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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郁金香盛放的季节,牵着我的爱人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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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对郁金香情有独钟。虽关山远隔,却相遇在沈阳世博园的郁金香花节上。美丽而“魔力”十足的郁金香很快就把这一切燃烧成了热烈的爱……

2010年4月25日清晨,去北京做学术交流的荷兰建筑工程师阿尔特,在路过沈阳时,却为沈阳世博园里大片正在绽放的郁金香及仿荷兰式的景观所吸引,情不自禁地留连并沉迷其中。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停留在花前,离他大约五六米的样子。女子旁若无人地蹲在一大片白色郁金香旁边,正陶醉地闭着眼,嗅着芬芳。“她简直就是一朵白色的郁金香!”阿尔特看呆了,心里惊叹。

当忽然发现离9点22分沈阳至北京的特快列车发车时间已经不多时,他已在慌乱中,找不到去沈阳北站的路线图了。好他灵机一动,赶快走到女子面前,试着用英语问:“去北站怎么走?”

女子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阿尔特以为女子不懂英语,显得十分着急。这时女子说话了,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你很像一个人。”

“像谁?”

“我爸爸。”

阿尔特摇头:“我是荷兰人,怎么会像你爸爸?”他接着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去北站怎么走?”

女子笑了:“不要急,就冲你像我爸爸,我送你。”

于是,两人来到园门口一辆红色“现代”车旁。女子打开车门,让阿尔特上了车。路上,他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女子回答,“我叫晓雪,今年45岁,是沈阳《青年科学》杂志的副主编。我特别喜欢郁金香,所以每年的郁金香节我都会来这里。”

阿尔特心里有种莫名的激动,一个和自己一样喜欢郁金香的东方女子,两人竟在这里偶然相遇,她还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分别时,阿尔特从兜里掏出一个很精致的笔记本,捧到晓雪面前。晓雪以为是送给她的礼物,心想,老外也这样俗气。可是。她想错了,阿尔特是让她签名。“谢谢你!请留下名字和邮箱,我会把世界各地美丽的照片发给你,让你足不出户走遍世界,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回报,好吗?”阿尔特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像一对蓝宝石,熠熠发光。

晓雪也眼前一亮,她最喜欢收藏名胜和风景照片了,她抬起头有点兴奋地瞅着阿尔特:“真的?”阿尔特点点头,眼神虔诚而亲切。那样子,让她又一次看到了爸爸的影子,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于是,她接过本子,王工整整地留下姓名和邮箱。就在这时,阿尔特举起相机,将她签名的瞬间定格。当阿尔特把定格的镜头放给她看时,她笑了,觉得自己签字的样子太有趣了,那认真样,就像小学生在写作业。

临别时,阿尔特给了她一个拥抱,宽阔的胸怀,除了父亲般的亲切,还给她另一种更奇特的感受。

真是鬼使神差。就是从这天开始,每天晚饭后,晓雪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看邮箱里有没有阿尔特的邮件。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把一个毫不相干的洋人的许诺当真,是不是太幼稚了?

3天后的晚上,晓雪打开邮箱,阿尔特的邮件赫然跳入眼帘。这一刻,她特别激动,就像久别的老友重逢。不,还有一种更特别的感觉。 阿尔特的第一封邮件是她在车站签字的照片,但并不是那天她看到的那幅。她上身伏在车前盖上,一只手拿着本子,一只手认认真真地签字,轻风将她的白色裙裾和黑色披肩微微荡起。她的神态专注、飘逸。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那样的年轻漂亮,并没有显老。让她忍俊不禁的是,照片下面是一行非常煽情的英文:美丽性感的东方女孩雪。她有点憋不住笑了,自己已经45岁,怎能还能被称为“女孩”?当她认真地再读一遍这个句子时,心里竟生出一缕感动,这感动就因为一个字――雪。这个字,含着无穷的韵味和中国式的亲切。她觉得,阿尔特太有趣了,这个幽默的老外真可爱。 这一次,阿尔特并没有寄来他许诺的“世界各地美丽的照片”。可晓雪并不失望,这个男人没失信,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晓雪发现,他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竟然是她在车站签字那幅。 就在接到这幅照片的第二天晚上,阿尔特果真发来一组非常漂亮的世界各地名胜佳景照片,还有一封短信:

晓雪女士:

一面之见,你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你漂亮、优雅、善良,是我见到的最有魅力的东方女性。冥冥之中,感觉你我似有缘分,至少,你对我。有无以言状的吸引力,近日,在我的梦里,老是莫名其妙地出现沈阳世博固那盛开着的漂亮的白色郁金香,还有和郁金香一样漂亮的你!

也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你说,会吗?对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背后,一定也有很美丽的故事吧,可以讲一讲你的故事吗?我想听听。

期待你的阿尔特 晓雪马上回信,告诉阿尔特,她并没有什么美丽的故事,只有一个破碎的不堪回首的婚姻。那个痛苦的故事,20年前就结束了。 1988年8月,二十出头的晓雪和热恋中的一名银行职员结婚。那时,她青春漂亮,追求她的人很多,可她却选择了他,原因只有一条:他很帅。她是带着身孕和他举行婚礼的,当时,她还在沈阳师范大学读大三,就因为这,她辍学肄业,后来重读辽宁大学直至毕业。可以说,为他,她把自己的整个人生赌上了。

可忽然有一天,一个姑娘找上门来,说怀了他的孩子。可他却说:“与我毫无关系,她是在讹我。”凭女人的直觉,晓雪肯定,那女孩绝不是在讹他。第二天,那女孩又来了。而此时,他却人间蒸发,不知躲哪去了。晓雪只好领女孩去医院做引产,事后将其领到家里伺候了3天。

晓雪可以原谅他“一时糊涂”的背叛,但这件事,让她明白,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很失望。1991年9月,她带着儿子离开了他,把所有的家产都给了他……

美丽的爱情被残酷的现实打碎,那时,晓雪几乎绝望了。之后的近20年,她除了养育唯一的儿子,大部分精力都投在了事业上,先后做过记者、编辑,当过电视剧导演,还经过商,事业上可以说小有成就,但心灵深处的寂寞却无人能懂。 真是无独有偶。阿尔特回信告诉晓雪,他也是20年前离的婚,三个儿子现在都已成家立业。此后一直没娶,不是不想娶,而是没有碰到让自己心动的女人。男人没有喜欢的女人陪伴,每一天都会寂寞;寂寞了,他就找机会出去旅游。这些年,他几乎走遍了世界每一个角落,他的摄影技术就是这样练出来的。现在,他的摄影作品经常被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的著名旅游杂志采用。每看到一处绝佳的美景,他都要留下来,并为此兴奋一阵子。闲下来时,就打开电脑,浏览一番,自得其乐。这样,他就会忘记烦恼和寂寞……

在阿尔特每一个邮件里,都有一组好看的照片,这令晓雪兴奋不已,也成了她每天的期盼。阿尔特有时候来了兴致,会写很长的信。这时,晓雪就要借助英语词典来意会。说来也怪,借助词典来译信和回信,她觉得很有趣,甚至更增加了远方那个男人

对她的吸引力。

渐渐地,晓雪已无法掌控自己的心。每天晚上打开电脑前,她的心都要激跳一阵。这样的激跳,20年前有过。她明白,怕是真的爱上了阿尔特。

7月7日晚,阿尔特发来邮件:“我已经买好了明天飞回阿姆斯特丹的机票。”晓雪马上回信:“我心里好失落,这个晚上注定会一夜无眠。”阿尔特回信:“网络无国界,回到阿姆斯特丹,我们照样可以通信。”晓雪又回信:“爱,有国界吗?”阿尔特回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想念。这想念,就算没有网络,也会通过梦,传递给远在天边的另一个人……”

阿尔特要了晓雪的电话,说回到荷兰,会在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这晚,晓雪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阿尔特。就在刚刚有了睡意的时候,电话响了。从床头摸起电话,这时她发现,天已经亮了。就在她懵懵懂懂按下接听键时,传来既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阿尔特!阿尔特问她早上好,电话里有杂音――他一定到了机场,通往阿姆斯特丹的航班就要起飞了。她的心一沉,有种想哭的感觉,但理智让她以快乐的口气说:“祝你一路顺利!”可阿尔特却说:”我在沈阳世博园门口……”

原来,阿尔特废掉了飞回阿姆斯特丹的机票,坐车从北京赶到沈阳,就为了见她一面。

……这一次拥抱阿尔特,晓雪完全没有了拥抱父亲的感觉。她特别激动,20年了啊,终于又有了“那种”感觉――她的全身都在颤抖。

第二天,晓雪陪阿尔特来到沈阳仙桃机场,为他送行。两个人依依不舍,谈话间,阿尔特的手机响了。就在阿尔特接电话的瞬间,晓雪发现,他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似曾相识――竟然是她在车站签字的那幅。她热血上涌,一下子抱住阿尔特,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相拥相吻……

此后,阿姆斯特丹和沈阳,这两个不同国度的两座城市有了非同一般的联系。

晓雪和阿尔特,相距远了,通信却更频密了,而且还相约每3天通一次电话。阿尔特告诉晓雪,他非常喜欢听她的声音,尤其爱听她的笑声,他把她的每一次笑声都录下来了,寂寞时就仰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听一听,这时就不再寂寞了。

9月2日,阿尔特向晓雪发出邀请,要她在中国的国庆节期间去阿姆斯特丹旅游,办理签证及来回的一切费用由他负担。晓雪说:“我去,但一切费用自理。用了你的钱,就丢了中国女性的面子。”说完,哈哈笑起来。阿尔特说:“这是荷兰人的礼节。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吗?就听我的,把你的账号发给我。”

晓雪一时没了主意,觉得阿尔特是真诚的,不如以后找机会也请他来中国玩一次,不就扯平了吗?于是,她就把账号发了过去。第二天,就有5000欧元打过来,约合人民币4.5万元。她粗略算了一下,去荷兰有2000欧元就够了,她急忙回话:“太多了。”阿尔特说:“多了你就花在我身上嘛。”说完,也哈哈笑起来。晓雪也笑,笑着笑着,心里温暖起来,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做出去荷兰的决定后,晓雪想,该绐阿尔特准备一件什么样的礼物呢?她绞尽脑汁,最后受他的一幅照片启发,对。冬天马上到了,就给他织一件毛坎肩吧,57岁的他,一定不可以受凉……

晓雪一边办理签证、单身证明等手续,一边畅想着去荷兰与阿尔特的美丽相聚。期间,阿尔特的每一封来信,不仅传递着对她的思念,还传递着另一个信息:“如果可能,希望你留在荷兰。”晓雪明白,阿尔特这是暗示要她留在他身边,做他的伴侣。其实,她不是没考虑这个问题,只是觉得太仓促了。不同的习俗和文化,需要时间来融合,组织一个新的跨国组合家庭,涉及很多因素,哪一点不考虑到,都可能引发想象不到的遗憾甚至麻烦。

9月中旬的一天,阿尔特忽然问晓雪:“我感觉你有心事,可不可以说给我听?”晓雪很惊讶,觉得自己没什么“破绽”啊,他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但惊讶之余,她觉得,这是最好的沟通机会,于是,就把自己的担心告诉阿尔特。阿尔特听后大笑,说:“我的三个儿子都不在阿姆斯特丹,分别在荷兰的其他三个城市,他们的日子都过得很好,都为不能在身边照顾我而感到惭愧,所以,总是劝我找一个伴侣。这次听说我在中国找到了伴侣,都高兴极了……”

晓雪长长舒了口气,在心里自言自语:“但愿你不是哄我开心。”

2010年10月2日,当地时间18点35分,晓雪乘坐的航班降落在阿姆斯特丹。令她意外的是,迎接她的,不仅有阿尔特,还有他的前妻和三个儿子。他的前妻怎么会来?她心里犯了嘀咕,可从大家高高兴兴迎接她的气氛里,她感觉到的,分明是和谐和温暖。

当跨进阿尔特的家门时,她发现,屋子里摆满了白色的郁金香。在灯光下,每一朵郁金香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像这晚所有到场的阿尔特的亲人和朋友一样,用最灿烂的温暖欢迎着她。

亲人和客人们都走后,晓雪笑着问阿尔特:“你和前妻常来往吗?”

“当然,“阿尔特说,”我们离婚了,但还是很好的朋友。”他又补充说:“我们离婚不久,她就结婚了,她很希望我也早点结婚,还给我介绍过女朋友呢。”

阿尔特的回答那么自然。晓雪不禁自责,真的不该多想。也许,这就是东西方婚姻观念和文化的差异吧。

晓雪的心完全释然。忽然,她想起一件事,于是把那件精心准备的毛坎肩双手捧给阿尔特。阿尔特惊喜地穿在身上,他在试衣镜前左瞅瞅,右看看,非常合适。这时,阿尔特满眼泪水,有点哽咽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礼物?”她回答:“因为,上帝要我做你的女人。”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了在一起……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晓雪的心还是飞向了遥远的东方,飞向那个名叫沈阳的她生活了几十年的中国北方城市。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细心的阿尔特觉察出了什么,用那双大手捧着她的脸问:“有什么心事,说给我听,好吗?”晓雪的眼泪就出来了,说:“我想家。”

“这不就是你的家吗?”阿尔特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她把头埋进阿尔特的怀里,继续流泪。

“你想抛下我?”阿尔特问。她在他的怀里,使劲摇头。

“那你要我怎么办?”阿尔特问。

“我想……我想……要你跟我回中国。”

阿尔特沉默了。两个人都一宿没睡。

第二天早晨,阿尔特说:“收拾行李吧,我跟你回家,去中国。”

晓雪一下子抱住阿尔特,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天,是2010年10月21日――阿姆斯特丹和沈阳的郁金香似乎都开得更热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