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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性情相投的文人,常常来到城南大桥下一家老字号餐馆喝酒聚会。
我说的文人,狭义指的是写作之人。写作之人,主要是在内心里起舞,但总得有个从内心通道里出来透透风的地方啊。于是,城南的老酒馆,就成了几个文人相会的老地方。那里,有土扣碗,有农家菜,有泡的老酒。
几个文人正在老酒馆里斗酒、闲侃,说谁谁谁在大型文学期刊上发了小说或者诗歌,说谁谁谁得了鲁迅文学奖。一个诗人半醉了,站起身,朗诵他用“羊羔体”写下的诗歌。诗人很是兴奋,又开始用土碗喝啤酒,后来,乘着酒兴,竟爬到桌子上喝酒了。
我送大醉的诗人回家,在银杏树下,诗人突然拉起尿来,啤酒把他肚子撑得鼓鼓的,他实在是顾不得风雅了。在一家单位大门前,有一个石狮子雕像,诗人突然冲上前,一跃而上,大声吆喝:“驾,驾,驾!”哦,可爱的诗人,他把石头当成战马了。
这个诗人是我的朋友,在诗歌圈里是一个有影响的人物。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诗人是大众偶像,他四处签名售书,开办诗歌讲座,成为各个聚会场所的座上宾。那时,诗人身边总簇拥着一些情窦初开的女子。据说,有一次醉酒的诗人深夜回家,脸上还带着口红印。诗人老婆发火了,把诗人的裤子剪成几大块,诗人索性跑到大街上,大声朗诵他的诗歌。诗人老婆又气又笑,喊来朋友才把诗人扛回了家。
诗人,在这个时代,在我所在的城市,早已经成为蜷缩在城市角落的落寞者,诗歌没有了光芒,诗歌只是照亮诗人的萤火虫。我和诗人聊天,常常回忆起诗歌的繁华年代,每当这时,诗人就会热泪盈盈。在这个享乐至上的物欲时代,诗歌顶多是乡下飘来的炊烟,它怎能在霓虹灯下飘散。这个可爱的诗人,有一次还把自己自费出版的诗集邮送给这个城市的官员,并在信中情深深意切切地提出要求举办城市诗歌节的建议,当然是杳无回音。
在一次聚会上,诗人突然问我:“你说,离开了诗歌的生活,还是生活吗?离开了诗歌的时代,还是美好的时代吗?”我无语,端起土碗,一巴掌拍打在诗人的肩上,“诗人,喝酒!”
俗话说,文人相轻。在我们这一群文人中,诗人和小说家也曾经水火不容,在背后相互诋毁攻击。诗人说,小说家不就是怀孕生孩子吗?但诗歌是语言中的。小说家开骂了,说诗人是疯子、神经病。这些年来,诗人和小说家又开始和解,激荡的河流变得平缓,这也许是世事浮沉过后,对人生有了从容淡定和透彻之悟吧!诗人和小说家又坐到一张桌子上,几杯老酒下肚,消融了曾经的块垒,有时还一同说起各家油盐酱醋的生活。这让我突然觉得,这哪是文人聚会呢,分明是居委会大爷大妈在唠嗑。
一个初秋之夜,几个文人又坐到了一张桌子上聚会喝酒。我们都没有说文学上的话题,那仿佛是一个遥远年代的事,我们说的是疯狂上涨的房价,但说到最后,还是说到写作上的事来了。我们一同算账,计算哪个作家一年的稿费收入能买多少平方米的房屋。算来算去,最后,一个为老板写“报告文学”的作家一年能够买一个15平方米的卫生间。但那是文学吗?一个诗人猛地吐了一口痰:“说个屁呀,文学!”
半夜,我同诗人搀扶着回家,秋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寒噤,这城市就像一页纸那么薄,在风中瑟瑟作响,我感觉,一棵大树,似乎又在风中被连根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