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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文学作品阅读与鉴赏的三个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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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有诗云:“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移居二首》之一)不可否认,阅读与鉴赏古典文学作品与读者的社会地位、生活经历、学识素养密切相关,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的。但是,因个体主观因素的干涉,难免缺乏同一的标准,这样就又造成了文本解读的差异性。有了“疑义”,自然需要深入剖析,取长补短,去除粗糙,存取精粹,得疑义之解。

一.用辩证的眼光看待历代注疏

汉语言文字具有一字多义的特点,这样解释可以得此意,那样理解又可以得彼意。比如说古典诗歌,因为受篇章字数、声韵格律的限制,作者运用字和词时往往需要仔细推敲,取其精炼概括的、具有丰富联想和想象的、有较大回旋余地的一类;在篇章结构上,又需要熔铸旧新,力求变化;加上古今言辞颇多殊异,历代学人对义理考据词章又多各有偏执,众说纷纭,导致读者莫衷一是。一些诗歌历代注家众多,有的号称“千家注”。诗中的有些地方不看注解不能了解其中的涵义。也有些辞句,因为聚讼纷杂,使人越看越糊涂,甚至形成千余年来悬而未决的文坛陈案……这样,读者对古典诗歌独自研习,自然就会有见仁见智的分歧,从而产生许多疑义。这些疑义不解决,既不利于个人学养的进步,也不利于学术的交流批判,更谈不上古为今用,美化我们的生活。

有人提倡,大家在赏析古典文学作品时要敢于陈述己见,尽管意见不成熟,还是要写出来,以便大家一起讨论,取得“真意”。也有人主张,问题只有通过研究,考察,才能由不同而终归于一。有的认为则可以不必求同,继续各存其异。

其实不管哪个注家有多高明,有多自信,谁也不敢专断自己的见解就是一定与作者用心完全契合的。西方谚语“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没有阅读鉴赏的多样化,文学作品的价值也就失去了阅读的广泛意义。倒是大家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争鸣一番,才是鉴赏的真正意义所在。因为它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帮助大家找寻思索问题的线索,顺着与己不同的路子,去参考寻绎,抉择去取,再结合自己的理解,揆情度理,融会贯通,进一步加深对原著的理解。可以说,没有诸多读者意见的综合汇源,就没有正确与错误的仲裁判定,就没有文学鉴赏的个性与共鸣。

历来对文学作品进行鉴赏评论的人,就时代来讲有其局限性,就个人来讲有其喜好偏执。比如说读杜甫的诗篇,苏轼从思想层面认为杜甫“一饭未尝忘君”(《王定国诗集序》);黄庭坚则从写作技巧角度强调“老杜作诗,无一字无来处”(《答洪驹父书》);到了明清,已经有了“诗圣”“诗史”的膜拜,以为杜诗的造诣已经空前绝后,难以超越;而胡适先生则借“托古改制”调侃杜诗为“打油诗”,以提倡质朴的写实的白话写作。前者难免有溢美之辞,后者则难脱虚无之嫌。总之,都是根据各自的主张对杜甫及杜诗加以诠释,服务自己的价值观。因此,读者如果不能“放出眼光,运用脑髓”(鲁迅语),就很容易偏信一家,丧失自我。同志在《矛盾论》中说过,“研究问题,忌带主观性、片面性和表面性”。这“三性”是每一个读者应该时刻警醒克服的。

二.用全面的观点审视作品批评

过去学界将古典文学的鉴赏概括为义理、考据、词章三个门类,评论家也往往各循一阶作为入门途径。这本是修学的自然之道,但入门之后仍然独持一种就未免限于狭隘,能进不能出了。比如说,在封建时期,拘于义理者往往言不离孔孟之道;执着考据者则板滞沉闷;宋时臆说滥觞,明清八股横流,都是因为徇时而侈谈用字度句,偏看辞章。过犹不及,事情做得过头,就跟做得不够一样,都是不合适的。不但行事如此,鉴赏文学作品也要有所警惕。学会全面的、客观的审美态度才是正确的应遵循的圭臬。

由宋迄清,对历代文学作品加以鉴赏评论,渐渐成为一门专门学问,有的人终身从事,文学评论渐成气候。如李渔《闲情偶寄》对戏剧艺术进行的总结,李调元《雨村赋话》对赋体的阐释,金圣叹对《水浒》《西厢》人物性格、故事结构的点评,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对《聊斋志异》虚构的批评等,各家各有所长,也各有其短,但都为我国古典文学批评抹上了浓重的炫彩,成为后人阅读鉴赏的重要凭依和借鉴。前人的评论,所“析”者“疑”,为后之鉴赏者提供了一个阅读鉴赏的入门陛阶。

仍以李杜为例。

李杜齐名,千秋佳话。大体上说,李白是古典浪漫主义作家的代表。杜甫是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的代表;在任何伟大的诗人与作品中,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往往又是相通的、互相结合的,只不过是各有偏重而已。

李白诗风清新俊逸,杜甫诗风顿挫严谨,世人各有尊崇。所谓“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并没有褒贬抑扬之说。到了元稹作《故唐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认为杜甫“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对于李白却大为不屑:“予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模写物象,及乐府歌诗,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自此,世遂有扬杜抑李之说。现在看来这些论断当然是不合理的,但从另一角度却告诉了我们李杜在文章风格、表现技巧等方面的各自特色,如杜甫杂采众长,转益多师,集众人之所长而成一家之独特风格,风格既统一,又表现出丰富性。

至于李白,南宋魏庆之《诗人玉屑》引黄庭坚语:“太白豪放,人中凤凰麒麟。譬如生富贵人,虽醉着暝暗呓中作无义语,终不作寒乞声。”北宋惠洪《冷斋夜话》引王安石语:“诗人各有所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此李白所得也。”恰是对“壮浪纵恣,摆去拘束”的完美诠释。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说:“李杜二公,正不当优劣;太白有一二妙处,子美不能道;子美有一二妙处,太白不能作。”

由此看来,评价一个古代作家,特别是对一个有巨大影响的作家进行评价是个复杂的学术问题。一者作家以及其作品,是一个不可改变的客观历史存在,不会因为他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二来后人对作家作品的评价,都必然受时代的限制,并且因为个人的主观好恶有所差异。综合各方资料公正、客观、全面的对其评价批评,才是阅读鉴赏的不二法门。

三.用情感的体验深味经典内涵

宋代著名学者朱熹说:“凡书只贵读,读多自然晓。”苏轼也有类似的说法:“故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这是对企图浅尝辄止、蜻蜓点水式的读者的告诫。虽然说不必真的去数一数是否真的读了百遍,但多读几遍肯定是必要的。古人认为文章是需要读出声的。就像音乐作品,虽然可以记录到纸上成为曲谱,但学习音乐总不能默默地对着曲谱看来看去,而必须是唱出来。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看只是动眼及脑,而吟诵则不仅动眼动脑,同时也动用听觉,乃至全部的心力、体力。清人梅曾亮说:“夫观书者,用目之一官而已;诵之则入于耳,益一官矣。且出于口,成于声,而畅于气。夫气者,吾身之至精者也;以吾身之至精,御古人之至精,是故浑合而无间矣。”即是说,吟诵不仅加上耳,更重要的是加上“气”,而“气”是“身之至精者”。“气”可以“御古人之至精”而与古人“浑合而无间”。大致意思是说,吟诵是动用人的全部精神力量与古人实现心灵的沟通。古人懂得,看面对的无声的文时,其声调、节奏是不能直接体会到的,而作品的情感主要包含在声调、节奏中,故只有吟诵,才能深切地体会作者的情感,走进作者的心灵世界,让自己与古人“浑合而无间”。

这种与古典文学作者的心灵的沟通,是一种深切的情感体验,多一次吟诵,便多一重体验。而人的体会、理解能力,也正是在吟诵中不断提升的,如朱熹讲:“凡读书,须整顿几案,令洁净端正,将书册整齐顿放。正身体,对书册,祥缓看字,仔细分明读之。须要读得字字响亮,不可误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倒一字,不可牵强暗记。只是要多诵遍数,自然上口,久远不忘。”又说:“书须熟读,所谓只是一般然,读十遍时与读一遍时终别,读百遍时与读十遍又自不同也。”吕祖谦也如此说道:“凡读书务必精熟。若或记性迟钝,则多诵遍数,自然精熟,记得牢靠。若是遍数不够,只务强记,今日成诵,来日便忘,其与不曾读诵何异?”程端蒙也是一样,说:“读书必专一,必正心肃容,以计遍数:遍数已足,而未成诵,必须成诵,遍数未足,虽已成诵,必满遍数。一书已熟,方读一书,毋务泛观,毋务强记。”

若一下子就“记住”、“理解”,看似更有效率,但实际上是放弃了此后对作品的多次感受、领悟,因此,自己的感受、体验、领悟的能力是培养不起来的。清代学者李光地就看不上这种学习上的“聪明人”,直接说:“人于书有一见便晓者,天下之弃才也。”缺乏对作品的读和悟,下面的鉴赏评论就无从谈起,只能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要想“探骊得珠”,又何从入手呢?

经典是耐读的,常读常新。重温经典,应该是古窖新酿,品尝时光赋予的醇厚与妙趣。我国古典文学作品同样富含现代人极其需要的诸多营养,字里行间洋溢着对人生的关注与关爱,对自然的钟情与忠诚,对生命的流连留恋,对爱情的执著与挚诚。先哲从不放过生命中每一动情之处。无论是居庙堂之高,亦或是处江湖之远,文人对职责的坚持始终如一;无论是司马迁的生的伟大,还是屈原的死的光荣,文人对神圣与圣洁的守护始终如一。多读,好读,读好我国丰富灿烂的古典文化作品,必能为我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的诗意。

陈素志,语文教师,现居江苏靖江。责任编校:王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