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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炒盐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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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北乡村,有―道地道的农家菜,虽说是农家院里的“土菜”,但近年来却在辽菜谱系中崭露头角,名声大噪,它独特的口味征服了越来越多崇尚返璞归真的现代人,这道菜厦是“炒盐豆”。作为典型农家主妇的母亲,炒得―手好“盐豆”。从小到大,我没少看她当着家人或亲友的面,表演她颇为得意的“炒盐豆”手艺,以至于我的“准岳父”第一次来我家“相门户”时,点名要品尝母亲做的“炒盐豆”。母亲做“炒盐豆”这道菜时,首先簸出―些籽粒饱满、成色较足、品质较好的黄豆――东北大平原土质肥沃,种出的黄豆做酱、榨油、泡芽、热炒、磨浆、做豆腐,都是上好的原料。母亲刷好铁锅,在灶下架上麻秆(青麻剥皮后的白色秸秆)。待铁锅烧热后,将簸好的黄豆悉数倒入锅中。豆子入锅,母亲―边照看灶下的麻秆火,一边用铲刃不停地翻动黄豆,使之均匀受热。豆子渐渐炒出了香气,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炒热的豆子一个个爆裂了包皮,将体内隐藏的香气全部绽放出来,于是便飘然着炒豆子的特确香气。豆子炒熟将要出锅时,母亲早已调好了―碗盐水,碗里还撒进基一把香菜末、葱末和姜片,借以调味。用锅铲把炒好的豆子铲入盐水碗中,炒干、炒香的豆子突遇盐水,如同烧红的铁器猛然“淬火”,立时发出巨大的“滋啦”声――这是水在“炸”豆呢!豆子“淬”后,母亲用筷子把碗里的豆子上下搅拌几下,让盐水充分“炸”豆,然后拿个碟子,倒扣在碗上,让豆子在盐水和调料中充分“淬火”――盖上碟子,防止“淬火”过程中豆子溢出的香气散失。尽管如此,还是有少许香气从缝隙中飘逸出来,钻进鼻孔,丝丝缕缕,勾人馋涎啊!豆子焖上十几分钟后,去碟揭盖,―碗‘缈盐豆”便端上餐桌了。

此时的豆子已呈现出黑褐色,又成又脆。拥挤在香菜末、葱末和姜片中间,犹如群蚁排衙,百鸟浣纱。夹一颗放进嘴里嚼,咯嘣嘣,咸滋滋,香喷喷,且是越嚼越碎,越碎越香!仿佛珍珠万做齑粉,在齿间荡来裹去。盛一碗高粱米饭,就一碗‘缈盐豆”,你就吃吧,准能吃出“国宴”的感觉来!东北人常用“梳米干饭炒盐豆”这句话来形容待客品级之高、礼仪之重,确实是不无道理的。

过去我―直以为“炒盐豆”做起来简单,其实这里面也有很多“说道”:火大了,豆子炒糊了,便无法下咽;火小了,炒生了,吃下去会拉肚子;盐水调淡了,豆子不香;盐水调浓了,豆子成了咸菜粒子。烧柴也有讲究:木头火太硬硬,豆子不等炒熟便糊了;稻草火太软,烧起来不够“力道”。所以母亲在炒豆子时常对我们说:不要以为事情简单轻心大意,世界上好多人、好多事都“栽”在简单上。无论多么简单的事,都要全力以赴、精益求精地去做。做好简单的事,其实就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