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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里的“小小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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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年前,朱晓晖这个名字,是父亲给她取的,期待她以后能发出小小的光辉,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43年后的今天,谁也没想到,这北国边城里的“小小光辉”,竟然释放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温暖了中国……

车库里的“王国”

3月2日清晨,早春的阳光,照耀着绥芬河这座地势陡峭的山城。朱晓晖的命运,就像她所生活的这座城市的街道一样,蜿蜒崎岖。

这里是永福街居民楼院里的一间车库,尽管门外年年贴着一张喜庆的“福”,却丝毫无法冲淡屋主生活的苦。一进门,室内光线昏暗,未经粉饰的水泥墙上打着“补丁”,空气中有些许刺鼻的气味。

这间车库,是朱晓晖和父亲居住了13年的家,18平方米的狭小空间,既是卧室也是厨房,靠窗的墙角,拉上一个布帘便是卫生间。2日一早,当记者来到朱晓晖家时,她正俯身靠在床前,用手托着奶瓶,一边给67岁的老父亲喂奶,一边轻声叮嘱:“爸,轻点儿,别把奶嘴咬坏了。”

朱晓晖的父亲在2002年患弥漫性脑梗塞,从此瘫痪在床,失去了生活能力。为了更好地照顾父亲,朱晓晖辞掉了在报社的工作。为了给父亲治病,她不但卖了房还欠下一身债务。因为不堪重负,朱晓晖的丈夫带着孩子离开了她。朱氏父女在社区的车库里安了家,一住就是13年。

朱晓晖曾是一位有才气的诗人,诗歌在全国获得过很多奖。父亲生病前,她喜爱读诗、写诗;而现在她看得更多的是医学护理和养生方面的书籍。老人患病后落下了瘫痪的毛病,腿脚不便,大小便也不能控制。朱晓晖几乎每天都要给他擦洗身体。在她的细心照料下,老人卧床13年都没有得过褥疮。但常年的操劳,使得才42岁的她早已满头白发。

维持两人生活的唯一来源是老人每个月一千多元的养老保险。父亲治病的开销不能省,朱晓晖就只能去市场里捡人们不要的菜给父亲吃,自己则用咸菜就着米饭度日。虽然生活环境艰苦,但朱晓晖一直努力让父亲生活得更舒适些。老人因为心疼女儿,常常痛哭。

除了每天照顾父亲的起居外,朱晓晖在周末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给三四个“债主”的孩子补习。对于别人的帮助,朱晓晖感恩在心,她也在用自己的行动把爱和善意传递给更多人。

在2015年2月27日,朱晓晖被评为“感动中国”2014年度人物,“绥芬河孝女”的名字传遍了整个中国。

靠“拉太阳”熬过寒冬

这是一个让人心酸的游戏,它与一根永远也无法生产出来的绳子有关,尽管父女俩知道愿望无法实现,可他们还是凭着这点儿乐趣,熬过了又一个寒冬。

13年前的春天,如果不是父亲突发弥漫性脑梗,瘫痪在床,朱晓晖也许还过着从前那种衣食无忧的日子。那时,她住在一栋建筑面积110平方米的楼房里,是当地一家报社的特约通讯员,月薪两千多元,用她自己的话说“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至少花钱不费劲”。和很多文艺女青年一样,她经常从书店成捆地往家里搬书,喜欢打扮,夏天穿的裙子必须是纯白色的。

父亲患病的第一年,她花了20多万医药费,不仅掏空了所有积蓄,还卖掉了房子,带着父亲住进永福街的这间车库。

这个冬季室温只有十七八度的车库里,只有一小组暖气片,它有一扇朝南的窗子,只有临近中午时,阳光才会吝啬地从楼群的缝隙里,跳上父亲的病床。尽管生活如此艰难,可她还是从中找到了乐趣,在阳光停留在病床上的一个多小时里,她和父亲每天饶有兴致地玩一种名叫“拉太阳”的游戏。朱晓晖用哄孩子的柔和语调,哄着父亲:“有一个生产绳子的厂家啊,正在测量咱家到太阳的距离呢,他们以后会生产出一根长长的绳子,到时候,咱俩一起用绳子把太阳拽到咱家窗户上,那样屋里就能一直暖和了……”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朱晓晖的身体“抗议”了。有一次,她花3块钱买了一小块肉给父亲改善伙食,父亲剩了一点儿,她吃完后腿上竟然出现了大面积红斑。一个同学领她去医院检查,诊断结果为动物蛋白严重过敏,医生叮嘱朱晓晖:“以后再也别吃肉了。”她默默点头,没告诉医生,自己多数时候根本买不起肉……

对朱晓晖而言,生活在“谷底”的那段日子,不只是一团漆黑。她去菜市场捡菜时,经常能看到垃圾堆旁有一小袋干净的菜叶,有一个冬夜,塑料袋里甚至还有半棵白菜,她乐颠颠地捧回家,煮给父亲吃。

“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给我留菜的究竟是谁,但我一直在心里默默祝福着那个好心人。”朱晓晖一脸感激。

让父亲活下去

朱晓晖明白,光靠自己一个人努力坚持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她用一种看似残忍的方法,帮父亲找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自知康复无望,朱晓晖的父亲一度不想活了。他每天折磨女儿,白天黑夜哭闹不止,还经常用不太灵活的手,扯着线裤往脖子上绕。他一心求死,但瘫痪的身体将他牢牢困在床上,就连自缢的力气也一并被剥夺了。

“那段时间,父亲闹得很凶,天天嚷着让我给他买毒药。”朱晓晖渐渐意识到,只有她一个人努力坚持是不够的,她需要帮父亲找到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有一天,父亲耍脾气时,她收起平日的笑脸,冷冷地问:“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毒药,你死前还想吃点儿啥?”父亲答:“蛋糕。”她去超市,买了一小块蛋糕,同时还带回了两颗白色的糖。

她带着那两个伪装的“毒药”回到家,吃完蛋糕,父亲有点儿反悔了,嗫嚅着说 :“蛋糕有点儿不够吃。”朱晓晖假装没听到,板着脸给父亲服下了那两颗“药丸”。父亲绝望地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一个多小时后,他醒了,睁开眼睛对晓晖说:“你快捅捅我!”“有感觉吗?”“有!”“看来这药对你不好使呀,看吧,老天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从那以后,晓晖的父亲非但再也没提过“死”字,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但病痛并未就此完结。由于长期服药,父亲身上出现了大片药斑,朱晓晖逐渐减少西药药量。她去书店买了本《中药四百味》,研究药方,给父亲熬中药喝。为了以防万一,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以身试药。第一次试药时,她担心喝出问题,倒在家里,试药之前,她把钥匙放在了邻居家,并跟邻居撒了个谎:“我有事要出趟门,麻烦你过一个小时去我家,看看我父亲啥情况。”

其实,朱晓晖哪儿也没去,一直守在父亲床前。一个多小时后,邻居一推门,见她在屋里很纳闷,她连忙解释:“我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去取钥匙呢……”

在文字中抬起头来

寒冷、贫困、疾病、屈辱,把朱晓晖逼得狼狈不堪,但她坚持阅读、坚持写诗,努力让自己在文字里抬起头来。

朱晓晖曾是当地一位颇有才气的诗人,作品曾在全国比赛中获过奖。她读高中时就迷恋诗歌,每次写完作文,都在后面附上一首小诗。

“语文老师可能是怕我写诗耽误了学习,第一次,他把写诗的那页纸给撕了,我继续写;第二次,他把我的本给撕了,我还在坚持;第三次,他拿起红笔帮我改诗……”聊起钟爱的诗歌创作,朱晓晖笑容满面。

在朱晓晖居住的车库里,有一个小阁楼,记者数了数,共14级楼梯。这楼梯非常陡,往上走时脚下颤颤巍巍,下来时只能连滚带爬。13年来,有很多个夜晚,朱晓晖盘腿坐在阁楼里,在膝盖上垫个枕头写诗。她自嘲这种创作是“膝盖文学”,经常会为“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文字了”而懊恼。但有时候,她又感到欣慰,觉得这样也挺好,“只要拿起笔,就能抓住稍纵即逝的灵感”。

在父亲生病前,她写的诗总是风花雪月,这些年,灵感则来源于生活的细节,有时是水壶里一道波纹,有时甚至是傍晚读书时,从土墙掉落在书页上的一粒尘土。

父亲睡觉时,朱晓晖有时会去附近的书店看书,每次站一两个小时。她还爱看报纸,五毛钱的价格不贵,但她舍不得买,经常去报摊转悠,如果有人在看《生活报》,她就站在人家身后偷瞄。为了看《黑龙江日报》的副刊版,她偶尔会到一些机关单位的办公室里“蹭报纸”,每次有人问“你是来办事的吗?”她就打马虎眼,表情尴尬地道歉:“同志,对不起啊,我走错地方了……”

偶尔,有人允许她把一些过期的报纸带回家,她便把那些“旧闻”一字一句读给父亲听。父女俩曾在报上读到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他俩也想“赶潮流”,读读莫言的书,但因为买书太奢侈了,这个愿望至今没能实现。

至今,朱晓晖的身上仍背负着30多万元的外债,但这个不轻易示弱的女子一度拒绝陌生人的援助。她在孔子学堂和绥芬河作家基地做义工时,从不向外人提起自己的家境。近几年,主要是同学和邻居在帮扶她。她的高中同学还专门建了一个名为“92同学会”QQ群,赵君元、张振威等同学定期会给朱晓晖送些钱、粮食和旧衣服。

如果您想表达一下您的爱心,下面是朱晓晖的捐款账号:

中行卡号:6217855300004460337朱晓晖

时光的轮子在转动

我的思绪在拉扯着

一种无形的线

在牵着我拼命地前进着

饥饿的嘴

病痛的脸

渴望的知识

在肉体里不停地搅拌着

和着那微不足道的血液

“砰”的一声

邻居关上他的安全锁

墙角的土被惊醒了

再也不能在那里打瞌睡

毫无思索地

就跳到了我的床上

――朱晓晖《隐形的线》(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