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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剧组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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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特殊身份的女孩,每天巴望的就是能在某个剧里捞个角色上上镜头,哪怕只是露个脸,也是对自己的最大回报。

水袖,就是其中一个。只是,角色,需要什么才换得来呢?

这是一个失去和拥有的难题。

1小时候,水袖就喜欢站在后台看爷爷或者姥爷演戏,那里总有一个镁光灯照不着的地方,水袖脸上戴着个跟他们化妆后差不多的花脸面具,看爷爷姥爷在舞台上色彩斑斓的表演生活,羡慕得不得了。

水袖出生于梨园世家,爷爷早年在舞台上扮关公和赵匡胤,姥爷扮包公和李逵,一个红脸,一个黑脸,都是刚直不阿的英雄。在古戏里,红脸是忠实正义之身,黑脸则代表刚直勇猛的形象。

爷爷在《关公月下赞貂蝉》中一句摄人心魄的“你可算女中丈夫,你可算英豪……你可算、巾帼中、名流千载、万古名标……”,让水袖从小就在心中定格了做人的形象。

长大后水袖已经没戏可演了。爷爷姥爷去世后,她再也没看过戏,他们曾用过的戏装压在箱底早已褪色。

不能埋没了一腔梨园热血,自己这一代没条件传承,水袖的父母都于心不甘。咬咬牙,变卖了父辈们几十年花大钱买来积攒下的所有道具服装,把没想考普通大学又考不上艺术学院的水袖送去北京通州,听说那里遍地都是和艺术有关的学校。

水袖在一所“新舞台”影视学校,学习了三年表演。学没学到东西不知道,但有一点水袖是肯定的,这里的文凭估计到哪都不会有人认,今后的路得靠自己走。

2艺校没到毕业的时候,就不断有公司来招人了,都说是去做文秘工作。不知为什么这并不对口的专业每次学校都还挺配合。同学们也心照不宣,这是老板们来挑人了。

不管同学们平常聚在一起讥笑别人“傍富”时嘴巴有多尖刻,可最后总还是有人坐着公司来招聘的“梅赛德斯”或“凯迪拉克”一起走了。

临近毕业,学校原来热闹的宿舍里已经空空荡荡。一天,学校教导主任找到水袖:“你毕业后准备去哪?”

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水袖知道,就凭这学校的学历和在圈里的人脉关系,今后想在这个行业立足基本上是痴人说梦。

水袖摇头。

“你看,学校在你们来的时候都有过承诺,保证你们毕业后能有一份如意的工作。这不,今天就有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就看你咋选择。”

学校是按客户要求和学生自身条件逐一安排的,这次来挑选“文秘”的是山西“晋进金煤业集团”。虽然开进学校来接人的只有一部“雪佛兰”,可水袖还有别的选择吗?她觉得没有了。

水袖早听说过社会上有“旧社会戏子卖艺不卖身,新社会演员卖身不卖艺”的说法,可水袖啥都不想卖。所以第一次见到“晋进金煤业集团”的宫总时,她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只投身演艺事业,不参与包括挖煤在内的其它任何事务。

3毕业后,水袖进入了“晋进金煤业集团”,其实也是个闲职,什么活都不用干。期间,她也参与过几部短剧的拍摄,特别是最近这部,她甚至在电视连续剧里饰演了个演员表上有名字的角色,要不是她当着好多人的面给在她面前说黄段子的制片主任下不了台,也许她会有更多出镜的机会。虽最后露脸的镜头加起来也不足三分钟,可电视播出后也挺给父母争面子的。

早在学校时就有人背后说她假模假样地喜欢装清高,见了谁脸上都如戴着面具一般,这水袖知道,因为父亲教过不谙世事的她:板着脸就是最好的自我防卫。可在剧组里别人不吃你这一套。

就说这道具、服装、灯光组里的人,虽都穿着有很多口袋的背心、脚蹬深腰登山靴、没几个是科班毕业的,但说起来也都是电视文化人。别看平常斜叼着烟,蓬松着头,可个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不是导演的铁哥们就是摄像师录音师的朋友,再不就是制片老板的私家班底。

“咱啥明星没见过。”他们看着水袖竟敢跟制片主任(好歹也是剧组的二当家的)“耍腕”,都撇着嘴说:“你算是哪条沟里的水?不是桶装的就别在这装纯净。”

水袖恨恨地想,别看那倒映出的都是蓝天白云,反射着人们美好的生活,走近了仔细一瞧,嘿,这儿才是一潭臭水沟!

只有副导演斯文例外,斯文是她艺校的同学,学的导演专业,比水袖高两届。他毕业后混得挺好,曾经在一个知名大导演剧组里跟那个副导演当过副助理,听说后来又去南方一个影视基地当了几年副导演。

4好久没有斯文的消息,这天水袖突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让她去试镜,说这是一个描写现代戏曲舞台生活的电视连续剧,挺适合她的。跟上次在那个剧组里的地位不同,现在斯文基本被确定为这个剧组的导演,这也是他第一次当导演。

剧组所在地就是在酒店包下的几间房,房门上都贴着摄制组的屁帘子,好找。

斯文拿出一份演艺合同,水袖看了后觉得它跟宫总助理拿给她的那份没什么本质区别,条款中都散发着黄世仁派发给喜儿卖身契里同样诱人的清香,她没签是因为那合同中对主要演员还有些附加条件:“演员还需要集资吗?”水袖有些不解。

斯文:“老板说这部戏还差些钱。”

水袖奇怪:“你不是说这个老板投资拍了十多部影视剧,都赚饱了,怎么还会差钱?”

“老板都这样,你看我这当导演的也有拉赞助的任务,你能帮就帮帮我吧。哪怕就是二三十万都行,我已经在剧组里给你安排了房间,现在是选角色的关键时期,你就住这盯着,发挥你的优势。”斯文知道水袖身后有个大煤花子挺牛C他哥的。

5说起那姓宫的煤老板,水袖不记得他强求过自己什么,签合同之后,每月支付一些工资,却并不要求她做些什么。只有一次,他跟水袖说:大同有个影视基地,可以去看看。水袖去了几天,是自愿的。宫总因为太忙就安排了一个助理接待她,他只是陪她一起去了两次朝阳大街购物,买的那些“夏奈尔”服装和“香奈儿”化妆品基本抵得上水袖离家五年来购物价值的总和。

这宫总外人乍一看也就是一个土产杂货铺的店老板,可对山西人不敢这样貌相,那可是专出大财主的地方。

水袖就听说一次有个山西人进了北京一家“梅赛德斯”专卖店,左右转了半天没一个人搭理他,这专卖店里的车模小姐看着他那神态和装束以为是一买货车的运输专业户走错了门,就没把他当回事。他喊了半天才懒洋洋走来一个女孩子,他神情自若,“啪”地一声将一张支票拍在了柜台上:“来十辆奔驰。”

宫总说他就是喜欢水袖这少见的高雅气质,女人有了修长的腿纤细的腰再加上这与生俱来的气质的确能叫任何男人折服。他答应过水袖,要跟她买辆车叫“兰博基尼”的跑车,条件是她得跟他当贴身秘书,水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父亲都要大的宫总,知道他说的贴身秘书意味着什么。

6斯文的暗示水袖能领悟,就凭自己这张脸在演艺圈里远远够不上精品,自己的优势是什么呢?在剧组里住着考虑了两天,水袖还是用手机给宫总发了个信息,她知道他有得是钱,掏个百八十万就像咱们花几个钢蹦蹦。

很快她接到了“晋进金煤业集团”总经理助理打来的电话:你创业所需的资金公司可以代付,条件还是原来宫总跟你说过的,只要签个协议写个承诺书,要多少钱立刻就汇到剧组的账上。

水袖没好意思把这个结果告诉斯文,她感觉心里犯呕,像吃了个绿头苍蝇。

眼看着预计开机的档期已近,斯文这边到底是导演,努力似乎有了些效果,看来饰女二号没多大问题:“因为你天生有戏剧的功底,在这部戏里演女一号也是有可能的,这要靠你自己努力,没事时常到辜老板房里去坐坐,沟通一下感情。”

水袖很听话,因为斯文总像个大哥哥一样呵护她。去了几次辜老板在走廊尽头的那个大套间,水袖坐那,直着腰,假着脸,也没啥话说,自己都觉得挺别扭。

一天辜老板突然问:“听说你有个在山西开煤矿的男朋友?”

水袖虽自觉还青葱得很,但也懂男人问女人这样的问题一般都是想在感情上有所图谋。问得很突兀,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可她明白在一个男人面前谈自己认识的另一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明智的事:“那哪是什么男朋友,也就是一个一般的熟人。”

“噢,只是一般朋友。”听了水袖回答辜老板那表情非但没看出高兴倒好像还有些失落。

7萧萧是水袖的同学,也是斯文前几天邀来剧组的,看样子他没凑齐那份应该完成的“赞助”有些急了。

水袖看到萧萧来后就知道这女一号基本与自己无缘了。她不光有个干爹是全国知名的一线影星,而且“老公”也是京城有名的“富一代”,虽然干爹比她大不了几岁,“老公”比她爸小不了几岁,可这并不影响她见谁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水袖现在常有一种很无助的感觉,眼看都快一个月了,估计就这两天会出结果,心里惶惶的没底,就想着出去散散心。

她和萧萧约上一个前天才来剧组叫美环的女孩子一起,在一处僻街里找到一个小酒吧,酒吧很安静,有点活力的就只是几根来回晃动的蜡烛火苗。

美环是录音师介绍来的,从农村来“北漂”已经几年了,这次来剧组就是想学习学习,有个露脸的机会就行,不计报酬,没太大的奢望。

水袖并不喜欢喝酒,因为她沾酒就脸红,红得像个戴着面具的关公,人们都说喝酒爱脸红的人城府不深,她不喜欢被别人看成那种玻璃人儿似的,一眼就能看穿、看到底。

一杯XO下肚,水袖感觉出她们俩今天都挺兴奋,自己就板着红了的脸装城府深。

“水袖,你这么优秀,女一号一定是你。”想必美环的嘴巴从来都这么乖巧。

水袖瞄了下萧萧,萧萧正拿眼不屑地看着美环:“水袖你还是要放下架子随和一些,要不最后啥角色都拿不着,你听我的,也主动去找找辜老板,不要看你来得早,倒叫别人抢了先啊。”

美环确实是挺机灵,领会了萧萧的意思:“是啊,做女人嘛不就是这么回事,我们讲究的是实惠……”

“不是我们,是你,你讲实惠我讲事业。”萧萧一副大姐大的口吻。

“对,事业,是事业。”美环始终一脸的媚笑。

一瓶酒见底时,水袖看蜡烛头就已经有乒乓球那么大了。她们俩兴高采烈地又要了一瓶后,水袖抽身走了出来。

8被小风一吹,水袖清醒了些,她有点想哭,可耳边响起了爷爷的话:“你可算女中丈夫,你可算英豪……你可算、巾帼中、名流千载、万古名标……”她忍住了。

她俩说得对,可她们哪里知道并不是自己崇尚道德有多么神圣。上次拍那部电视剧时,刚认识一个长着一副小白脸的男三号,看得出他的异性朋友可能比整部戏里的群众演员都多,可跟他在一起时感觉就是舒服。没办法,最后不上床都不行,上了床一晚上想睡一分钟都不行。水袖难以忘怀,他那每一次的抽动都能使人感觉到身体里像有个欢快的小蛤蟆在鸣叫。水袖也料到他走后再也不会有消息。

可要跟那个没品位的老煤花子,水袖还是没一点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与其那样还不如找个能依靠的影视人,作为艺术献身的“貂蝉”总比做金钱奴隶的“喜儿”要来得壮烈些吧。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水袖在走廊里果断地做出了决定。

她只轻轻地敲了两下辜老板房间的门,门就开了,辜老板好像知道会有人来似的,可当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是水袖时,脸上还是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是你,水袖?有事吗?”

水袖发现辜老板并没展现出预想中色鬼的馋像,他甚至表现得有些拘谨和勉强,看着水袖通红亢奋的脸,已经是第三遍犹疑地问水袖:“你真的不想回房间去了?我可没有任何强求你的意思啊。”

半夜主动来敲一个男人的门,水袖知道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没有必要再装“纯净水”,很快她就因“喝多了酒不想动”倒在了那张散发着几种香水味的床上……

9水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这部电视剧里演的女主角不是青衣也不是花旦,而是一个白脸。

京戏里的男角除了红脸黑脸还有一个角色――白脸。行话说:红忠紫孝,黑正粉老,水白奸邪,油白狂傲……说的就是各个脸谱颜色所代表的性格。《群英会》中的曹操、《甘露寺》里的孙权都是白脸。他们多善于左右逢源,玩弄权术。

可水袖家里几代人没谁演过白脸,她怎么去演这个角色呢?正在着急,这边锣鼓声已经一阵紧似一阵……

是斯文在敲门,而且敲得很急。

水袖眯起眼,隐见太阳光已经从密实的窗帘缝里钻了进来。她发觉自己身上凡是突出一点的地方昨晚都被那个家伙弄得生疼,浑身懒懒地不想起来。她想着今天应该会是很美好的一天,可好消息是否来得太快了些呢。

斯文拿着一个名单冲进来,也不顾开门的水袖是蓬松着头穿着睡衣就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你是咋搞的,我早说让你抓紧着,你看你每天就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怎么啦,斯导?”水袖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她很少叫他斯导,因为看着他像孩子一般的脸觉得这样叫有些滑稽。

“主演的名单已经确定了,没有你。”

“什么?”听到这里水袖有些醒了,她笑了笑,是自信的笑,一把抓过斯文手里的纸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再仔细看一遍,确实没有。

“辜老板呢?”水袖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一早就飞南方了,说去接男一号,绝对的大腕。”

“他不是昨晚还说……”水袖欲言又止,她突然想起辜老板昨晚其实啥都没说,只是在天快亮送她出门时说了句没啥意味的话:“你是聪明人啊。”

斯文没注意到水袖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灰,只管像是在替自己开脱似的说:“我也是昨天下午才听说的,有人给萧萧出了30万,老板答应女一号给她。”

“啊!30万?”水袖甚至有点吃不准斯文跟她说这话的真实性,不要演酬,倒给30万。“要想以后收大钱,就得现在先付钱。”水袖想起原来似曾听到辜老板说过这话。

“哎,昨晚找你一晚没见人,本来我还想极力跟你争取一下女二号,可老板说女二号人选也已敲定,是美环。我感觉这事跟钱没多大关系,应该是……美环对自己下手有点稳、准、狠。”

下手狠?水袖感觉这话说的应该是她,可她既缺稳也不准。想起昨晚喝酒时她俩嘀嘀咕咕的模样,当时恐怕也只有自己是蒙在鼓里的。

“那女三号呢?未必一个角色都没留下?总会有些机会吧?”水袖急了,一把拽住斯文的手,露出从未有过服软的柔态,充满乞求地问。

斯文低头去看水袖紧紧抓着他的两只手,眼光游移到眼前那出很多、白皙且丰润的大腿上,他慢慢抬起头来,几乎是贴在水袖耳边轻轻说道:“那就要看你现在是否变聪明了。”

水袖分明看见那如孩子一般的脸上这时露出一种在宫总和辜老板脸上曾闪现过的眼神来。她感觉应该还有机会,可机会在哪呢?她一时半会还没想明白。

tang.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