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剧《朱丽小姐》谈用唱腔音乐表达人物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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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唱腔是京剧音乐的核心部分，情感的表达、人物性格的刻画、剧情的发展，主要是通过唱腔音乐来表现。京剧唱腔的创新是京剧音乐改革的根本。京剧唱腔的革新不能盲目的进行，也不能停留在死板的条条框框中。应该以表达人物情感为先行，激活传统唱腔为根本，以理性为原则，先感受后理论，以情带戏、以腔感人。
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2.07.049
音乐在艺术系统中具有独特的价值，对其他艺术门类具有潜在的影响力。F・施来格尔曾指出：音乐具有一种对一切艺术与科学的“神奇亲合力”。音乐演奏、演唱中表达人物情感的适度感、分寸感，音乐表现因素对立统一关系的把握与辩证处理，是许多大师表演艺术的共同特点，也是一般演唱、演奏者难以掌握的问题，而且也体现了他们丰富的审美经验与高层次的审美趣味。
上海戏剧学院演出的京剧《朱丽小姐》，源自J.A.斯特林堡的的代表作《朱莉小姐》，京剧《朱丽小姐》把故事移植到中国：在一个传统节日之夜，村民们在场上舞狮狂欢。朱丽是财主家的千金，刚退了富家子的婚约，心烦意乱，恰好老爷外出，她出格的来和村民一道舞狮子。男仆项强和她舞了一阵后溜走，来到未婚妻桂思娣干活的厨房里。不料朱丽追来问罪，还把厨娘差走。从小就艳羡朱丽的项强得到可乘之机，将朱丽引进他的小屋。从小屋出来后，二人地位大变。项强令朱丽带钱财和他私奔，被桂思娣发现，项强哄骗桂思娣说是让朱丽给他俩找财宝，桂思娣将信将疑。天真的朱丽原只想带着心爱的鸟儿与项强远走高飞，却被项强耻笑是没用的东西，朱丽终于醒悟，但已不知身归何处。剧的结尾则是开放性处理，给人留有遐想的空间。精确的细节描写生动逼真，唯一的一只红椅子多次变换为不同的道具，一会儿是厨房的灶台，一会儿是吃饭的餐桌，一会儿是鸟的墓穴……讽刺和批判了贵族的思想作风和生活方式，同时揭示了人受制于某些生物特性、听凭命运摆布的生存悲剧。
当我最初看剧本的时候，就被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所吸引。《朱丽小姐》不同于其他传统京剧，我感觉它的唱腔设计不能单纯地趋向于人们大多所熟知和京剧作曲惯用的手法――套腔技术。改编后的故事发生在中国的农村，剧中三个人物性格各有鲜明的特征，首先要在音乐形象上准确定位：唢呐是中国的民族乐器，在传统唱腔的基础上，音乐中融入唢呐的音色衬托朱丽的悲剧色彩；加入单弦的元素表现项强的奸诈狡猾；运用京剧的行弦音乐表现桂思娣丑行人物的喜剧表演，再用主调贯穿的作曲技法进行创腔以表达人物情感。唱腔和音乐写完后又进行了几次修改，首演效果比较成功。在此，根据自己对京剧《朱丽小姐》的创腔体会谈几点见解：
一、发挥京剧音乐的板腔特点以表达人物情感
【四平调】曲调优美，行腔细腻，轻快飘逸，华丽多姿，有时闲散叙事，有时委婉缠绵，有时苍凉悲切，能表达出人物的真情实感。“夜深沉万籁静天昏地暗，”这段唱腔，是表现朱丽此时此刻触景生情以及不知所措、焦躁不安的复杂心情。
动听流畅的旋律倾诉着朱丽的心声，力度逐渐弱下来，把人们不知不觉的带入无限遐想之中，对下面剧情的发展有所期待。（图1）
二、运用演唱、演奏技巧结合富有特点的表现形式以表达人物情感
京剧音乐创作是一门技术性非常强的艺术，创作技术集中表现为形式的运用。作曲家的技巧、技能达到挥洒自如的境界，规律的运用就达到自由无拘的程度。当表现形式的追求与人物情感完全吻合时，就涌现了符合美感的乐思。
这段唱腔是以人物的情感、剧情的需要、矛盾的冲突为依托而设计的。朱丽和项强从小屋出来后，二人地位发生质的改变。在项强上场时只用一把三弦演奏旋律，结合说唱艺术形式，表现项强当时的得意忘形和奸诈狡猾。（图2）
三、保留传统京剧音乐结构之精华以表达人物情感
京剧传统唱腔设计是根据人物的情感，戏剧的冲突，情节的起伏，对其腔调板式进行合理的衔接、组合及变奏。其中【西皮快板】对口的应用在《坐宫》《武家坡》等传统剧目中成为了经典。【西皮快板】对口的叙事性强，内涵深刻，能很好地发挥其节奏的层次性和旋律的丰富性。
强有力的长音“”出现，朱丽直接从【散板】开始演唱，很快转入【快板】，单刀直入，节奏紧凑，不拖泥带水，向前推动音乐发展。二人连续的对句、对称的字节，安排得恰如其分，情绪越唱越激动，演唱速度也越来越快，一个“显身手”的拖腔使情感升华到最高点，把剧情推向高潮。（图3）
四、大胆打破词格突出表达人物情感
京剧唱腔常常是戏曲创作中作曲家们最精心刻意美化的部分，也是京剧音乐中最活跃的艺术因素。戏曲的形成伴随着其声腔的确立，戏曲的发展、新剧种的产生又总是以声腔的变化革新、新声腔的诞生做先导。表达人物情感对京剧唱腔音乐的创作有更高层次的要求，而想要出新必须大胆打破词格，突破板腔的制约，建立新的音乐结构。
大胆破格的两句【反二黄慢板】诉说着朱丽内心的悔恨，自己行为的轻浮断送了美好的未来。上句“不歌唱”的拖腔音调是借鉴京剧生腔反二黄旋律的发展变化；下句前两个分句连续紧缩，在不同的拍位上摆字，随之而来的第三分句“百转愁肠”把音域拉宽，紧接八度跳进把人物的感情溶入到“大腔三送”之中，同时把自己无助的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图4）
我写京剧《朱丽小姐》的同时，深深感觉到京剧唱腔的发展是京剧音乐发展的前提；京剧唱腔的创新是京剧音乐改革的根本。京剧唱腔的革新不能盲目的进行，也不能停留在死板的条条框框中。应该以表达人物情感为先行，激活传统唱腔为根本。我写此剧是以感性为基础，以理性为原则，先感受后理论，以情带戏、以腔感人。在音乐中借用唱腔的音调，用唱腔的音调作为音乐的素材。为表达人物情感方面做了有序的铺垫。
音乐艺术通过旋律运动塑造具有一定思想情感内容和审美意义的艺术形象，也就是通过有组织的旋律运动对人们在现实生活中的情感、印象和心理感受所进行的艺术概括。《乐记》中说：“凡音之起，由人心升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唱腔是京剧音乐的核心部分，情感的表达、人物性格的刻画、剧情的发展，主要是通过唱腔音乐来表现。所谓“无唱不成戏，有戏必有曲”，在京剧艺术中，戏是基础，曲是灵魂，京剧唱腔依附于戏而存在，为戏服务；唱腔结构必须完全服从于戏剧结构的要求，戏剧性与音乐性是相辅相成的。而京剧音乐又具有相对的独立性，人们通过对京剧唱腔独立审美价值的体验，品味它展示剧情、刻画人物、抒发感情的美学表现能力。
大胆尝试，勇于探索，与时俱进，勇往直前。总之，前人的总结是后人的经验，尽管探索京剧音乐发展的道路是曲折而漫长的，但我愿为此尽一点点微薄的力量，为京剧唱腔音乐的发展而努力！
作者简介
齐欢，国家二级演奏员，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研究生学历，文学硕士。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乐队队长。1995年拜著名京胡演奏家燕守平为师，研习京胡演奏技法。先后曾获全国首届京胡北京邀请赛“青年组金奖”；辽宁省第五届艺术节“优秀演奏奖（金奖）”；《革命家庭》获沈阳艺术节“唱腔设计二等奖"。独立担任唱腔设计和音乐创作的京剧《朱丽小姐》获第六届波兰国际戏剧院校艺术节“最高荣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