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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昆德拉复杂的女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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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昆德拉的作品中既存在着一些受压抑、被贬损的女性形象,也活跃着一群不断与现实命运抗争,努力开辟新生活道路的新女性形象。昆德拉的女性观是复杂的。一方面,昆德拉对女性带有强烈的厌恶;另一方面,昆德拉又大胆歌颂女性主体意识。昆德拉的女性观与其持有的怀疑态度和相对精神、作品内在的含混、多义、不确定息相关。

关键词:昆德拉 女性观 多义性

在当今欧美文坛上,捷裔法籍作家米兰・昆德拉对人生对世事特立独行的言说方式使其在文学研究界颇受关注。综观昆德拉研究,关于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形象分析较多,但将昆德拉和女性主义结合来进行研究鲜有人触及,张春梅撰写的《男权中心的没落――重新解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一文可视为从女性主义视角切入研究昆德拉的有益尝试。笔者试图从女性视角切入系统研究昆德拉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塑造及性别意识。

一、昆德拉的厌女情结

昆德拉非常反感读者从性的角度解读他的作品,宣称他的作品只不过是“爱情小说”。笔者以为,这些爱情故事常常与爱无关,只不过是男人们操纵的游戏。在昆德拉的男性叙事中,男主人公往往是游戏的策划者、组织者;众多女性常常处于被看地位,充当男性情爱游戏中的道具和玩偶。《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托马斯善于和新老情人保持良好友谊,并将此行为辩白成“追求客观女性世界无尽的多样性”。女人是托马斯追逐游戏中不可或缺的实用工具,永远只能被置于他者位置。《告别圆舞曲》中治疗不育症的大夫斯克雷塔秘密给求诊的女人注入了自己的,幻想自己成为天下所有孩子的父亲。如果说斯克雷塔的这个奇思妙想有着主宰世界的欲望,女人又不明所以地充当了他的医学试验品。

昆德拉小说大都带有或明晰或模糊的政治印痕。《玩笑》中卢德维克因玩笑被和学籍,在流放中受尽折磨。十五年后,他偶然遇到埃莱娜(若干年前玩笑事件中整他的老同学泽马内克的妻子),为了报仇雪恨,他试图通过勾引爱莱娜来羞辱泽马内克。事后。他却发现,埃莱娜早就不是泽马内克的所爱。读者常常为卢德维克的遭遇捶胸顿足、扼腕叹息,却忽视了这场复仇剧目中最大的受害者――埃莱娜。埃莱娜对卢德维克满怀崇拜与幻想,最终却是卢德维克复仇计划中的一个杀手锏。男人们的政治角逐本与她无关,她无辜地充当了丈夫的替罪羊。在两个男人的力量抗衡中,充当了无意义的砝码。正如埃莱娜,西苏所言:“在男权的社会中,男女的二元对立意味着男性代表正面:价值。而女性只是被排除在中心之外的他者。只能充当证明男性存在及其价值的工具、符号。”埃莱娜是她丈夫的所有物中一个重要的象征符号,是卢德维克确立自身价值的一种方式,对此罗杰,金堡也做出评价:“《玩笑》中卢德维克引诱的失败,《笑忘录》中好笑但毫无激情可言的狂欢宴会,《好笑的爱》中沮丧的冒险活动,我们所看到的这些例子中的性是为权利、背叛、消遣或绝望服务的,而不是为感情和真正的服务的。”的确,作家以一种游戏心态对待女性,在小说中男人拥有主宰女人的绝对权利,女人总是作为男人的消遣物或被玩弄或受鄙视或遭抛弃。

二、颂扬女性主体意识的昆德拉

昆德拉作品中另一类女性在肉体上力图摆脱受男性控制的状态,在精神上更注重自我生命价值。《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反叛媚俗的精灵萨比娜,《不朽》中超凡脱俗的阿涅丝,《告别圆舞曲》中独立意识逐渐增强的露辛――娜。《身份》中处于“世界中心”的尚塔尔,《玩笑》中出淤泥而不染的露西,《告别圆舞曲》中反叛父权的奥尔佳都是这类女性形象的代表。

萨比娜――反叛路上轻舞飞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萨比娜对自己的女性身份有着冷静而客观的认识。“身为女人,并不是萨比娜选择的生存境界。既然不是选择的结果,便算不上功绩也算不上失败。面对一种强加给我们的状态,萨比娜想,就必须找到一种相适应的态度……”她坦然面对女性身份。凭着自主自觉的女性意识,努力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不再处于被动的边缘位置。大学教授弗兰茨对萨比娜五体投地的佩服。胜似海枯石烂的坚贞与忠诚,久久不能忘怀的回忆与怀念无处不展现了女性在男性世界取得的一席之地。萨比娜偶尔会玩一些小把戏来惩罚外科医生托马斯对自己这份爱的心不在焉,同是游戏,她控制着游戏的进程与节奏,不再是对象化的产物。在与这些男性的交往中,她始终以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掌握着交往的主动权。

阿涅丝――寻找属于自己的房间:《不朽》中的阿涅丝生活在别处,一生竭力寻找的房屋不仅仅是一个独自栖身的场所,更是心理上独立的女性生存空间。当她洞晓妹妹对自己的丈夫持有的微妙感情,她决定无声退去。对此有人评论:“现实当中,即使是小说的现实,阿涅丝的纯洁和克里斯蒂安娜的无辜都无法在理性上得胜,她们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美好被夺走,被毁坏。她们不依附姿态,独立于男人世界的自我,仿佛决定了她们在男人世界中存在的命运。她们求真的性格与不扭曲,不矫饰,不以小女儿态取宠的品质一开始就与男人处于精神平等的地位,从而无法满足男性潜意识中的虚荣,所以,遭到男性中心世界的冷落与隐隐的排斥。”笔者并不完全赞同上述评论。离开也可视为对男性中心世界的又一否定方式,没有正面的反抗举动,并不意味着真的不对抗,而是将反抗的意识留存于心中的另一种更坚定的反抗姿态。事实表明:阿涅丝并未遭到男性排斥。妹妹表面得到保罗,实际上是他的一副躯壳;阿涅丝无意不朽,却永远活在保罗的心中。也许就是在“不朽”这个意义上。昆德拉承认“女人是男人的未来”。

奥尔佳――对父权的另类反叛:《告别圆舞曲》中养女奥尔佳和养父雅库布在雅库布出国的前一夜发生了肌肤之亲。整个事件中,奥尔佳处于掌控、操纵的a地位,她的行为是对传统男性引诱女性模式的颠覆和对男性中心的解构,她要颠覆自己可怜巴巴、需要帮助的小姑娘形象,获得女人占据主动地位和“观察者”心理体验。“难道她只是男人眼中的尤物,而不是别的东西吗?她难道只是自动投到市场上的一件商品吗?她难道不能独立于她的外表,至少在任何一个男人的眼中是如此?”昆德拉连用三个反问来描绘奥尔佳的自我反省和对女性身份的认识,奥尔佳的行为同时也是对男性伪崇高的挑战。奥尔佳雅库布就是想“彻底抛弃雅库布让她扮演的天真孤儿的角色”,同时,揭开雅库布慈父的面纱,让他回到一个真正的自己。

萨比娜轰轰烈烈反叛媚俗,阿涅丝沉默反叛不朽,奥尔佳以另类方式反叛父性权威,反叛姿态各异,却都显示女性主体性和主动性昆德拉最赞誉的小说评论家弗朗索瓦?里卡尔也认为这一时期的小说中,“女性人物得到了更多的展现,她们在小说中的地位比起过去也更为中心化”。萨比娜、阿涅丝等有知识、有文化的现代女性形象显示了昆德拉创作中进步的女性意识。

三、昆德拉小说内在的不确定性

通过上文对昆德拉笔下女性形象的梳理,我们得出对昆德拉迥然相异的认识:压抑女性的昆德拉和颂扬女性主体意识的昆德拉,昆德拉的女性书写呈现出矛盾而复杂的性别意识,这与昆德拉个人的相对精神和作品内在含混和多义性有着密切关系。

昆德拉的生活经历非常丰富,年轻时当过工人、水手、爵士乐手,后来一直从事文学和电影工作。中年从捷克到法国,拥有东方和西方文化生活背景。多重职业经历和双重文化背景令昆德拉的小说精神复杂而深邃。昆德拉对世界持有强烈的质疑精神和批判精神,其作品充满了解构元素。昆德拉所倡导的小说智慧,“实际上是对现实生活与思想艺术领域一元专断思想的一种反拨,也是对人类思维中的逻辑力量与道德惯性的一种拒斥。”昆德拉的多元思想带来对作品多元化解读。

作为小说理论的伟大革新者,昆德拉认为小说应该表现矛盾、模棱两可和世界悖论。1984年2月,昆德拉接受法国记者安・德・戈德马尔采访时指出,世界的本来面目是“迷和悖论”,而小说的功能就是“让人发现事物的模糊性”,“小说家的才智是确定性的缺乏。他们萦绕于脑际的念头,就是把一切肯定变换成疑问。”在《受诋毁的塞万提斯遗产》一文中昆德拉对此观点予以系统阐释。他非常推崇塞万提斯描绘的相互矛盾相对真理的世界,同时提出小说的智慧是“不确定性”的智慧。

关于小说的形式,昆德拉最推崇的是拉伯雷的传统即结构的自由和幽默。他认为“幽默不是嘲笑,不是讽刺。而是一种特殊的喜剧形势,它使得它所触及的一切都变得模棱两可。”昆德拉的写作充满了游戏的元素,当读者试图阐释他的作品时,他又会冷不丁跳出来宣称“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令读者不知所措。昆德拉的作品中处处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讽刺让人难受,并非因为它在嘲笑,或者它在攻击,而是因为它通过揭示世界的暧昧性而使我们失去确信。”昆德拉的讽刺手法增加了作品的含混与晦涩,这也造成了阅读的困难和理解的多义。

总之,昆德拉在女性形象的塑造和女性观点表达上矛盾的特征与昆德拉的相对思想及其倡导的小说创作观一脉相承。

罗蓉蓉:重庆科技学院人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