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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摹平凡生活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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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我住在加拿大的最北最高处,那是埃德蒙顿的郊外,净是弯弯曲曲的小径,和一幢幢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房屋。差不多的方方正正的白房子,零星散落在缓缓的山坡之间,过了一条笔直的大马路,就到了一块叫做米谢尔花园的山麓。我每天都要穿行于笼罩着薄薄的雾气的树林之中,那些长着、挂着、倒下的树干,会透露水獭出没的消息。不知道是谁,在路口挂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小心熊出没”,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过,没人真的在这里见过熊,倒是天天能看见长到膝盖那么高的大兔子,不远不近,蹦蹦跳跳,在草地上弹跳着消失又出现。到了11月,屋外越来越凉,叶子哗哗抖落,购物中心和大学书店忽然喧嚣了起来,在门口的展示区一摞又一摞暗红色的厚书堆出了树的形状,加拿大乃至北美都在热闹地欢呼,“门罗的《幸福过了头》出版喽!” 《艾丽丝·门罗作品集》作者: [加]艾丽丝·门罗 著张小意、殷杲等 译出版社:译林出版社出版时间:2013-11包括门罗的成名作《快乐影子之舞》在内的七部作品套装,涵盖其创作的各个时期的代表作。

就是始自这刻的《幸福过了头》,我成了门罗的译者。翻阅着门罗,门外渐渐下起了大雪,雪越积越多,高高地遮盖了台阶、院落。这部短篇集里有一篇《森林》,里面孤身进入森林伐木的木匠,意外伤了腿,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还下起了雪,而回家的路漫长而艰难,怎么才能把自己从封闭的绝境里救出来?那一刻,我似乎感同身受。

来自与大自然紧密相关的加拿大的门罗,如同加拿大本身一样,是个淡而淡之的作家,故事一开始的时候,总是个仿佛什么都没有的场景,琐碎的东西堆积在门前。这样的叙述紧贴地气,对必须字斟句酌的译者来说,听的却是门罗的“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一而再,再而三,娓娓而谈,内里的点到为止、欲说还休,整个翻译的过程,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一定要去探究准确的语气和情感。门罗从无平白的抒情,这些语气、情感都会是后文内容展开的铺垫。

“天凉好个秋”,实为以物喻人,借环境表达人的愿望,以言物的方式在推进人物的情感、思想变化,进而推动故事。门罗的小说,是可以用最简单的生活来解释的。假设去拜访一个家庭,通常期望看见的都是个“幸福的、完整的”场面,我们对幸福、完整其实并没有明确的定义,但有潜在的期望:家居是满当当的,日常要用的大件小件,随处可见,女主人会摆些小饰品,有颜色温暖的布艺,这些都是家庭完整、生活充实、幸福的暗示、明示。可是我们还没进屋,就看见花园是荒的,进了屋,客厅是空的——这里并不需要主人出现,我们就会有意识——怎么回事儿?这就是很简单的由物及人,潜意识对“幸福完整”的定义推进我们的意识,我们不由自主地跟着发现:有人吗?什么人?这个人怎么了——故事就这样,渐渐从点点滴滴的发现中展现。

读门罗的书,令我醍醐灌顶的是,从这些莫明其妙被环境交叉影响的生活小事儿,像是厨房女人碎嘴的话题,然而,由小渐大,生活突然显露出了“本来面目”。就此来说,门罗对文学乃到这个社会的最大贡献是,她解析最普通不过的生活,她的素材,通常是那种会被身边“关注大事”、“有思想”的人斥之为“无聊”、“没价值”的琐碎细节,而用这些细枝末节,一步步搭构出来的,是生命的重大意义,这就显现了另外的价值观——门罗对价值的重新建构,是对原有社会认定的“意义”标准彻底的解构和颠覆。

门罗对平凡生活的珍视,自然与自己的经历、个性有关。第一本书《快乐影子之舞》出版的时候,她三十七岁,那时候,她是个家庭主妇,在此之前,需要照顾家庭,生养孩子。之后,北美的女权运动风起云涌,妇女纷纷走出家门,正是在此期间,门罗结束了第一段长达21年的婚姻,学习独立的生活。经历了措手不及的成长,自己差不多还是个孩子,已经嫁为人妻,很快成人母,挤出午睡、干活的时间来写作,人到中年,有点文化的人都在谈这个议题:女性独立,参与事业,寻找“完整自我”。这时代变化之中的个人经历,都在作者的内心堆砌认识。

这认识渐渐成就的小说,视角越发的宽阔,开始的《快乐影子之舞》,门罗是孩子的视角:父亲是个失败的养殖户,母亲不能认输,只好出门要扮高雅,在家常抱怨,而父亲无论如何要保持快快活活的心态去当小推销员,进了村,被人从窗口兜头泼了一身的尿。而到了《幸福过了头》,门罗预计此生的最后一篇小说,写的是苏菲娅·卡巴列夫斯基,世界上第一个女教授,是数学家,也是小说家,小说写尽了苏菲娅的一生,小时梦想,以假结婚的办法离开了俄罗斯,在法国旁观了大革命,乃至于参与其中,看着人们如何死去或者痛苦地活着。她勤奋地学习数学,成了一流的数学家,却为了一个教职苦苦努力而不得,她爱上了一个人,却因为她过于夺目的成就,被爱人冷落——我们也许可以视这篇小说为某种意义的总结,门罗的“自我”远远保持在一个观察的状态,看成长、看革命、看生死、看欲望,看第一个突破了这世界局限的女人如何不易,看世界大局的纷乱当中,人们的生活如何静悄悄地中断以及持续,而太阳底下从无新事,这些那些,在隐隐约约的未来中仍将持续。 新书上架

《比特币》

作者:李钧、长铗 等 著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01

本书从比特币的概念出发,阐述了比特币的起源、发展、技术原理、生态圈等问题,并畅想了比特币的现实应用和未来前景。

《光荣与梦想:中国公学往事》

作者:章玉政 著

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01

本书讲述了初起于留日学生爱国风潮,最终消逝在日军侵华炮火中的中国公学近30年的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