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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人生仪礼是社会民俗事象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民俗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维吾尔人生仪礼对维吾尔女性有着重要影响,所以,维吾尔女性与人生仪礼关系极为密切。本文从维吾尔女性在人生仪礼这一重要民俗事象中所扮演的角色、发挥的作用和人生仪礼对她们的深刻影响方面来阐释二者之间互相联系、互相依存的密切关系,即维吾尔女性传承、发展着维吾尔人生仪礼民俗文化,维吾尔人生仪礼民俗文化也深刻影响、塑造了维吾尔女性。
[关键词]维吾尔女性;人生仪礼;民俗文化
[中图分类号]K892.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1)08-0058-04
在维吾尔族人生历程的不同阶段上,生育、家庭、宗族等社会制度对他的地位规定和角色认可,也是一定文化规范对他进行人格塑造的要求。因此,人生仪礼将个体生命加以社会化程序规范和阶段性标志。人的一生从一个阶段走向另一个阶段,都需要借助于特定的仪式来实现,他在不同阶段有地位和角色的转换,这些仪式就是人生仪礼。仪礼的目的是标志或帮助人们成功或顺利地度过这些关键时刻,实现人生角色的转换。维吾尔女性与维吾尔人生仪礼关系密切,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维吾尔女性自身是人生仪礼的创造者、传承者和享有者,在维吾尔人生仪礼中占有重要地位;二是维吾尔女性在维吾尔人生仪礼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总之,在人口较多、关系复杂的传统大家庭中,维吾尔女性作为女儿、妻子、母亲,是家庭关系的协调者,在家庭和社会活动中,其人生仪礼表现得尤为突出。
一、维吾尔女性在人生仪礼中扮演的角色
(一)分娩礼的祈福者和见世面礼的享有者
维吾尔人生仪礼的诞生礼包括分娩礼、命名礼和摇床礼。生育是女性传统角色中最为重要的内容,是其成为完整社会人的最终体现。举行分娩礼时,作为仪式的享有者,生育的妇女在仪礼庆典中获得应有的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而请来做祷告的妇女是社会地位较高的、受人尊敬的人,这两种角色在分娩礼中的作用都非常重要。产前一个月左右,孕妇被娘家人接回去,请来邻里几位年长多子女的妇女为其做“都瓦”(祷告),祈求真主保佑孕妇平安生产,祝福母子健康。见世面仪式中,妇女因生育而成为仪式的享有者。维吾尔族妇女生完第一个孩子40天后,父母为她准备耳环、戒指及一套新衣,并举行见世面仪式。仪式当天,产妇把许多小辫子合梳成两条辫子,不再留额发,并首次抹粉、擦胭脂,而在此之前姑娘是不准化妆的。见世面仪式标志着她正式进入了成年妇女的行列,成为受人尊敬的母亲。分娩礼中为孕妇做“都瓦”的妇女成为仪式的祈福者,分娩礼的孕妇和见世面仪式的产妇作为仪式的享有者,在仪礼中扮演了非她莫属、不可缺少的角色。
(二)摇床礼中的儿童保护神和守卫者
举行摇床礼要请一位来自多子女幸福家庭的妇女担任主持――英格(养育)妈妈。在仪式中,婴儿剃完胎发后由这位英格妈妈用圣水为其沐浴,沐浴后的婴儿由英格妈妈抱着绕摇床转九圈后,安放在散发着植物清香的摇床里。然后举行英格妈妈祝福仪礼,这是摇床礼的高潮阶段。英格妈妈与40个小孩一起为躺在摇床上的婴儿祈福,同时英格妈妈将馕、糖果等礼物从床底递给孩子们,此举象征着英格妈妈的养育,代表英格妈妈会一直保护、抚养摇床礼的婴儿直到长大成人。有学者将摇床礼中的英格妈妈与乌弥崇拜相联系,认为英格妈妈是由乌弥转化的儿童保护神。“乌弥”是突厥、回鹘时期对萨满女神的称呼,是萨满教中的保护神和生育之神。英格妈妈给婴儿洗澡时对婴儿说:“给你洗澡的不是我,而是乌弥阿娜在给你洗澡。”在南疆地区常由“帕提玛”一词来代替,“帕提玛”为伊斯兰教先知的女儿,阿里的妻子。英格妈妈在历史长河的演进中成为摇床礼中儿童的保护神和天然守卫者。
(三)婚丧仪礼中口头仪式歌的表演者和传承者
维吾尔传统婚礼中,要举行“尼卡哈”(证婚)仪式。在仪式中,男女双方站立后,新娘放声大哭与自己母亲告别,离家时要与家人依依惜别。此时,女方代表模仿新娘母亲的口气唱起告别歌,歌词表达出母亲对女儿的依依不舍之情,愿女儿到了男方家多受关照,并要她尊老爱幼、夫妻恩爱、和睦相处等。同样,葬礼仪式歌也由妇女唱诵。死者的男女亲属按辈分在门前排成两队,每人手执1米来长的木棍作为“丧杖”,迎候前来吊丧的人。妇女队伍中有一位是丧歌的哭唱者(此人要善于言辞、自编自唱、擅长哭唱,并熟悉丧葬仪礼),见有前来吊丧者,她便放声哭唱,其余人尤其是女眷应和,同时用手中的“丧杖”用力捣地,增加悲痛气氛。丧歌没有统一的歌词和内容,由这位哭唱者自编,内容主要是颂唱过世者的德性,表达亲人的悲痛心情等。婚丧仪礼中妇女吟歌者的身份、心情、场合和气氛虽然不同,但她们在歌唱中不但要声情并茂,并要有较高的歌唱水平和技巧,而且要熟谙不同仪式中的不同礼节,在婚丧仪礼中担当着仪式歌的表演者和传承者,促进了维吾尔口头文学的传承和发展。
(四)婚俗仪礼定任务的执行者
维吾尔婚礼中的定亲仪式,由男方的母亲在一些女性亲友的陪伴下,带上衣料、馕、糖果、茶等礼物,前往女方家,会见女方的母亲,双方的母亲就算认了亲。女方家备餐热情招待来客,招待完后,男方的母亲将带来的礼物一一呈上,表示谢意,并共同商讨彩礼事宜和正式订婚日期。订婚时男方请一位能说会道的妇女代表把带来的彩礼当众打开,一一展示给来宾。在婚礼“揭盖头礼”中,女宾相带新娘出来后,由男方家指定的一年轻妇女或少女(多为新郎的妹妹或亲属)起来跳舞,边跳舞边趁势揭掉新娘头上的面纱。第二天早晨,女方家派几位妇女给新娘和新郎送来早餐,给新娘送来衣料等礼品。定亲仪式中的母亲们、唱彩礼的妇女、揭面纱的女子、送早餐的妇女们、接送礼品的女性们都是仪式定任务的执行者,在仪礼的发展中占有重要位置。
二、维吾尔女性在人生仪礼中发挥的作用
(一)维系、巩固家庭稳定
在人生仪礼这一系列重要民俗事象中,妇女的作用与家庭和谐密切相关。维吾尔族妇女在孝敬公婆、生育子女、辅助丈夫等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在婚礼中迎娶的新娘带给婆家对未来美好新生活的期望,生产、生活中又多了好帮手,从此儿子的生活起居、老人的日常照料都有了保证。分娩礼中的产妇为家庭增添了人口,对家族繁衍和家庭社会地位的认可都有着重要意义。再者,维吾尔女性由于性格温顺、感情细腻,是家庭成员之间交往的情感提供者,在围绕婚丧嫁娶、生老病死的一系列人生仪礼中成为维系家庭情感的纽带。因此,在维系家庭稳定方面,妇女发挥了特定的作用。
(二)传承、发展维吾尔民俗文化
从人生仪礼横向传播来看,维吾尔妇女起到了传承、发展维吾尔民俗文化的作用。她们在人生仪礼中为仪礼精心准备丰盛的食物,主要有各种干果、甜点、抓饭和菜肴。在人生仪礼中(除丧礼外),妇女头戴做工考究的金银丝线的花帽,身着扎染的、手工制成的艾德莱丝绸,成为公众场合众人瞩目的焦点。在人生仪礼中,维吾尔特色的饮食文化和服饰文化得以传承和发展;同时,维吾尔民间舞蹈、音乐等民间艺术亦得到集中展示。从人生仪礼纵向传承来看,维吾尔妇女也起到了传承和发展维吾尔民俗文化的作用。维吾尔女性在人生仪礼即个人社会化的过程中,民俗的纵向传承贯穿了她们的一生,她们从自己母亲、奶奶、婆婆、家庭中继承了传统文化,并通过她们的言传身教自然而然地传给下一代,在一定意义上传承和发展了维吾尔族民俗文化。
(三)启蒙、教育子女学会为人处世
在诞生礼中,英格妈妈和小朋友们要对婴儿说祝福的话,饱含着对新生婴儿的殷切期望,同时也是对参加摇床礼的小孩子们的一次道德教化。由于妇女的生活总和孩子联系在一起,子女常随母亲或女性亲属去参加婚礼、庆典等活动,从小就受到维吾尔族传统歌舞、审美情趣、道德取向、语言交往方式的影响。在人生仪礼中子女无形中会模仿母亲的言行和行为举止,大人的言传身授都直接而深刻地影响了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
(三)联结、互动社群人际交往
维吾尔族自古就有重视人情和人际交往的民族传统。在人生仪礼中,特别是他们参加各种婚丧仪礼并按当地习惯送礼,都成为维吾尔家庭主妇们的事,男子一般很少过问。妇女们在人生仪礼中表达关爱的同时,也给仪礼当事人的家庭带来支援和帮助。礼物的多少、贵贱据各家的经济能力而定,没有太多要求,妇女们赠送礼物也是为下次的人际交往做好铺垫。在赠送礼物的同时,表达了全家深厚情意和对仪礼当事人的尊重,因此妇女成为亲戚圈、社交圈内人际交往的纽带。人生仪礼中的维吾尔妇女通过礼品馈赠、情感交流、人际互动等来增进家庭、邻里、社群间的感情,维系着良好的社会关系,从而促进了社会和谐与稳定。
三、人生仪礼对维吾尔族妇女的影响
(一)传统伦理道德观念塑造着维吾尔女性
维吾尔人生仪礼中蕴涵着伦理观念和道德教化的深层意义,发挥着规范维吾尔女性伦理观和道德观的作用,对维吾尔女性的人格和品行塑造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传统伦理道德观念对维吾尔女性的塑造表现在两方面:一方面,塑造着维吾尔女性对待家庭应具备的道德素质,即女子贞洁、贤淑、顺从、孝顺和生育后代。维吾尔族为举行礼就是通过仪式来向世人表明她是一个合格称职的媳妇,婆家会送来一份厚礼,这表明婆婆对媳妇的正式承认。从此媳妇被大家庭认可,并受到社会尊重。另一方面,塑造着维吾尔女性勤俭持家、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维吾尔语谚语里“勤快的媳妇早起梳头,懒惰的媳妇晚起掏灰”以及从婚礼“尼卡哈”仪式上女方歌手的唱词中就体现出对女儿即新娘道德的训诫,反映了传统伦理道德对新娘的期望和要求:“愿你孝敬公婆,尊敬兄长,爱护弟妹,和四邻和睦相处。”“要勤俭持家,热情待客,要做一个贤妻良母、尊老爱幼的好媳妇。”表现了维吾尔传统社会对妇女道德品质的期望。
由此可见,维吾尔女性对家庭道德的遵循,以及无怨无悔承担繁重家务劳动等都是通过特定的人生仪礼而程式化地加以强化。仪式中对女性礼俗的要求,使每位维吾尔女性意识到自己的职责和义务,要尊老爱幼、相夫教子、贤淑厚道、勤劳节俭、和睦邻里、礼尚往来,把关爱家庭、奉献社会视为美德,并言传身教,将妇女在人生仪礼中塑造的传统美德一代代潜移默化地传承下去,从而塑造了维吾尔女性整体的伦理观和道德观。
(二)人生仪礼的心理调适功能影响着维吾尔女性
心理调适作用是仪礼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功能,它“是在协助人们实现角色转换的同时,安抚人们在角色转换时期不安的心理状态”。比如婚礼,念尼卡经前新娘要放声大哭,娘家的一位女歌手模仿新娘母亲的口吻唱劝嫁歌,劝新娘孝敬公婆、遇事忍让、夫妻和睦、不惹事生非等。其实,婚礼是女性人生重大转折的标志,她的身份要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转变成谦和忍让的人妻和媳妇,上有公婆须侍奉孝敬,下有小姑、小叔、孩子要照顾,不但安排丈夫的饮食起居,还要学会处理妯娌、邻里之间的关系等等。面对这样的身份转换,任何一个女性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维吾尔女性出嫁时,心理活动异常复杂:这里饱含对父母宠爱的依恋,也有对未来家庭和新身份的欢喜、期盼以及深深担忧。新娘的放声大哭和劝嫁歌便是这些情绪集中的宣泄,在哭声和歌声中表达自己复杂的内心世界,帮助新娘完成一种心理转换。
(三)人生仪礼的人际互动关系活跃着维吾尔女性的生活
人生仪礼对于维吾尔女性建立与亲属之外的友好人际关系起到了重要作用,为她们创造了一系列的人际互动场景。在维吾尔传统社会里,妇女们的言行受到伊斯兰教教规限制,她们不能随意走出家门,不能参加公众活动,长期处于某种程度的心理压抑之下。人生仪礼中的一些娱乐活动则给她们提供了一个“合理合法”的机会参加娱乐活动,所以她们对此非常热衷、积极。比如在吐鲁番米力斯(献花)麦西热甫(通常在婚礼后第二天在男方家举行)中,青年男女可以在公众场合中快乐地游戏、歌唱、舞蹈,男士可以大方地邀请自己心仪的女性一起参加游戏或跳舞,而不受众人非议。并且婚礼麦西热甫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可以跳欢快的夏迪亚纳舞(维吾尔语意为“欢乐的”,是盛大聚会、欢庆场合跳的舞蹈),也可以和平时因忙碌而来往较少的好友们共同倾诉交谈,这些都使女性们从琐碎无味的家务劳动中解脱出来。其中,年轻维吾尔女性可以在这种场合结识适龄男性,中老年女性可以与邻里、朋友增进感情。
(四)人生仪礼的传统禁忌规范着维吾尔女性
人生仪礼对维吾尔女性有着严格的禁忌和规定。伊斯兰教教规和维吾尔传统习惯严格地制约着维吾尔女性,人生仪礼作为重要民俗事象也不例外。在娶亲前,新娘一般会放声哭泣,代表她为将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娘家、亲人和朋友而伤心,这在维吾尔婚礼中是必不可少的环节。由于这种习俗的影响,人们忌讳新娘不哭。另外,探望产妇的禁忌和规定更是繁冗、复杂,产妇产后第二天起直系亲属可以进入产房,但是七天内非直系亲属的妇女不得进入产房。除此之外,产后40天内产房忌讳不生育的妇女和多生但孩子都夭折的妇女进入,认为这些都对产妇和婴儿的健康不利。在割礼过程中,男孩是被其叔叔或自己喜欢的男人抱住,此时忌女性参与,尤其忌讳母亲看血和听哭声,习俗以为,否则男孩会倒运或将来会吃媳妇的醋。整个丧事活动中,女性一律不去礼拜寺,也不去墓地参加埋葬仪式,习俗认为,女性去墓地是不吉利的。服丧期的禁忌对亡夫的妇女更是严格,多数地方的妇女在亡夫葬后的40天内不得梳洗头发、佩戴首饰,旧时甚至规定亡夫的妇女4个月零10天内不得出门,要戴上面纱。这些禁忌习惯至今在维吾尔妇女家庭社会生活、人生仪礼中沿袭着,既是维吾尔女性严格恪守的行为规范,也是维吾尔女性言谈举止、待人接物的行为限制。
四、结语
人生仪礼这一重要民俗事象是由男女两性共同创造的,但在传统社会中“男主外,女主内”,尤其是在维吾尔族男女社会性别分工极其明显的社会中,女性多是人生仪礼这一重要民俗事象的组织者、操持者和传播者。通过维吾尔女性在人生仪礼中扮演的角色,体现了维吾尔女性在家庭和睦、社会稳定和民俗文化传承中所起的重要作用。维吾尔女性在遵循、传承和发展维吾尔人生仪礼过程中,维吾尔人生仪礼文化熏陶塑造了维吾尔女性贤淑、勤劳、尊老爱幼、崇尚礼节、乐于助人的传统美德。维吾尔女性和人生仪礼之间相互作用使得维吾尔民俗文化具有旺盛的生命力。总之,维吾尔女性传承发展了维吾尔人生仪礼民俗文化,维吾尔人生仪礼民俗文化也深刻影响和塑造着维吾尔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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