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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工作关系,每每应邀观摩西安市豫剧团新上演剧目,剧场门口总有一位墩实方正的年轻人笑嘻嘻接待来宾,热情豁达地和你握手、领路、指座。他个头不高,眉宇间洋溢着一股令人注目的英武灵秀之气,他就是主管业务的副团长丁金龙。
我为这位敬业的副团长的谦和热忱所感染,便逐渐与之有所交往,成了要好的剧友。不久,剧团上演了他创作的反映计划生育的现代戏《钱家风波》,他忙前忙后,组织观众,在西安市区年内就连演160余场,在西北首获“中国人口文化奖”。《当代戏剧》发表了剧本。丁金龙也慢慢为戏剧界所熟知。
可生活的进程并非一路平坦,坎坷的遭际或伴随时代风云,或出于微妙的人际关系,或生活中的偶发事件……这些种种难以预知的原因总使人不能如愿地前行,陷入一时的失落、不快与困惑之中,滞留于行进的交叉路口,在丁金龙选择自己新的工作去向的等待中,他却以惊人的平静排除一切烦恼,向友人借了一间小屋,顶着严寒酷暑,起早贪黑,木箱当桌,砖板作椅,一连完成了《名媛情殇》、《市井民风》、《白鹿原》、《追星玩笑》四部剧作。这期间,他把一切烦恼转换于戏剧创作之中,把深沉的生活经历的体验与感慨,倾注在剧中人物的自下而上对命运的关注与同情上。人生戏剧、戏剧人生,在他笔下释放、交融、化合、点化成剧中的人物。他不时地来谈他的创作构思,不时拿来完成的新作征求意见,我为他坚毅专注的人生态度深深感动,他的创作激情犹如一泻而下终奔大海难以遏制的瀑布在喷涌。丁金龙啊,丁金龙,他准会成为一个金光灿灿凌空起舞的“戏龙”!
不久,他被任命为西安市秦腔一团的书记兼团长,不久,在西安市文化局举办的剧本讨论会上,他拿出了自己的新作《市井民风》。不久,剧团上演了《市井民风》,《当代戏剧》发表了剧本。以后,该剧参加了陕西省新剧目调演,参加了陕、豫、晋“金三角”调演。参加了广州第五届中国戏剧节,获得七项全国大奖,在西北五省首获“曹禺戏剧奖・剧目奖”,一度沉默的秦腔一团大放光彩,闪耀在中国剧坛之林。逐渐为戏剧界熟知的丁金龙,更广泛地为戏剧界和观众所注目。
丁金龙行进的步伐没有停下来,已有的声誉和收获已属于昨天。他要不断地着眼于创作的今天。今天,充满朝气永不停歇的他,又再度把长篇小说《白鹿原》改编为戏曲,很快排练上演,一时名噪古城。人们怀着对这部荣获茅盾文学奖的巨著的敬重,纷纷走进剧场,在两个多小时内形象地领略和欣赏了这部名著的风貌神采。丁金龙获得了成功,报刊、广播、电视各宣传媒体竞相作了报道和采访。国家级刊物《剧本》发表了该剧本,并被钦定为中国戏剧节的参演剧目。原著作家实兴奋地观看了演出,破例登台接见了演员并讲了话,盛赞改编和演出的成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给予《白鹿原》剧组有力的肯定和鼓舞。秦腔《白鹿原》的演出和剧本的发表,丰富了舞台的演出剧目,也为小说《白鹿原》更广泛地传播,建构了不可小视的功绩。秦腔一团和丁金龙因此名声大振,并以创作的丰收光荣地出席了全国文化系统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
丁金龙是个善于构思戏剧情节、穿插人物、安置场次框架的剧作家。这从他对这部几十万字、横跨半世纪风云的小说的成功改编明显可以看出来,以提出矛盾的切入点巧妙开头,梳缕出白、鹿两家命运变迁的发展脉路、线索和交织流动的戏剧冲突,而展现出时代风云的变化和必然结局,体现出博大深刻的内涵与主题。他的这种善于构筑戏剧冲突的本领,也从他因之不断有所产出的新作《小巷总理》(与江巍合作)呈现出来。把一个新时期平凡而伟大的真人真事题材,结构成戏剧冲突的大型上演剧目,没有善于构思、合理安排情节的技巧和本领,是很难在短期内完成的。近前,《小巷总理》将被交大瑞森集团媒体事业中心和市文化局联合摄制成戏曲电视剧,省电台也将把该剧改编成广播剧,笔者又有幸参加了这个剧本的专题座谈会。预祝这两部作品也像秦腔《小巷总理》一样,播映后获得成功。
丁金龙还独具慧眼善于捕捉和设置戏剧冲突中动人心弦的感情点,引发出值得社会和人们思考的主题,体现剧本的时代气息与亮点。《市井民风》中的第五场,那位离岗下海的干部当了餐馆的老板,面对下跪在自己面前哀求把她留下的身世悲惨的女工,有一段使其触目惊心的唱段“这一跪她把铭维我跪醒,这一跪跪得我汗如雨淋,这一跪我成主子她成仆,这一跪跪出了两个阶层,这一跪人生座标错了位,这一跪多少往事涌上心……”热耳酸心,道出了主人公恍若隔世、悔悟猛省的心声。戏剧情节急转直下,完成了一位从此不惜舍家弃财救助员工的新时期新老板亮丽的形象塑造。在社会呼唤爱心的今天,显得格外珍贵而发人深省。每当人们看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感觉到戏曲艺术阵阵袭来的强烈的情感冲击力。
丁金龙剧作的功力,绝非一日之寒,他剧作的成功也绝非偶然。上中学时,他就热心于戏剧行道,是学校业余文工团的团长。团内演出的剧目也都出自他手,还亲自登台亮相。后来参军到了部队,又是部队演出队的队长,由他创作的话剧、音乐、演唱作品每每获奖。由部队转业后,分配到西安市豫剧团。从戏曲不景气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始,他义无反顾一直守望并不懈地耕耘在这块园地上。他天资聪慧,对戏剧情有独钟,不仅豫剧、秦腔、话剧、广播剧、电视剧,或改编或创作,都有涉猎且出手快捷,近40年来创作、改编、发表、上演各种戏剧作品近50本集。他还创作谱写歌曲近百首,并多次获奖。除歌曲创作外,几经严格筛选出十一部剧作收录在这本集子里。他从50年代的楞头小子向《剧本》投稿,到21世纪第一年《白鹿原》剧作在《剧本》发表,几乎半个世纪,老丁戏称:他这是58岁“范进中举”。这也应验了那句“长期积累,偶然得之”的至理名言。
从这本集子里,一路读来,使我们体味到丁金龙热爱生活、关注生活的一腔政治热情,也为我们探求他剧作中闪烁着主题亮点的创作风格找到了注脚。把文艺看作神圣的事业孜孜追求的他,创作态度是严肃、认真的,有时竟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他曾几度劳累,患糖尿病、冠心病入院而笔耕不辍,又不厌其烦地听取意见,以求使剧本臻于评论家期望的个中应有的高度,即剧本的题中之义。这使文思敏捷的他,常常彻夜不眠。他全身心的创作投入,也得助于他贤惠的夫人和受戏剧环境熏陶的儿子的理解和支持。在完成《市井民风》的创作后,为了升华作品的主题,深夜,他忽然灵机一动,冒出几句幕间词:“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世有三宝江山稳,民风民情和民心”来,兴奋地连忙推醒熟睡的妻子,念给她听,听她的反映。这段唱词,后来穿插在演出的换幕场间,收到了画龙点睛的艺术效果。
可以说,丁金龙把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戏剧创作中,扑在了剧团的工作中。特别是他担任西安市秦腔一团书记兼团长的职务后,三部剧作:《市井民风》、《白鹿原》、《小巷总理》,使秦腔一团迈出了三大步,上了三个台阶,走出了“潼关”,培养了演员。在剧团举步维艰的今天,保证了全团人员工资的正常发放,并使医疗费基本有所保障,团内哪位演职人员病了,他都要代表剧团带上礼物登门探望。他洁身自好,紧缩开支,从不胡乱花团上一分钱。为了使剧团能如期参加中国戏剧节的演出,他不辞辛苦,到处拜佛求资,筹措短缺的经费。他心里装着剧团,装着他的团员们,戏称他的剧本是“吃饭戏”,他的心血和作为,赢得团内较好的口风。他的剧本创作能以上演,得力于全团的支持,剧团近年来上演剧目的层出不穷,得力于他锲而不舍、辛勤创作的剧本。一个剧作家团长和所在剧团的全体员工形成相互激励磨合、凝聚的合力,使剧团焕发出蓬勃的活力,使剧作家有了发挥潜能的用武之地,从而坚实地立足于当今各类艺术品种争夺观众的竞争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