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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伟贺岁《耳朵大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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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连、沈阳那块的院线打出来一个口号:一部退休工人的励志片。据说效果不错。

东北的冬天,某小城如往常一样寒冷,人们如往常一样忙碌,但今天对于王大耳朵来说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他退休了。

王大耳朵退了之后,除了每个月几百块的退休金,还享有医疗保险等福利待遇。大耳朵本应满足,但他总觉得心里没底,他认为单位给你再好的保障也不如靠自己双手再干点什么心里来得塌实。

于是便给儿女打电话,约晚上一起吃饭,想跟儿女商量一下退休后的打算,所以老早便起床到早市买了些姑娘儿子爱吃的东西,为晚上的聚餐准备好了一切。

大耳朵想叫几个朋友,拿起电话又放下了,因为自己的媳妇还躺在医院里。想到这,他想起给媳妇送饭的时间到了,还没来得及设计退休第一天的生活,便骑上他那辆破车奔向医院了 ……

三年前的承诺

大众电影:2008年刚刚开始。我们先回顾一下范伟的2007年吧。

范伟:《耳朵大有福》是3月底拍的,因为投资等方面的原因,拍摄的周期比较紧。4月底,之前和安战军导演合作的《看车人的七月》在东京首映,我去参加了在东京的首映式。之后就是在陆川导演的《南京南京》里演的唐先生。另外和本山大哥合作,在电视剧《乡村爱情2》里演了个角色。

大众电影:《耳朵大有福》应该算是一部小成本影片。是什么原因最终促使你决定出演这么一部年轻导演执导的影片呢?

范伟:这事儿说来话长。导演张猛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在生活当中我们也比较熟。他2003年的时候拍了个名叫《耳大有福》的纪录片,讲的就是一个退休工人的一天。据说这个纪录片拿到国外展映,反响还不错。那时候张猛就想把这个纪录片改成一个故事片。剧本写出来以后拿给我看,我的第一感觉是故事性弱一点,但是有生活的质感,有味儿。张猛就跟我说,范叔,等我拉到投资以后你一定来演呐。我开玩笑说为什么想叫我演。他说,你耳朵大嘛。当时就把这事儿答应下来了。

大众电影:等于说是三年前的一个承诺。

范伟:对,可以这么说。

大众电影:投资是什么时候拉到的?

范伟:据说是2006年10月初,张猛拿着这个剧本到釜山电影节。当时我和章家瑞导演合作的《芳香之旅》也参加了釜山电影节。那个片子反响特别好,场场爆满,很受欢迎。张猛刚好跟一个韩国公司谈这个剧本,就跟韩国公司说我能请到《芳香之旅》里的男一号来演。后来韩国公司就决定来投。

大众电影:投资大概多少?

范伟:应该是300多万,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

生活中的原型伸手可及

大众电影:是因为这个角色打动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范伟: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角色。我呢,对东北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可以说非常熟悉。像剧本里的大耳朵、老杜、老崔,他们身上的事儿其实就发生在我身边。

大众电影:比方说呢?

范伟:就说我的亲哥吧,其实他身上就有《耳朵大有福》里王大耳朵的影子。我哥哥在工厂干了一辈子,55岁左右,其实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就从工厂退下来了。这个年龄阶段的人,他上有老下有小,生活的压力特别大,于是就焦虑、敏感、自尊心变得特别强。

大众电影:你和你哥哥在一块话多吗?

范伟:不多。像我和朋友在一块聊天,他坐在一边就显得特别拘谨,也不说话。他家里条件不大好,我相对来讲这几年好点了。有时候就想塞点钱给他。要是想给他钱,肯定不能当着别人的面给他――那他不但不要,说不定还会生气。我要么是跟他单独在一块的时候给他,最好是把钱给他塞到个什么地方,回头再告诉他。这样他心里能舒服些。现实生活当中的这些特别微妙的东西都能折射在这部片子里。

大众电影:《耳朵大有福》其实写了一个铁路退休工人退休之后24小时内发生的事。

范伟: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但骨子里是挺坚强的一个人,自尊心也特别强。片子里有一个段落其实写的就是一个退休工人的自尊――大耳朵有事要求女婿,要不是躺在病床上的媳妇逼他,他肯定开不了口。下定决心开口了,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去楼跟前买了4瓶啤酒。人家问他要不要点小菜。他家条件不好嘛,舍不得买,但人要强,就说要什么小菜,我看“新闻联播”就酒喝。然后给女儿女婿做果盘――家里的水果都是那种不怎么好的,要么冻伤要么被虫咬,做成果盘之后吃起来方便,也好看。等女儿女婿进门了,大耳朵感觉那架势不对,但还是把自己准备的词硬说出来:岁月无情、时光如梭……每次说到时光如梭,女婿的手机就响了。女儿问女婿是谁。女婿说没事没事,听爸说话。等手机响了几次之后,小两口吵起来了……最后大耳朵一怒之下把桌子掀翻了。

大众电影:感觉人物的层次特别丰富。

范伟:其实说到底,我对于人物的理解、在戏里的一些动作的设计、细节,都是来源于生活当中的。没有生活,单靠你去“演”,那怎么都不像。

大众电影:再举一个《耳朵大有福》中的一场戏吧。

范伟:我前阵子不是出车祸腰部受伤了嘛,在家连躺了好几个月。当时情况还挺严重,基本上就是要是恢复得不好,就得下半辈子在床上躺着了。记得那阵子,为了让我恢复腿部、腰部的肌肉,我媳妇每天都会坐在床头,让我把两只脚搭在她肩膀上。我蹬一下,她肩膀朝前那么弯一下――我给她一个力,她给我一个反作用力,但这个反作用力是那种柔柔的,恰到好处的,让你把肌肉锻炼了,还不伤着你。就这么一天天地蹬着,我的腰一天天地好起来。当时我就觉得特别温暖。在《耳朵大有福》里,我就把这个动作用了进去,不同的是躺在床上的是大耳朵他媳妇。

大众电影:我觉得那种夫妻俩一个身前一个身后,一个面对另一个的脊背的感觉特别有味道。

范伟:再比方说剧本里有这么一场戏,讲的是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大耳朵越来越焦虑,在一个场合里一推门,把一个人撞倒了。他也没跟人赔礼道歉,自己直接走了。被撞倒的这个人就追了上去……后来大耳朵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躺在地上,倒在那儿,突然之间一下子好像全都想开了,不焦虑了,心里平静了……原来看到剧本这块的时候,我总觉得太刻意――一个人怎么就会在那一瞬间他的想法全都变了呢?我前阵子受伤之后,躺在床上――可以说在我这多半生里最忙、最风光的时候突然之间躺在床上,那时候我真的是都看开了。在那种状态里,你感觉到的世界跟平时感受到的不一样。

大众电影:用一句简短的话概括一下这个片子吧。

范伟:社会的和谐来自每个人的和谐,每个人的和谐来自他内心的和谐。这部电影讲的就是一个人的内心从不和谐到和谐的过程。

大众电影:这部戏正在院线上着呢,据说票房还好。

范伟:听说大连、沈阳最好,北京、上海差些,让《集结号》和《投名状》压着呢。大连、沈阳那块的院线打出来一个口号:一部退休工人的励志片。据说效果不错。东北的老工业基地多,退休工人、下岗工人多,可能更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吧。

2008年的生活和新打算

大众电影:平时有什么爱好?

范伟:爱好旅游,每年要不是特别忙,就带着媳妇孩子旅旅游,跑一跑、转一转。时间充裕了游两三次,忙了至少游一次。爱看电影,DVD也看、也去电影院看。另外就是爱吃,也爱做。我这人,记电话号码不行、认路不行、开车不行,但你要说做饭,不是夸海口,比电视上那些教人做菜的师傅要好。刚开始我还照着菜谱做,后来慢慢融会贯通,自己发明、创造。以前我们家改善生活是去外头吃,现在改善生活就是我亲自下厨做饭。

大众电影:2008年有什么新打算?

范伟:跟几个朋友正在策划一部电视剧。

大众电影:讲什么的?

范伟:要说还跟我哥有关系。刚才不是说我哥退休之后情况不太好嘛。我就给他在北京买了房,把他接过来住。我说你也别工作,就来陪陪我,该干啥干啥,也享受享受退休生活。结果刚来的时候挺好――吃穿住行都比以前好。可是过了些日子出问题了,我看他那情绪越来越不大对劲,脸色也没以前好。后来到医院一查,以前的高血脂还犯了。我一看这不行,就把他送回去了。结果回去以后,吃穿住行虽然又变回去,可跟老哥们聊一聊、玩一玩,情绪好多了,据说血脂又下来了。我就想做一部“当周围的人都对你特别好的时候会发生什么”的电视剧。

大众电影:电影方面呢?

范伟:跟一个年轻导演合作,演一部电影;另外演一部电视剧吧,别闲着,也别把自己太累着。我的原则是干好眼前的这件事――一既一切,一切既一,生活如此,演戏也是如此。

本文图片由《耳朵大有福》剧组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