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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雨楼友朋书札选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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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年秋,《周绍良友朋书札》得以出版,一日与延奎兄同往探望沐雨楼主人杨仁恺先生之机,面呈先生赐教。其时先生已九一高龄,又身染疾病,却细细翻阅,看得兴浓,并多有勉励。

杨仁恺先生乃文博界一代元老,著述无数,贡献昭然,而对晚辈后学历来宽厚扶携,谆谆以教。回想从前,蒙先生器重,以葱老(张珩)、谢(稚柳)老、徐(邦达)老、黄(胄)老等信函相赠,并细述艺坛故实,深意托付,勿令文献荒埋。

此番受杨仁恺先生委托,负责整理出版《沐雨楼友朋书札》,始于丙戍初春,竣于仲秋。兹节选部分书札,以飨读者。

仁恺同志:

奉廿五夜手书敬悉。因忙致病,近日想已痊愈,为念。你暂时脱不了身,不妨从缓,思老并不着急,他之要还债,不过自己如此想,中华并未来索债也。辽宁出版社的袁闾琨,是吉大历史系毕业生,但我并未教过他,不敢承认为高足。关于辽史的事,前吉林出版社倒是派人来谈过,我也与之见面,我不赞成和学生同搞,考古有人主张请古代史教师来帮助学生,如古代史无暇,则叫我搭配,我可以直言拒绝,商之系领导,似领导亦未做出决定,出版社同志则说如你们系不能担任,则由出版社出头另组织班子,但至今未再来,他们办事向来拖沓,我也很少和他打交道,能不拉我最好,至于说由我主持,则更属不根,果尔,我亦决不敢承担,将置党员、工人师傅与工农兵学员于何地耶?

考古新生中有旅大文物店张景晖,来找我过,说和你相熟,听你提到了我,他年纪青,在文物店四年,见过市面,可期深造。来后就去农场上劳动课去了。

龙朔写经归旅(冖博)编者案:“博物馆”三个字的合体字),其中有一段故事。这件东西,我本单独放置,后内人放入文物书籍箱内,箱子因无地可放,遂放在儿妇床底,时,儿妇因其家庭有历史问题,被其单位(建筑设计院)检查,发现箱子和他(她)的东西一齐拿走,当时不容分说,无法制止。后来向其交涉,说物是我的,与被检人员无干,理应发还,不知因何为文化局人察知,令设计院故意留难,交涉再四,算是还了一半,而文物则多数未还(说是执行中央和辽宁省的通令,凡文物概不发还),龙朔经和唐宋两研为其中翘楚,他皆次案,至黄石斋《榕檀讲书册》,因置别处,得幸免。此纯属池鱼之殃,因在长各物无―损失也。

最近传达大寨会议精神,恐不久又将派出大批人等去支农。日来法律系通过系找我帮他们修改所编政法思想史稿,要费些时间,这部稿子是他们和天津法院等两个单位合编,东钞西撮,读之头疼。江陵方面无消息,不知进展如何?即覆,并颂著祉!

继祖

十一、二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乃白居易诗七律之一联,题失记。

案:据考证,此信写于一九七五年。信中思老指于省吾。龙朔写经,龙朔是唐高宗年号(661―663年)。黄石斋即黄道周。

仁恺同志:

到连后,因老亲笃疾加甚,迟至本月初始返校。见思老知驾去京而未到连,现思老又去京矣。亲病致妨步履,扶持需人,而弟有课不得不返。

此次检理箧底,书有明思宗御书及崔青蚓《洗象图》、马瑶草《雪山》(小幅)、钱箨石《绣球花》(裱本已破)、《郑司农像》(画手无名。有严铁桥、孙渊如、包慎伯、许印林、鲁通甫诸家题)诸件,不知足下能否代作蹇修?明帝工书者但闻思宗,实在清康、乾之上,虽帝王未尝不可作标本。青蚓为绢本小幅,六五年在京,启元白以为真,欲为售故宫,后见故宫藏本比较又退回,此公胆小未必果为赝品也。但此非目验不能定。

辽大开史学讨论会,看来尚胜吉大一筹。即颂

撰安!

继祖

十月廿四日

案:据考证,此信写于一九七七年。

仁恺同志:

尊函一寄复旦,一由张海同志面交,先后奉到。返沪后社会活动较多,作覆稽迟为歉。

“平陵”不见于《纪年》、《国策》、《史记》等书。顷据杨宽同志见告,则马王堆三号墓所出帛书《战国策》中亦有此名,所指当与《孙膑兵法》中之平陵同为一地。惟杨公据帛书《国策》中记载否定平陵即襄陵,骧则以为平陵不可能不是襄陵,帛书记载,适可以佐成此说。此外对东阳、桂陵,亦略有所见。鄙见除录附杨公对所提问题所作的答复之后径寄张海同志外,特附呈一份,即请指正。

平陵即襄陵之说既尚未得学术界公认,东阳应在濮阳东南,桂陵应从《括地志》估在今荷泽东北,亦仅为骧个人的看法,至少暂时尚不能画入此间所编绘的《中国历史地图集》。

关于燕秦长城调查工作,何时能实现?希随时以成果见告,不胜感祷!专复。即颂撰祺!

谭其骧

二、二十,一九七五

仁恺我兄赐鉴:

九月廿一日大札奉读已月余。上月(十一月三十日)宋后楣博士又寄下七月十日手书,欣慰奚似。此次《艺苑掇英》专辑,多赖我兄及稚柳先生赐助,以达满意之成果,不胜感谢!又承两位及元白、畅安兄赐文以光篇幅,尤其我兄以生花之笔描绘莱溪雅集,深足纪念。弟之《雅集图》仍未完成,现已决心在年前竣事,自当摄影奉上,以博一朵也。今春去黄山三日(五月廿一日至屯溪,次日上山,廿四日下山),则大驾在六月到时早已错过,怅甚怅甚!上海四僧讨论会,弟未克参加,又错过请教之良机,亦憾事也。惟年近古稀,体力大不如前,飞越太平洋已感觉疲倦。以是,只好一年一度,再多恐不支矣(除非有事必须身临,则亦当“勉为其难”。一笑)。

兹有一构想,愿知我兄之反应及指示。回忆一九八零年,弟与故宫博物院合作成英文本Palace Museum:Peling一书(不知我兄有一册否?如无,请示知,自当奉赠一册),在西方国家反响甚佳。虽销路不如理想,以致弟个人负担相当之损失,但其图文互重,富参考用途,故仍能继续发行。弟有意计画同样大小的专书一册,称《辽宁博物馆》,在建筑方面加入沈阳故宫。书之大部包括书画、陶瓷等部,其体例与《故宫博物院》一书相同。弟知有关贵馆之出版物至今已有文物出版社与日人合作之大册(中国博物馆大系),但以图片为主,不能达到一般读者。其他藏画集等,更系专门性者,而且市场上不易购得,故与弟所构思者均无重复及冲突。至于合作条件,弟可以在得我兄初步反应后作一草拟提案奉上。基于上次之经验,弟必须取得此间文化基金会之支持。盖个人财力无法应付也。

至于时间方面,如一切顺利,明年春间可来贵馆面谈,及作初步之材料调查及选择,然后再定其他工作程序。如何之处,敬希赐教。不一一。Z此。敬祝新春多福!

附上莱溪居贺片,不知如兄所忆否?

弟万戈顿首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十七日

案:莱溪雅集,事在一九八五年五月,杨仁恺先生与谢稚柳、王己千、徐邦达、杨伯达、黄君实等六人,于参加完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中国诗书画学术研讨会”之后,应翁氏之邀,前往其位于波士顿西北郊区的莱溪别墅作客,得以欣赏翁氏所藏中国古代书画作品。藏品中包括传为唐人楷书的《灵飞经》、 《莲华经》,南宋梁楷的道藏扉画,元代赵孟\的金书《道德经》,明代谢环的《杏园雅集图》、沈周的《谢太傅游东山图》等。一九八六年四月,先生撰写了《莱溪雅集读画追忆》一文,后收入《沐雨楼文集》。

仁恺先生左右:

去年贤者游成都,曾辱枉过,清谈雅兴,怀不去心。别后荷惠书及赐寄博物馆展览画册,览之欣跃。东北收藏之富,可为惊叹。惟所称文翁金马书刀未经展出,可否求一拓片(如不便拓,即请摹示如何),并将罗氏旧跋抄示?蜀中乃未见此物,故亟欲得观也。伏想近来搜访益博,暇希指示一二。匆此。即颂健康!

弟谢无量顿首

一月七日

案:据考证,此信写于一九五四年。

文翁金马书刀,见罗福颐著《待时轩传古别录》,中收录有罗振玉所作《汉广汉郡工官金马书刀》跋文。

仁恺同志:

来信奉悉。《池塘秋晚图》,前故宫印有单行本(原大连跋),此间图书馆存之。如欲翻照,可径与故宫秘书室连(联)系,定无不可耳!

后村《徽宗宸翰》一文,即论“东廊御笔”者,谨为抄呈,此文见于《后村大全集》卷一。三,略云: “世言裕陵书本薛稷,信然。于时奎划之出既多,外庭以有御押者为真,它旨挥琐屑,何啻千万纸,字虽逼真,然无御押,但以小红印印其上,云:‘违以大不恭论’者,皆弄臣杨球、张补辈为之,所谓‘东廊御笔’也”。 “御押”,当指“天下一人”草押也。张激之意或非张激,或为弟兄行,则未可知耳。专复上。致敬礼!

徐邦达手上

近日又写《卢鸿、鉴考》二文(顷见《辛丑》、《古缘》所记一伪图、半真跋本,房山画)。附告。

案:据考证,此信写于一九七六年一月,寄信日期为二十二日。

《辛丑》,指吴荣光《辛丑销夏记》。

《古缘》,指邵松年《古缘萃录》。

仁恺同志:

连奉二函,未及即复,有劳锦注,为歉。承关念拙稿,尤为感切!此书前时已暂告一段落(约五十四五万字,为初编也),全部交院审核,但手中仍在续写,以备编入续编。

近日,正撰《断代》一文,完成后,定即呈上求正。有关此碑三事,拟先请教,附后,待示也。它稿付(副)本,因大多数未与正本一样完全改正,故须仔细正(整)理后方能呈阅,且俟异日耳。

承询《景福殿赋》事,达以为,此卷原是南宋人写本,与吴郡之孙无涉。后人增加曾肇伪跋,称之为“过庭所书”,实无义理之甚,因书法全然不同也。未识方家以为如何?弟自近数月来长日在舍写作,来信仍寄小石桥可矣。专复上文席!

徐邦达顿首

五月十六日

上月曾病,故使奉复更迟耳。

一、上边唐人题名“进士卢”,下缺名,此处绢有破损否?是否原止于“卢”字。

二、忆“越州石氏”宋刻本,其“王叵”字作“王 ”(缺末笔),然否?

三、乔跋云,四角有绍兴“内府图书”印,影印本上看不出,到底有否?

以上三者,均盼即日示复,以便写入文中也。又及。

案:据考证,此信写于一九七七年。

《景福殿赋》,魏明帝在许昌建成景福殿,何晏受命而作此赋。此指宋人草书《景福殿赋》手卷,曾传为唐代书法家孙过庭所书。

乔跋,指乔篑成题跋。辽宁省博物馆之楷书《曹娥碑》绢本曾经乔氏收藏并题跋。

仁恺同志:

来示奉悉。关于《水磨图》照片,已供给建筑科学院,嘱代致谢意。高其佩画已检出,经冶秋同志同意,即拨交你馆。俟你馆有同志来京之便,请来弟处洽取可也。此高其佩中上品之作(纯用彩色画成,与一般不同,绝精。所惜者题材少差耳),归诸东北可谓得所。其余各家,局存画件所无,已代注册备案,遇有机缘当留供你馆也。此事一切顺利,并无任何困难,请转告拙之同志释注。最近闻悉旅大方面有人藏有东北画件数事,吉林方面正在进行,不知兄处亦有所闻否?黑龙江收得徐铉篆书《千字文》一残段、杨桓书《无逸》一残段。近来东北之物渐有动意,可喜也。弟因在家留守,故近日基本在局办公,并闻。专致敬礼!

拙之、文信、子方、文效诸公请代问好!

弟珩皂

四、廿一

案:据考证,此信写于一九六三年。

《山溪水磨图》,元代佚名画,现藏辽宁省博物馆。李约瑟《中国之科学与文明》(商务版中译本)之《机械工程学》卷下(第九册),即以此幅水磨图作为水磨的插图。

拙之即张拙之(1917―1966),黑龙江省双城县人,一九五年调到沈阳东北博物馆(后更名为辽宁省博物馆),时任馆长秘书,后曾担任辽宁省博物馆馆长。

文信,指李文信。子方,朱子方,东北史、辽金史学家。金玉黻弟子。文效,即胡文效,胡沁园之孙。齐白石即为沁园弟子。

仁恺同志:

年底去上海时,和上(冖博)交换了一下关于出版目录性图录的意见。他们认为目录性图录特别应当印入题跋,因为大型图录不可能把题跋印入。因此,上寄目录性图录要印入题跋。我同意他们的意见。为了使将来能够大体上比较一例,辽宁似也以补入题跋为好,不过数量会减少一些。我看问题也不大,辽宁的明清比较软弱,特别是清代,其中减去一些不必要的普通东西,只有更精彩些。不知馆方意见如何?上次曾托李致琴同志转告,以未见来信答复,虽然存京之件均已照了题跋,但还需补照一部分,没有把目录能肯定下来,希望您考虑一下,那(哪)些可以减去。此外,还有一些我对于画的看法问题,一并奉告,以供参考。

一、戴进《六祖卷》,此画皆系真迹,绝无可疑,全部印入。

二、《宋人佚名花卉草虫册》是清代早期作伪,不能作元人,拟剔去。

三、《狮子狗》一页,是南宋画,需提入宋人。

四、《赵孟n陶潜像》,是后人配入。此卷三段东西是三件事。子俊隔水上题字,确是真迹,但此像则是明人《渊明故事》里的。经割装此处,故不拟印入了。

五、山狂草书,是真迹。此人名杜大成,与杜堇无关。可印入。

六、明人《清明上河图》,国内还有不少,此卷究非绝佳可资代表者,且印时太小就失去印的意义,太大又不相称,拟不用。

七、石溪《山水轴》,鄙见连边跋全属伪作,不拟收入。

八、马轼、李在卷,内有二段(似是第一、第八二段)是清代摹补,从画法看,似是金廷标一流人手笔,已把马、李、夏七段全部收入,而去其后补者。因马、李画传世不多,马尤少,宜可多介绍也。

九、仇英《太真上马图》是片子画,不拟收入。

十、吴雯书画卷,书二段,真迹无疑。但此二画恐非吴所画,现尚未作肯定。不知尊意以为如何?

十一、姜实节卷是清初人画,割去原款,伪添图章,非霍涧真迹,均不拟印入。

十二、石庄等小名家是否可减为二页,以便在增加题跋后,调节篇幅。

匆匆不尽,余俟再告。致

敬礼!

张珩

一月十七日

案:此札书写时间待考。

赵孟n字子俊,元代画家,赵孟烦之弟。官至知州。

马轼、李在卷指马轼、李在、夏芷合作的《归去来辞图卷》。图依东晋陶渊明《归去来辞》意绘制,由马、李、夏三人之画作合装成卷,共九幅:第一幅为《舟遥遥以轻 》、第二幅《问征夫以前路》、第三幅《稚子候门》、第四幅《云无心以出岫》、第五幅《抚孤松而盘桓》、第六幅《农人告余以春及》、第七幅《或命巾车》、第九幅《临清流而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