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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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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派令我痴迷

1980年,我如愿分配到安徽省黄梅戏剧团。有一天,我拎着两壶开水路过剧团资料室,第一次听到严凤英先生唱《牛郎织女》,她的声音震撼了我,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深深地镶嵌在我的脑海里。从那时起,我决定开始学习“严”派,那年我十八岁,正值豆蔻年华,定下这一目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要到处寻找严凤英老师的资料,可找到了录音资料又没有录音机,只有到处蹭着听,只要听到哪儿放严凤英的录音或者是电影,都要跑去。后来,我省吃俭用攒了点儿钱,终于抱了一台大开盘放音机回来,那个美啊!没有一天不听不练的,说“着了迷”是轻的,简直就是“着了魔”。由于我的自身嗓音条件与严派有着较大的差别,严派嗓音属于中、低音非常出色,而我却是高音部分比较好,这样,在学习的过程中难度就很大。好在周围的老同志见我这么痴迷于严派,都主动地指导我,渐渐地我掌握了严派的特点。

1981年,我在合肥著名的江淮大戏院演出严凤英的代表作《女驸马》,这是安徽省黄梅戏剧团第一次赴香港前的练习。当我演出结束后,观众席一片寂静,我想,一定是演砸了!许久,观众席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议论纷纷。当时,我什么也听不见,我看见剧院的一些老同志,当年和严凤英老师共事的老演员,默默地不言不语。我心里特别纳闷、不解,后来他们告诉我说,这么多年,他们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严派味道,听到严派的声音。他们没有来祝贺你,是因为一些老同志都悄悄地哭了,他们在想念严凤英。从此“小严凤英”之称也就自然而然地叫开了。那一年我二十岁。

有一次到江苏演出,受到观众热烈的欢迎,剧团特地让我加演,还给我配备了排骨炖藕的加餐,心里美滋滋的,甚至有了虚荣。自从江苏省巡回演出,我开始明白什么叫“人气”。人气热了,自信心也强很多,学生气逐渐减少,演唱慢慢走向成熟。那时,每天可以主演《女驸马》还有《五女拜寿》,甚至一天演出三场,内心是满足的。

内心躁动引发的变动

一个演员,从龙套晋升为台柱,需要凭实力说话。做一个优秀的演员,乃至荣升为“角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由此,我想,虽然我在舞台上有一些成绩,也受到全国一些观众的青睐,但我始终认为,距离一个“角”的风范,还是需要更加努力。

每到夜晚,看着自己的双脚在舞台上跑得像煤矿工人一样从袜子黑到脚丫,也从未想到“累”这个字,还是十分的乐意打着背包,提着暖壶水桶脸盆什么的快活的从一个县城转到另一个县城。剧团以演出为生存,八十年代剧团的演出真叫一个频繁,我们像赶着大篷车到处游荡的吉普塞人,好像总也没有个头。由于演出劳务费的提高,大家的激情也随之高涨。第一次巡回演出回来,竟然发现自己成了有钱人,钱夹里有五百元,这数字太惊人了。清楚的记得这五百元分别寄给了我妈和初恋男友的母亲,并特别在汇款单上注明是请她们买洗衣机。

随着演出越来越多,内心逐渐躁动不安。我由刚开始的兴奋、满足慢慢觉得平淡无趣,不断的重复,使我感到有些许疲倦。那时候,好像没有你想演或不想演这一说,只有让你演和不让你演的限制。我想歇歇,没有借口,更没有理由,内心随着演出的疲倦逐渐转为厌倦,一心想离开演出团体。

最终,我离开了安徽。

离开安徽,正像《春香传》里“别歌”唱的那样:一声别字怎开口。见过我的人,熟悉我的人,见面也总会问:离开黄梅戏是否后悔?我想这个问题恐怕不是在初次见面或是寒暄几句以后,能够说明白的,所以,通常一笑算是回答。

从来没有正经说过离开黄梅戏剧院的真实原因,因为牵涉到很多人和很多事,总觉得不谈为好,还因为事隔年头太久,如今也不会再有人关心这些老掉牙的事了。只是尽管如此,在我的内心深处,对这些曾经经历过的,甚至是感觉到疼痛的日子,还是久久无法忘怀的。

“一山容不得二虎”——很多人这样对我提示,我倔强地说“不”。在当时,害怕人们说“同行是冤家”。其实,这是事实之一,而且是主要事实。黄梅戏剧院在充分启用年轻人的时候,把我们同时分配到剧院的五个女同学作为重点推向了社会。五个同学拼到了最后,剩下马兰、吴亚玲和我,亚玲当时因为生小孩耽搁了一些时间。实际上,这“二虎”就是马兰和我了,我俩也确实都是属虎的,五朵金花里只有我和马兰属虎,论日竟是同一天,月份整相差一个月。这个巧合便印证了大部分人的猜测。

当时是“宝塔式”结构培养人才,牺牲了一批有潜质的演员。强调重点确保“塔尖”。其结果,无疑伤害并耽误了一批好苗子。当然,现在我们可以理解,也能够平静的对待,这与八十年代初安徽省经济状况有关,是安徽经济大环境的缺陷,没有条件为培养更多的演员付出财力和人力,有限的资金大都给了这个“尖”,而这个“尖”也确实没有辜负领导的苦心,成为新一代黄梅戏代表人物。很显然,这个“尖”就是马兰。

品尝自找的五味

不想屈服,也不想做什么塔身或是铺垫。没有新剧目让我演,我就开始录制黄梅戏磁带,我唱的黄梅戏开始走进千家万户。当时,大家都说我是团里最有钱的人,你到底有多少钱别人肯定不知道,但我肯定,我是率先在黄梅戏大院里面成为万元户的,这也是一种安慰吧?

碰到最让我不知所措的事情,是关于版权问题。法院一纸传票来了,是黄梅戏界很有影响的几位老师联名写的,说我侵犯了作者的版权。冷静下来后,我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道歉信,向被侵权的老师道歉,前辈面对我诚恳的改过,没有将这桩官司继续,这让我十分的感动和惭愧,也深深体会到前辈老师对我们这一代人的关爱和希望。

改革的春风刚刚吹起,耐不住寂寞的我又想干点什么新鲜的了,剧团没有资金让我们排新戏,不断重复老剧目已经令我们疲惫。“扬子电器——吴琼艺术团”就是这个时候应运而生的。我找了一些在剧院能歌善舞,吹拉弹唱都棒的人才,组织了一台像模像样的黄梅戏歌舞晚会。团里设备不支持,我就出去找。当时的扬子电器刚成立了一个小歌舞团,设备齐全优良,我便和他们谈,两家联合起来,名字就叫“扬子电器——吴琼艺术团”。我们一拍即合,随后排出了一台集黄梅戏、歌舞为一体的综合节目,“扬子电器——吴琼艺术团”满怀激情,充满希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火一样的热情,被一盆冰水浇灭。第一站,我们就碰了一个大大的钉子。河北、天津,多么难演的地方啊!我愣是在什么也搞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去了,好险哪,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我们决定尽快撤离天津河北,回黄梅戏大本营——安徽。

回到安徽的“吴琼艺术团”,又活了起来,我们仔细地分析了市场,做了周密的营销工作,演出一路顺利,场场爆满,看到每一个剧场都挤满了观众,站的,坐的,甚至蹲着的,水泄不通,心里真爽。演出没有人看,起急,有人看,也不舒坦。因为场次多了,演出火了,同患难不能共享福是我们的通病,有的人眼睛红了,有的人觉得不平衡了,问题还是多多……

1992年,我正式的离开安徽省黄梅戏剧院,调进中国广播艺术团。这里面曲曲折折一时难以言表。北京很大,人所皆知,特别是对于我从相对集中也相对落后的城市来的人,“适应”这个词,恐怕是需要一辈子来“适应”的。过去在安徽省黄梅戏剧院,练功排练,下楼就是,吃饭睡觉,上楼解决,一切简单。进入中国广播艺术团,才发现没有什么排练,也不用无事坐班,这里给予每一个演员充分发挥才能的空间,一切需要自己努力,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节目整合的非常好,一到演出,呈现给观众的就是最棒的。这些,我都需要慢慢“适应”。

艺术团在南礼士路附近给我安排了一个住处,那是一个锅炉房,下面轰隆隆烧锅炉,上面有一间8平米左右的房子,我就住在这里。简陋的住处却发现还有自来水和卫生间,这让我意外也很高兴。别看这小锅炉房,我爸我妈还有我妹都在这里住过,我们还一起在这里过了一个春节。所以,快乐和温暖的亲情并不在乎房子的大小,我感谢爸妈和妹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欣然接受这样的落差。

开始学着调整自己的状况,在金铁林老师的帮助下,我走进中国音乐学院,师从金铁林老师学习民族声乐。中国音乐学院的生活很短暂,但是重返学校,对我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在学校期间,金老师和爱人马老师对我非常关爱,看见我在学校晃悠,就喊我到家里坐坐,有好吃的也总想着我,我明白他们是怕我孤独,怕我受不了和原来比如此大的落差。一个大雪的下午,我独自走进学院的琴房,把门反锁了,这是学院不允许的,但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想哭。我发现,当一个人哭的自由都没有了,确实可怜。

不管它是否合适,是否适应,我都要努力,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也只能这么选择。

阻力是显而易见的,也很难更改。在分析了各种利弊以后,我开始正式转向流行音乐。对于我的转变,金铁林老师很不满意,只要看见我,总会说我不该转向流行歌。事隔十年,我参加2003年“金号奖”全国听众最喜爱的歌手比赛,尽管那次我没有获得第一名,但是观众强烈的反映以及同行由衷的赞扬,我看到自己的实力。在现场我遇见金铁林老师,他对我说,吴琼,你不该这么下去,我一直觉得你在民歌方面是有天赋的。唱流行歌有多少人?你能比的了他们,这不是你的优势。金老师语重心长的话,让我很愧疚。

1994年初,我的第一个流行音乐专集和大家见面了。就是这张“吴琼无尽……”的照片和专辑成为中国艺人形象首次在公共场所出现的一个热点,也是后来被广泛报道并让北京老百姓接纳我的开始。我感谢所有帮助我实现这一计划的朋友。地铁广告成为我走近北京的一个契机,也让我慢慢对这座城市有所亲近。

通过实践,我开始逐步调整演出曲目,由八十年代后期整合的戏曲联唱,将黄梅戏、京剧、越剧、豫剧、评剧结合在一起,唱出不同的风格和味道。到九十年代初慢慢过度为戏与歌的嫁接,在中国广播艺术团四十年团庆的时候,我将黄梅戏“女驸马”、当时很红的流行歌“潇洒走一回”和经典民歌“我的祖国”串烧一起,竟也得到了令人意外的效果。

尽管,我认真的对待每一场演出,珍惜每一次与观众的交流,但是,我还是发现自己很难容入北京音乐圈的主流阵地,总是徘徊在它的边缘,这很令我苦恼。并开始考虑另辟奇径。1995年我和妹妹吴静着手筹备电视剧《君子好逑》的制作。这是一个聚集大量黄梅戏小调的电视剧,特殊的黄梅调和黄梅音乐让这部戏有了一点与众不同的效果。但是,由于我们对拍摄电视剧知识的缺乏,对运作规则的陌生,对市场盲目的自信,对剧本的仓促上马等等,这一切都给《君子好逑》打了大大的折扣。从1995年到1998年,这期间我一直都不敢碰电视这跟神经。1999年,我在母亲的激励也可以说激将下,开始了历时四年的黄梅戏优秀舞台电视艺术片《戏缘》的运作、筹备和拍摄工作。应该说,这一次的作品是上乘的,各方面的技术和表现都很到位。近五十部黄梅戏优秀舞台作品、百集系列电视艺术片《戏缘》,是一项具有重大意义的艺术工程,它汇集了黄梅戏舞台上多年来的优秀经典剧目,云集了当代黄梅戏获奖艺术家及优秀演员,充分运用电视镜头语言,尽情地展现戏剧舞台的魅力。

但无奈和无助好像总是和我如影随行,《戏缘》面临的困难似乎更大。我的这一次运作又失败了,几乎让我赔了个底掉儿。尽管如此,我还是为自己对心爱的黄梅戏做了这么一件大事情,觉得很了不起!有人担心,我唱歌会对唱黄梅戏的原味有影响。我不这么认为,相反,由于唱歌,我对黄梅戏有了更深的思索和探究,对我唱黄梅戏更有帮助。现在,我演唱的黄梅戏就与以往有所不同,可以听出很多唱歌的处理方法,但并不影响黄梅戏本身的韵味,反而增添了一些现代感,这有什么不好呢?

说来说去,总还是离不开黄梅戏,中国的优秀戏曲有无数,惟黄梅戏令人情有独钟,它是安徽的戏,中国的戏,也是世界的戏。

五朵花里的马兰

尽管我生来是不太喜欢花的,这让很多朋友认为我没有情调,也不像一个女孩。我对花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或许是心存嫉妒吧。八十年代初,我和“花”沾了点边。当年,我们同班毕业分配到黄梅戏剧院的五个女孩子,被人们统称“五朵金花”。

那时,戏剧界率先推出新人,安徽省黄梅戏剧院在全国乃至东南亚很火了一阵。我们五个女孩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称作“金花”而在全国闻名的。五朵金花都是出色的女孩,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倾倒呢?就是当时,我们五个同学一起上街,那回头率也绝对是高。记得我们刚刚毕业的时候,上街常常会遇到小青年的追随,那个年代他们被统称为“小流氓”。为了甩掉他们,我们费尽心机,后来,和我们一起分配到黄梅戏剧院的五个男同学,被领导指派保护我们。

五朵金花排名第一的,理所当然是马兰,第一确定了,其他也就无所谓前后了,我认为,其他几朵花分别是杨俊、吴亚玲、袁玫和我。

马兰长得很大气。我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如果仅仅用漂亮或是好看来形容她是不足以说明马兰的特点的。马兰那种特有的大气与高贵是其他人不具备的,这也就是她能够成为我们中间的花骨朵儿所具有的天性之一,别人无法取代,我更是永远也无法赶上,这是遗传的力量。马兰让人更加惊叹的是,她上妆之后的魅力,她站在聚光灯下的震慑力,是无数演员可望而不可及的,如果说马兰在台下有八分,而上台是十二分的话,那我正好与她相反,这也正是我的悲哀所在,不过,庆幸的是我明白这一点。

和马兰同学五年,已经记不清少年时代的点点滴滴了,模糊的印象是马兰比较随性,与世无争,成绩一般,学业平平。因为平时看不见她有多努力,所以谁也没有把她当做竞争对手,和睦相处,是这五年里给我的印象。直到面临毕业分配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学生分配工作的好坏,成绩并不是唯一标准。也就是从毕业那一刻开始,我们拉开了较量的序幕,并将这种竞争持续了好多年,甚至到今天。

当年黄梅戏剧院要去香港演出,这是一件大事情,是黄梅戏历史上第一次去香港演出,省里领导,里里外外都无比重视。我和马兰都排《女驸马》,谁演A角,谁是B角?一直都是大家猜测的焦点。在安徽六安集训地,我们进行了最后的较量,结果,我输了。其实这并非是我们两个女孩子之间的较量,而是别人对我们的选择——多少年之后我才认识到这一点。但是,这A、B角的安排,从此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因为香港演出的成功,我们开始引起广大观众和媒体的重视,也就是这个时期,我们被称为“五朵金花”在全国各大媒体亮相,当然,首当其冲的还是马兰。

1982年我们从香港演出回来后,没有多久,中央电视台筹备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向全国的剧团找演员,领导磕蹦都不打,一致推荐了马兰。1983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马兰也不负众望,表现出色,她靓丽大气的甜美形象,加上黄梅戏委婉柔美的唱腔,可以用现在的话说,是迅速蹿红,一炮打响。马兰因此也成了黄梅戏新时期的代言人,她和我们几个姐妹的距离就此拉开了。

马兰在第一,自有她高我一筹的地方,而我在第二,也自有我不如她之处,这是我现在的真实想法。

我和马兰一起合作的戏并不多。突出的合作是排演黄梅戏莎士比亚改编剧目《无事生非》,我们演姐妹俩,正像我前面所说的,马兰在排练场总是感觉戏不是那么很到位,可是,当她一站在舞台上,站在绚烂的灯光前,她就是一个出色的演员。这个戏让马兰获得“梅花奖”。我虽一无所获,但还是很高兴。因为,从这个时刻起,我越发意识到自己“影子”的地位,应该果断地为自己寻找另外一块新天地了。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从预想到实现,竟然周折了八年的时光,也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有一次,合肥市电视台请我们五姐妹一起参加春节晚会,这是“五朵金花”难得集中一次出现在媒体上。尽管后来有很多媒体提过类似的想法,但终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我想这种种原因中,最关键的原因还是马兰。有一回,她就明确地说,以后不要再提什么“五朵金花”了,我们也不再是什么花了,这种提法没有意思。既然她率先离开了这个“组织”,那么这个“组织”自然就溃不成军了。

马兰嫁给余秋雨,让所有关心她的人忧喜参半。马兰和余秋雨的热恋,开始于黄梅戏《红楼梦》的排练过程中。因为是同学、同事、同行,难免经常被人问起马兰。问的最多的当然是她和余先生的婚姻,对此,我恰恰不甚了解。倒是有一位朋友说过这样的话:马兰嫁给余秋雨,两人的位置好像就颠倒了——马兰看起来好像一个学者,而余秋雨则越发像是一个演员。不过,我相信他们的婚姻是有道理的。中国有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旁观人的眼里,也许他们的学问有差异,他们的喜好有不同,他们的年龄有悬殊,但是,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有更多的相同之处,是不为外人所知的,他们应该是一家人。

我从心底里祝福马兰,我们几个小姐妹也都非常非常希望马兰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当然,我更希望马兰继续活跃在黄梅戏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