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希:《三国》“整容不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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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希希说,他就是想让每个人物都接接地气,“开机当天,我和所有演员说,你们演的每个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庙里供奉的神像。”
让人“崩溃”的《三国》
上次采访高希希是两年前,他正忙着筹拍电视剧《三国》。当时导演陈家林因身体原因放弃拍摄。《三国》转由阎建刚接手,不久后也没了下文。高希希已经是接拍《三国》的第三任导演了。
虽然得知新《三国》还没开机就欠债一千万,高希希也只考虑了一个晚上就决定接拍。高希希说,他之所以被“三国”深深吸引,和童年经历有很大关系。“上中学时,父亲不许我看其它书,只让我读《三国演义》。不仅自己读,老父亲还给讲。”所以,“三国”里的人物故事,高希希很小就耳熟能详。而高希希此次重拍《三国》是想给人们头脑固有的“三国”重新立意,也算是圆了自己儿时的三国梦。
然而在《三国》这样耗资巨大的电视剧中,就连一千万的投资都好似泥牛入海,连个响动都没听见就没影了。随着拍摄的进行,《三国》的总预算也不断攀升。拍摄刚刚过半,剧组光是盒饭就已欠账近60万元。食堂负责人对高希希说,不能再赊账了,再赊食堂就得关门了。高希希只好从自己的卡上取出仅有的20万现金付给食堂。
执导如此气势磅礴的电视剧,导演看似威风八面,其实高希希一看到剧组的千军万马心里就已经惴惴不安了。“如此庞大的队伍想要统一步调,拍摄成一个镜头就是一个难题。”高希希说,“《三国》中,像军队冲杀这种大场面,我们一天就能拍三个镜头。早上4点起来,演员们就开始佩戴各种盔甲,然后化装、粘胡子,这一系列工作全部弄完就已经8点半了。再等到演员全部入场,9点顺利开机拍摄第一个镜头就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随着高希希一声令下,大队人马从一边冲到另一边,然后再返回去。“这样一个来回就得两个小时,一个上午‘冲’两次就到了吃饭时间。一天拍摄三四个镜头就算成功了。”如此庞大的队伍就是什么也不干,一天也能吃进去上万元的粮食。相传电影《赤壁》的导演吴宇森还托人给高希希带过话来:“高希希还没崩溃呢,我都快崩溃了。”高希希说:“我倒是想崩溃,可惜没有资格。”
两年的拍摄里,高希希几乎每天都念叨着赶紧结束。可是等到全剧最后一个镜头拍完时,高希希却有点恍惚了,他反复问副导演:“真的拍完了?”副导演说:“我从前天就开始查证,确实已经拍完了,一个镜头都不落。”高希希坐在监视器后头,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看着摄制组里二十多岁还是孩子的副摄影,高希希突然觉得对不住他们。“我问他们,是不是拍摄时间太长了,他们说不长,好多朋友得知他们在拍《三国》都羡慕得不得了呢。”
把英雄们拉下神坛
今天再访高希希,耗时两年,投资1.5个亿的新版《三国》已经在四家卫视热播了。首轮播出,新《三国》便收回了成本,每集入账160万,再加上海外销售量创下新高,此次新《三国》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是高希希始终没能松一口气,因为《三国》播出过半,观众们的鲜花与板砖齐飞,质疑共赞扬同在。
1990年,中央电视台历时四年拍摄了《三国演义》。无论是情节还是台词都严格遵循罗贯中的原著,就连直接引用的原文对白,电视屏幕下方都一字不差地配上了字幕。《三国演义》一经播出,大获成功。鲍国安火了,唐国强火了,就连唱片头曲《滚滚长江东逝水》的男中音杨洪基也被更多观众熟悉了。无数事实证明,经典影片的续集基本上都是狗尾续貂,翻拍经典电视剧往往也是自寻死路。
在新《三国》尚未开机时,因在“百家讲坛”里大谈“三国”而闻名的学者易中天就高调地下了这样的结论:高希希必败。这句话虽然不中听,却也道出了重拍《三国》的风险。
易中天说,如果完全按照历史拍,肯定不精彩,老百姓不喜欢;要是违背历史戏说“三国”,历史学家肯定不认同,所以重拍《三国》基本上是两边不讨好,一不留神,就会处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两难境地。
可是高希希不甘心:“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吗?”后来在剧组内部,流传着高希希拍摄《三国》时自编的座右铭“整容不变性”。“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先牢牢把握《三国》的魂魄,然后再努力把《三国》里形形的英雄拉下神坛,使他们成为血肉丰满的人。这样的《三国》既不违背历史,又精彩纷呈。”而台词是全剧的大问题,高希希和编剧朱苏进探讨很久,如果完全采用文言文,观众会出现理解障碍,而采用通俗的白话文,又抹掉了《三国》的历史感。再三分析后,编剧朱苏进把《三国演义》原著中的很多对白都改成了现代人们熟悉的语言,半文半白,既不失年代感,又通俗易懂,极具文采,从而解决了《三国》台词的难题。
看新《三国》时,观众会发现,以前耳熟能详的三国人物个个都变脸了。曹操不再一味的奸诈,而是带上了一些小人物的可爱。长坂坡上,赵子龙七进七出曹营,曹操看见猛将,大呼:“我爱死他了。”诸葛亮也不再是从头到尾的智绝,他有了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甚至还有被关张羞辱的一幕。而以往一味顺从的刘备也多了份帝王的豪气,在面对侍卫无礼搜身的时候,刘备会怒喝:“放肆!”
高希希说,他就是想让每个人物都接接地气,“开机当天,我和所有演员说,《三国》中每一个人物的身体里流淌的都是鲜血,而不是自来水,你们演的每个角色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庙里供奉的神像。”为了更好的诠释角色,演员们都尽心尽力。陈建斌光在曹操的外形设计上就下了大功夫。就连曹操的胡子,陈建斌都试了不下十种,八字胡、山羊胡……最后才定下来现在的浓密络腮胡造型。
“押宝”陆毅
无论是老版还是新版,《三国》中诸葛亮的饰演者,总能引来人们无尽的争论。
1990年,电视剧《三国演义》正式开机,一听说是《孔雀公主》中的“奶油小生”唐国强扮演诸葛亮,无论文艺圈内还是圈外都嘘声一片。而唐国强顶住了压力,在《三国演义》后,他终于甩掉了奶油小生的帽子,并逐渐成为饰演的特型演员,迎来了演艺事业的第二春。至今唐国强饰演的诸葛亮,仍然是难以跨越的经典形象。
历史总是相似,2008年,新《三国》中饰演诸葛亮的是外形比演技更抢眼的偶像派演员陆毅。而这次的质疑声似乎比18年前的更大。
一方面,高希希看中陆毅的风华正茂,而且年纪也和初出茅庐的诸葛亮相仿。在高希希心中,青年诸葛亮就是像陆毅这样飘逸洒脱的形象。可是27岁的诸葛亮未出茅庐,就先知三分天下,在高希希看来,“现在外形不错的小生们大多没有这份内涵。”
抛去《三国》中诸葛亮青年时代的前六十集不谈,高希希最揪心的是后三十集中的“刘备托孤”和“孔明之死”。将诸葛亮由淡定自若足智多谋的青年演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晚年,这无疑是对陆毅的最大挑战。高希希说,他自己都觉得,选择陆毅很大程度上是在押宝。
高希希曾经对陆毅说过,我看中的是你俊俏的外形,可是又不看好你的表演状态,我害怕你把握不了诸葛亮的内心。但是陆毅却信心满满。开机不到一周就是“诸葛亮舌战群儒”的重头戏,而《三国》全剧的拍摄又是采用同期声,无后期配音,这更给陆毅掌控台词增加了难度。
出乎高希希意料的是,“舌战群儒”一条就过了。整个舌战过程层次渐进清晰,陆毅表面不显山露水,实则机锋暗敛,语势逼人。一斥江东诸人御敌无能,二斥江东群臣拒敌无胆,三斥一众燕雀无君无父不忠不孝,牢牢占住一个“理”字,语气语调也渐显威严。一句坚决果敢的“我不惧”,令书生顿生英雄之气。整个舌战,有理、有礼、有力、有节地驳斥了诸人的诘难,维护了刘皇叔的威严,更借君臣之义痛快淋漓地击溃群儒。
高希希拍案叫好,从此说陆毅是《三国》中最大的惊喜。高希希说:“舌战群儒拍完后,我写了一篇博客,我说很佩服陆毅。其实从开机以来我对陆毅一直不放心,现在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陆毅说,一个演员一辈子也难遇到诸葛亮这样的角色。高希希也说,一个导演几辈子才能赶上四大名著的翻拍啊,我们真的是赶上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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