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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江山 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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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艺术史家贡布里希就曾赞赏过董文敏所谓“先师古人,后师造化”的理论,并将此作为东方艺术的最佳视角来欣赏。于此,邵仄炯亦心有戚戚,这也正与赵文敏的“作画贵有古意”一脉相生。

邵仄炯

1975年生于上海,1998年毕业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现为上海书画出版社编辑,上海书画院画师,上海市书法家协会理事,上海市美术家协会会员,上海青年文学艺术联合会会员,2011上海文化新人。出版《青年美术家丛书――邵仄炯》、《观复集――邵仄炯卷》。

在我身边的年轻朋友中,邵仄炯大概是最具有宋元文人气质的。他冲淡平和,文质彬彬,波澜不惊,始终是微笑的旁观者,从不多话,也很好说话。他疏于人事,即便臧否人物,亦是云淡风轻地点到为止或一笑了之。但他内心永远有自己的原则,这大概是一种浙江人的风骨和倔气,接近于宋人所标榜的那种生拙的“士气”吧。

前些年,著名散文家董桥偶然得到邵仄炯的山水扇面,眼前一亮,欣喜地写下:“青年画家邵仄炯作品,入古,苍茫成趣,山峦江水老松茅舍人物没有一笔不是古人,乍看仿佛文徵明……”所谓“入古,苍茫成趣”,真是行家之言。董桥先生可谓“巨眼”,他看得懂那沉潜的山光水色中,游荡着发自宋元而清新的云气。还有沪上大隐于市的书法家章汝先生,年届九十,人书俱老,目高于顶,向来不轻易称许他人,有天偶见陆灏手中邵仄炯画就的小册页,也由衷地赞叹道:“上上逸品也。”

他偶尔也参加各种雅集与所谓的圈子,却绝不偕俗,谢绝任何浮华的光环。他萧散简淡的日常作风之下,其实有自己鲜明的轮廓。我觉得他更像是出世与入世之间的“白衣卿相”,不需要头衔,拒绝纵横习气,一如他在画中所追求的那种高古、堂正和华贵。这是与古画朝夕相对、心摹手追之后,古人所给予他的,也是他与生俱来、更长久沉淀的品性。他是天生的贵族,游离物外不问浮尘,能让他日夕沉浸、盘桓纠缠的,只有这纸上江山了。

邵仄炯的作品得意于李公麟、二米、钱舜举、元四家、文征明、四王与四僧等人,由清入明,盘桓宋元,直追晋唐,同时又融入现代绘画的审美意识。由于服膺赵孟和董其昌,邵仄炯将自己的画室命名为“二敏堂”。著名艺术史家贡布里希就曾赞赏过董文敏所谓“先师古人,后师造化”的理论,并将此作为东方艺术的最佳视角来欣赏。于此,邵仄炯亦心有戚戚,这也正与赵文敏的“作画贵有古意”一脉相生。邵仄炯在书画出版社多年,往往在传统书画中浸淫厮磨。耳濡目染之余,从不亦步亦趋地传移摹写,他认为中国画的创新是一种通变,更多的是需要研习、激活并转换经典。就像山水写真也不在于画到逼真,而是得自然之真气,笔墨之真趣,借纸上江山来表现自己晴雨风霜的内心世界。而无论晴晦,他的画面总有一种灼灼干净的气质,即之如日望之如云,一如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在雅昌官方网站上,邵仄炯把自己的山水作品按用笔和赋色进行简单分类。那些或草木敷荣或云雪飘扬的纸上江山,倾注了他最大的深情和心力。

一类是素笔白描的山水,他名之曰“林泉清集”。这些素以为绚的山水绝去尘烟,气质殊胜,用素净的用笔安静地阐述古典,略去宋元山水的层层擦染,而多用白描之笔书写勾勒,一色以分明晦,无色处得其虚灵。

另一类是设色山水,邵仄炯名之为“烟岚嘉木”,这也是他的标志性作品之一。如果说他的素笔白描山水向往一种耐人寻味的笔墨趣味和象外心境,那么其设色山水则是有意识地追求一种图式感和符号性,奇正相生,亦古亦今。山形树木多于写实中略加装饰变形,赋色清雅明净,常以水墨打底,浅绛与小青绿互为参用,呈现一派蕴藉优雅的名士风范。似乎纵横穿越,贯古通今。神来之笔,技近乎道,他在画面中追求的已不是具象或表象的内容,而是整体那种冲淡萧散、宁静致远的士人之气。

董其昌从《楞严经》的“明还日月,暗还虚空;不汝还者,非汝而谁”中悟出“妙在能合,神在能离”的道理,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天光云景”系列亦可得之。有一幅《渭水》,是拟老莲《黄流巨津》的画法,秋风萧瑟,洪波涌起,乍看似有日本浮世绘的构图,东方气质十足。画面减去了颜色,却加以密密的题跋,犹如人之睛目,神采奕奕,转眄于天地之间。邵仄炯的书法得自钟繇、二王、倪瓒、颜真卿等,结体方整端丽,用笔绵密流动,行气贯通,满纸奕奕而有晋宋风气,给画面增加不少文人气质与画外之意,使人于萧然笔墨间,想见其人。对于书法的敏感和热情似乎也是与生俱来。据说小邵五六岁时,就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在纸上、墙上不停地书写,写很小很小的字,密密麻麻,像天书一般,问他写的什么,他说在书店字帖里翻看到的,觉得太美,记在脑子里,回来便依样画葫芦。他将脑海中天开图画的画卷与“天书”持续书写到了现在,终于成为泱泱宏图长卷。

绘事之余,邵仄炯雅好京戏,擅长余杨派老戏,如《洪羊洞》、《沙桥饯别》、《武家坡》、《坐宫》、《空城计》等等。他天生嗓音条件好,又悟性奇高,开唱之际,常常四座惊艳。他喜欢邀请同道的朋友们在这城市一隅看画拍曲、谈文论道,伴着东升西落的荡荡凡尘,想来也像一群神仙中人,过着逍遥的日子。

《解放日报》的陈鹏举先生曾说起邵仄炯有次在报社,偶然谈及母亲,禁不住潸然泪下。所谓“高韵深情,坚质浩气,缺一不可为书”,我又想起他画面中经常出现的银杏树,虬曲柔软,翻卷流云,像是他所钟爱的一个经典符号。银杏堪称中国的菩提树,因其树龄长达数千年而被古人尊为“仙树”、“佛树”,或许不经意之间,也隐藏着他心中的一份祈祷和寄托吧。在他的纸上江山中,云水无心,随处安闲,在尘世的须弥山外,他拥有着自己的三千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