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广播电视台:开放城市,开放建筑——访建筑设计师傅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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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 李昭君 朱晓琳 《建筑技艺》杂志社（AT）、 潘天佑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
采访人物 傅筱 南京大学集筑建筑工作室主持建筑师
采访者：广电建筑离不开复杂的工艺，建筑师如何把握建筑和工艺的关系？广电建筑设计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傅筱：设计行业有一个趋势，就是专业化越来越强。在广电设计中，工艺的重要性毋容置疑，但作为一个建筑师，如果把对媒体建筑设计的认识仅停留在工艺上面是远远不够的。功能是一个建筑运转的必备条件，但不是全部，就像一个人，五脏六腑一定是要具备的，但是最重要的是思想。广电建筑也一样，为什么一个看似很普通的房子也能传出那么强的声音，就是因为它的思想、精神在那儿，而不是说工艺在那儿。长兴电视台是我第一次接触广电项目，没有任何设计经验，但是做的时候与精通工艺的唐总进行了详尽的沟通，并参观了多个项目。不同的广电建筑有不同的要求，每一次都是一个学习过程，最重要的是要抓住广电的精神。
然而正因为起初不了解广电建筑的具体工艺，我在参观时更关注的是氛围、精神，是从建筑学或者是对城市、环境的认识的角度体验它能创造出什么样的感觉，相当于是把工艺都屏蔽了。我觉得这反倒是一个好事情。建筑师只需先了解粗略的工艺和业主在工艺上的需求，保证在设计中给予解决就足够了。概念通过之后再在工艺上面下工夫，这就避免了很多干扰。
采访者:我们理解的广电建筑的精神也应包括媒体人新闻价值观的体现，最成功的案例莫过于半岛电视台，虽其貌不扬，但却有着惊人的新闻传播力与影响力。从这一点来讲，建筑师能做些什么？
傅筱：的确，对于使用者的影响或者说与使用者之间的互动，即如何能够让建筑激发起从业者发扬新闻传播的精神，这是广电建筑研究与设计非常重要的方面。作为一个建筑师来讲，能做的就是领悟这些精神，并把它转换成建筑语言，让建筑本身跟媒体功能的本质结合，拉近与老百姓的互动关系。
采访者：除了一直关注建筑中最本质的场地、空间、行为、建造、能源等内容外，您也非常注重技术与新的设计工具的使用。您如何看待技术对于建筑设计本身的影响？长兴广播电视台都采用了哪些技术？
傅筱：现在有一种绝对否认技术进步的倾向，我不赞成这个观点，这其实是对现实的一种无奈的消极反抗。但技术绝不是概念炒作，传统技术与现代设备技术要综合应用，而且要根据计算和建筑环境特点来应用。
长兴广电玻璃体采用了双层通风玻璃幕墙就是权衡功能、环境、造型三方关系后实现的，一方面可以节约能耗，另一方面可以防止大量的内部精密设备受到灰尘的影响。手动百叶帘的选择也综合考虑了室内舒适度与经济性等方面的问题。
在设计工具方面，该项目从概念、方案到施工图的每一个节点，全部应用BIM技术。其实我的工作室项目现在都是从概念设计入手就使用Revit软件的，特别是针对一些大型项目，慢慢学生会发现这会在帮助他们挖掘建筑内部空间与外部关系的同时提高效率，同时Revit提供了一个近人的视点和空间感受，这也非常重要。长兴广播电台当时的节点还是标准化节点，我们亲自做的二维族库，后来被Autodesk公司收购，在2012新版本中都有体现。
新的技术和新的设计工具的出现给设计流程和思维带来了非常大的变化，但最重要的还是使用工具的人的想法。比如说Revit出施工图没有任何的问题，但如果只把它当作深化阶段的软件使用则是大材小用了。建筑是靠内外关系来做的，而不是纠结于立面和开窗。当你在纠缠于一个开窗的位置很累的时候，一定要停下来，这表明你的设计过程是有问题的。
采访者：项目已竣工两年，具体使用情况如何？与当时的设想是否有偏差？
傅筱：现在长兴电视台已经成为当地市民纳凉、散步的好去处。白天经常能看到前来嬉戏玩耍的儿童和拍摄婚纱摄影的新人。夜晚，精心设计的LED灯勾勒出建筑优美的轮廓，可以说成功实现了外部开放。
但我们当时最大的“开放”是想设计一些可以直接看到演播室的咖啡厅，实现内部的开放性和参与性，但由于地块真的是太狭窄了，最终没能实现，非常可惜。真正设计的时候，我们进行了功能空间的区分，悬浮的两层建筑只有一个入口，其实是保证了私密性的。但有意思的是，我们发现其实那个门根本没有被真正利用。老百姓进去之后发现机房没什么好看的，就自己下来了。而现在是可以进入的，学生参观、咖啡休闲都没有问题。屋顶则全部开放，而且在入口处安装了显示屏，很多农民工就坐在那儿看电视，人性关怀比较好。
我最早设计屋顶的时候是希望人可以在上面散步，但压根没想到后来有人开车上去了，结果把木板压坏，重修上去之后颜色又不一致。后来我反而觉得没有必要非得一致，这是一个好事，留下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痕迹与小孩骑自行车的痕迹形成鲜明对比。建筑其实不要太一致了，不要把唯一的东西当成美。
采访者：您认为一个成功的建筑师，除了要有优秀的创作才能，还需要具备哪些关键品质？
傅筱：做建筑其实是非常辛苦的，前期的沟通非常关键。要让业主了解你的理念，接受你的理念。通过长兴电视台这个项目，我认为建筑师要学会适时表达自己，要让业主真正理解你的设计，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在做这个项目的时候，业主就跟我说，之前在网上看到了我的一篇文章提到建筑要为老百姓而造，很受触动，可能这也为我们后续的顺利合作打下了基础。
还有就是一直坚持自己的东西，这一点也很重要。我曾有过2000年在东莞失败的经历，但我并没有受到影响，最后在长兴项目中实现了自己的设计思想。欧洲随便一个路人都知道某个建筑的建筑师是谁，说明建筑在国外就跟艺术品一样受到尊重。但在中国要做所谓的开放性或者是“颠覆”传统的东西，其实难度是非常大
的，需要很多方面的支持，在长兴的项目上我还是比较幸运的。
编后记
对傅筱的采访愉快顺畅，时间虽然短暂，却足以让我们领略他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成熟建筑师的魅力，他渊博的学识、真诚谦和的为人，以及对创作独到的见解、对个人理想的坚持，无不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很享受南京大学浓郁的学术氛围，话语间对自己的学生充满骄傲。他说高校体制下的建筑创作由于包括了教学的部分，掌握其间的平衡点非常重要。他认为设计也是一种研究，并乐于教学与设计相长的这种状态。作为青年建筑师同时也是教育者，傅筱深谙责任重大，也因此不敢有任何懈怠，在此我们也衷心祝愿他在未来的创作和育人路上越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