上市非常少见。
张朝阳:可能外面的人觉得上市这件事是比较激动人心的,觉得是很大一件事。我觉得就像刚才说的,它其实一是实现了对管理层的激励,另一个是为搜狐基于客户端的游戏战略打造了一个未来坚实的结构,让搜狐在客户端游戏上有一个清晰的公司结构、资本结构和品牌,以便更有效地参与竞争。
《综艺》:为什么选择拆分网游业务?
张朝阳:网游拆分是有必要的,网游首先比较独立,用户可能是在搜狐平台之外的比较独立的一些玩家。同时它确实是一个暴利行业,暴利行业有暴利行业的特殊规则。
《综艺》:搜狐早期非常艰难,上市前1998-1999年融资时,你对搜狐的未来架构有一个清晰的设想吗?
张朝阳:那时候谁有啊,当时互联网处在混沌初开的时候。融资融得很艰难,董事会也不信任,随时有危险,各种权利斗争,包括当初设定的商业模式也不存在了……
《综艺》:为什么商业模式不存在?
张朝阳:广告那么慢,没有人相信中国互联网流量有价值。那三年是最惨的,2002年之后开始好点了,在董事会上各方面关系调整得差不多了。
《综艺》:搜狐公司发展中有几个重要节点,比如上市后对ChinaRen的收购,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张朝阳:最大的意义是在技术上增加了一批新鲜血液。
《综艺》:搜狐最开始是互联网排头兵,品牌很成功,但产品和技术并不强。你认同吗?
张朝阳:是。投资不够。品牌广告是我们先发明的,门户模式都是我们先发明的,后来因为执行方面,包括董事会分摊大量的精力,管理上也没有经验。1999到2001年是最难的。收购ChinaRen以后,包括CFO都是老外,老外对什么也不相信,虽然我是CEO,但是CFO权利比我还大,董事会也大多是老外,因为那个时候中国人在全球市场上的地位还没现在这么高,当时根本不把我们当回事,都认为中国是个不发达国家,都认为中国做互联网这帮人不知道怎么弄。
《综艺》:遇到过多次危机,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搜狐?
张朝阳:怎么能放弃呢,我是大股东。公司倒是不会倒,我作为公司大股东的地位不会变。那时最怕上市管理权离开我,那样的话公司真的完蛋了。当时很多次董事想说服我让另一个老外当CEO,那个想法被我彻底压下去了,否则很危险,搜狐找老外当CEO,哪还有什么今天的三大门户之一。
《综艺》:很多公司创始人都不拒绝考虑出售公司这件事,你好像绝对不会放弃搜狐?
张朝阳:因为我其实是一个对赚钱不是很感兴趣的人,我更关心这件事我是否感兴趣。搜狐一路走来很艰难,我们不是靠技术起家的,也没有任何资源,搜狐就是对互联网发展方向比较敏感,所以能够比较早的意识、抓住一些机会。而且我对产品比较敏感,对网民需求比较敏感,但这个敏感当时没有技术和产品来实现,有的只是宣传。
《综艺》:回头来看与董事会的博弈还是相当值得的。
张朝阳:到今天搜狐从董事会到管理层,到我的团队,关系理得非常顺了,行云流水般的,一件事下午开个会很快做了。
《综艺》:你在搜狐一直有绝对的控制力,这种创始人的绝对掌控力对于一个互联网公司有多重要?
张朝阳:产业越成熟,对个人的依赖程度越小。但是在产业初期,真的没有路可走,如果没有一个灵魂人物逢山开道,遇水架桥,一个公司真的很容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散掉。所以没有创始人的公司在早期几乎不可能走下来,新浪能走下来是他们抓新闻这个机会抓得太好了,而且他们确实当时有几个人还都不错。很多公司有创始人,但最后没有做出来――但这是个必须条件,没有创始人,公司一般做不大。
《综艺》: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成功?
张朝阳:不是代价,是失败和成功的问题。上世纪末互联网公司有数千家,最后活下来不到10家,这些活下来的公司基本有一个创始人。当然大量的公司都有创始人,但是创始人如果有局限性,公司一样做不大。
《综艺》:公司创始人怎么突破局限性?
张朝阳:作为创始人必须不断反思,不断学习进步,如果你的身心甚至你的习惯,你的性格很多方面都不完备,或者这些问题你克服不了,你就会成为公司发展的一个很大障碍,很多大公司都是这么倒下去的。最后成功的公司很少,因为对创始人的要求太苛刻了。我是比积极反思的人,自己看自己有时候很苛刻。
《综艺》:你有过走到一个非常错误的路上,最后通过反省回转过来的例子吗?
张朝阳:细节上有很多,在大方向上,就是公司在2004年有一个大的转型,就是对技术和产品战略的根本重视。其实在收购ChinaRen之后,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是在2004年。
《综艺》:2004年之前认为技术没有那么关键,或者通过营销可以弥补?
张朝阳:基本上打时间差,在2004年我的权力基本巩固了。公司收入问题解决了以后,才能够腾出手来做团队建设。此时,意识到技术很重要,执行方面开始每周都开技术会,而且我亲自找公司几个重要的技术人员不断开会,以技术联席会的方式。2003年、2004年以前,技术人员是不在我每天日程安排表里的,我都是在接受媒体采访,出去宣传,搞市场活动。突然2004年之后我大量时间跟技术人员打成一片了,在这个过程中也筛选出一批搜狐技术牛人,到今天还在发挥着很大的作用。
《综艺》:为什么搜狐的广告营销一直还是落在竞争对手的后面?
张朝阳:其实早期搜狐的媒体影响力比较大,新浪是抓住搜狐影响力做大了,以前我们是说做新闻,做内容,直到2008年我才真正开始相信搜狐作为媒体的重要性……搜狐早年一直希望新开发出来的东西能够出奇兵,包括搜索引擎,包括博客,包括即时通讯,在门户的主战场上投入不够,这就是为什么媒体上面让新浪一直处于领先。所以要说我们的广告销售团队太强了,虽然之前媒体影响力没有真正形成,但在广告上一直咬住了新浪。表面上这是因为新浪新闻当时超出很多,但实际上也跟新浪在媒体运营,包括传统媒体的合作,包括在电视台上的投入很大有关,而我们的投入之前大多在技术,在SNS、社区、N2N等产品方面。
《综艺》:你现在怎么看“媒体”和“产品”这两者的关系?
张朝阳:对主战场和奇兵都要重视。以前对门户研发的投入不大,但门户对搜狐其他产品的支持是很大的。2007年、2008年,特别是2008年的奥运战略,搜狐开始真正对媒体属性重视起来。其他的新领域更是需要时间的,为什么说现在搜狐竞争力很强,这很早年很多已投入的产品现在开始发力有关,比如搜狗输入法,P2P的研发以及搜索引擎。
《综艺》:搜狐的视频业务呢?
张朝阳:视频刚刚起来,很不错。
《综艺》:今年中,搜狐开了一个视频营销会,搜狐在视频营销方面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张朝阳:视频营销,我觉得销售是土壤跟树木的关系,没有流量,没有用户,销售做不起来,我觉得如果正版的模式做下去,销量就顺理成章了,就很容易了。
《综艺》:下一步战略,搜狐2010年的规划是什么样的?
张朝阳:按既定的方针办,媒体战略继续推进,其中视频会投入很大,今年花两千万,明年花更多购买版权,然后带宽技术进一步改善,带宽成本进一步降低。同时客户端输入法和浏览器以及搜索引擎战略等都要继续坚定不移往前走,已经看到一些好的苗头。
《综艺》:已经上市的网游业务会怎样?
张朝阳:发展会继续,《天龙八部》到一定的平台期,像《刀剑英雄》,新的游戏,包括《鹿鼎记》的开放等等。畅游那边压力还是很大的,2010年是如何保持让畅游真正成为中国网游领域的前几名。
《综艺》:网易的游戏,新浪的新闻,腾讯的QQ……搜狐好像一直是什么都有,你怎么看这样一种特色模糊?
张朝阳:这是过去的搜狐,现在的搜狐是媒体平台、搜狐是客户端,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影响力。是内容能不能被更多人的看到。我们的客户端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而且在媒体方面,搜狐已经有相当多的独立个性。在媒体方面,大家看内容一般就是上搜狐和新浪,但是搜狐已经有了一些非常独特的报道……我们要在各个领域争取做到最好。“媒体”是搜狐的一个很大的特征,同时客户端也是搜狐的一个很大的特征。
《综艺》:近期搜狐会有新的业务板块推出吗,或者说你现在比较感兴趣哪些新业务?
张朝阳:暂时没有,现有业务已经够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