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诡谲的青铜豕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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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笔者在工作外出期间有幸认识“德宝斋”主，承蒙主人不吝将家藏青铜瑰宝与笔者赏鉴。在目睹、摩挲该器后，感其造型风格新颖独特。且该器从未见于著录。今公诸于世，以使读者共赏之。

本器为兽状容器，圆形口，有盖。盖中心配置一半圆形钮，钮两侧各连铸一兽首饰，钮套一活环。口径9.1，连盖高17，连梁高21厘米。底长18.6，底宽14.2厘米。器体作圆鼓的前后两兽相合，兽首相背状。每兽都有粗敦的两只低矮前足，而以相背之兽的两前足作后足。如从双兽侧面观察，则每兽的前足似作行走状，因而使相对两足之空面形成“八”字形。两兽首作低垂式，似在作寻觅食物状。嘴上扬呈弓形，自上唇中部至器口铸一道凸起直线，将兽面分成左、右两部分，下半部的凸起直线则为兽面的鼻。兽的双目作横置的浅浮雕“臣”字形，眼眸处有圆形小涡，说明原应有镶嵌物。双目上方有略弯曲的眉。眉目上端有两个双线组成似桃形的双耳，耳上端外侈。兽体两侧中部上端接近器口处各铸一桥形双兽首套环钮，衔接呈半圆形的龙首提梁，龙口吐出一“8”字形套环，环的一端与兽首套环钮衔接。

器身两兽面正面、侧面及足上端，在浅浮雕的横置的长方形格、竖置的长方形格或圆卷式的格内，饰以圆转的极细腻的云纹，以表示兽的毛。四足蹄上端饰弦纹。器盖前后两面均饰兽面纹，其形象与器体之兽面基本相同。

该器以兽形为器体，圆腹、粗短足、宽嘴、大耳，是猪的真实写照。因有提梁，故该器可称“猪形龙首提梁卣”或“豕形龙首提梁卣”。

与德宝斋藏器形制基本相同的青铜卣，有上海博物馆馆藏“豕式”铜卣，虽无提梁，但在器口两宽侧各有一系，可穿绳索，以作提梁。

先秦青铜器物以猪形作为表象的很少，而以猪形作为器物造型的陶制品，早在山东大汶口文化中就已出现，如山东泰安大汶口出土的陶猪尊。有幸的是，铜质的猪造型，1981年湖南湘潭曾出一件商晚期野猪尊，长72厘米、高40厘米，呈站立状，形体硕大圆肥，犬齿外露，颈脊上鬃毛竖起，猪背开椭圆口，有盖。2000年至2001年发掘的山西天马―曲村北赵晋侯墓地属西周早期的第113号墓也出土一件铜质猪形尊，呈站立状，躯体肥壮，颈微伸，嘴两侧有小獠牙，大耳。背开圆孔，有盖。腹饰圆涡汶。背脊上有鬃毛。整体亦颇似野猪，高22.4厘米，通长39厘米。德宝斋藏猪形卣，猪的形象虽若湘潭猪尊，尤其是在双目的特征处理上最明显，但没有显示出湘潭和北赵猪形的獠牙特征，此猪形卣所体现的应是家猪形象。以双猪造型创造的青铜卣，除上海博物馆藏那件外，甚为罕见。

还要提到的是，以合体鸟或合体兽作成的先秦青铜器，主要有^卣和羊尊，前者如近年湖北应城县采集的一件和1980年河南安阳大司空村出土的一件。笔者曾于20世纪80年代初在美国纽约弗利尔美术馆见到一件^卣。它们一般均是以盖的前后两面作成^首状，四坡纽，圆腹器身饰卷曲羽翅状鳞纹以表^腹，腹下有四足。有的有提梁，有的提梁缺佚或仅有贯耳，以备穿索系用。后者典型器物应属今藏在英国不列颠博物馆和日本根津美术馆的双羊尊，器形作成两羊同腹，首与胸相背状，各自以相背羊的两前足作后足，有角，器身饰鳞状纹，背上一筒。由上述可知，模拟动物状，且是两兽或两禽的商周容器，所见有双^卣、双羊尊和双豕卣。依豕形青铜卣的形制风格，推测很可能原产于今湖南地区。该地区近几十年来也曾出土豕尊、羊尊、象尊、牛尊等。旧时还曾在安化出土过虎噬人卣。上海博物馆收藏的豕形卣也应是湖南地区出土的。

关于豕形卣的时代，以其造型的古朴典雅，花纹细腻，同类器或亚型同类器多属商、西周时代看，该器以定在商代晚期为宜。

关于鸟兽尊的一些名称在《周礼・春官・司尊彝》等先秦文献中有一定记载，其名称主要有鸟、虎、象、牺，等等。同时也反映了因祭祀内容不同，所使用的鸟兽尊的种类也不同。古人为什么以豕的形象做成青铜卣或青铜尊呢？这应该与贵族在进行祭祀时，牛、羊、豕全备的称为“大牢”，或只用羊、豕的称为“少牢”的一套制度有关。用豕的形象来作成器物的样子反映了人们对这些礼仪的重视。青铜卣是盛香酒“”的礼器，以豕形为器体更显珍贵。《周礼・考工记》云：“知（智）者创物”。豕形铜卣在结体造型上，是动物形尊与提梁卣两种盛酒器相结合的一种科学理念创造。全器铸造精致，并有诡谲奇异之美，属青铜器中的上乘之作，具有很高的艺术和科学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