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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市需要人民大众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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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普通民众拒之于外的中国的艺术品消费市场,只能陷入极度发育不良的状态。而离开了消费市场,我们又如何去建立一个“专门投资”的市场呢?

现今中国有两个市场人气最旺,一是股市,二是楼市。股市旺是因为有上亿股民参与,人人都想在股市里发点财,所以它就旺了。楼市旺则是因为想买房的人太多,而且唱空唱多双方掐架也掐得最激烈,人们想不关心它都不容易。这里面有两位好汉对促进中国百姓关心楼市是做出了重大贡献的,所以不得不提。

楼市旺是因为需求旺

一位是唱空好汉易宪容。这位好汉2005年就拍胸脯打保票,叫大家不要买房,断言房价二三年之内必跌30-50%。并且力挺当时一个网民发起的“坚决不买房”的组织,说是只要大家坚持几个月不买房,房地产商肯定屏不住了,只能降价(真是妙计,我早就在琢磨是否也要发起一个坚决不买车的活动,只要咱全国人民坚持三个月不买车,还怕那“奔驰”“宝马”不降价吗)。据说当时有数万人签名参加。然而四年过去,房价非但没有跌去30%-50%,反而翻了一个多跟头。那些签名的人早作鸟兽散了,恐怕至少有一半多已加入买房炒房的队伍了(唉!所以我一直下不了决心搞不买车活动),但这易先生至今仍不改口。据说他是留美的,因为中国比美国穷,所以他坚信中国的房价不应该比美国高。所以他坚持唱衰楼市不动摇,颇有当年义和团中大师兄的那种气概,你们信不信“刀枪不入”他不在意,反正那些大师兄们都是口中念着“刀枪不入”光着膀子带头冲锋的。是非成败姑且不论,这份气概的确让人佩服!

另一位是唱多好汉任志强。几年来,他是一直坚持唱多楼市,最近,他又语出惊人,断言“五年之内京城楼市均价必过每平方米五万元。”此话一出,照例是群情汹汹,全国喊杀。所以网上排的年度最该挨扁的人中,老任每次总是荣登三甲,排名竟然比中国男足还要高好几位(这不太公平)。可不管你怎么骂,老任还是那句不阴不阳的老话:“我不过说了句你们不愿听的实话而已。”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老任,但他这份气概一点也不比小易差。中国的楼市论坛上,正是因为有了老任小易这两位好汉的坚持对掐,再加上什么牛刀马刀菜刀之类的评论家们的“伴舞”,楼市才演义得如此多姿多彩,令全体购房者始终处于亢奋状态,这样的楼市如何不旺呢?

专家们和地产大佬们如此对掐,领导们当然不能不关心。不久前,有个地方的领导就宣布,要将他们那个地方的每套房价控制在老百姓6年的工资收入之和的价格内,拳拳爱民之心令人感动。但我觉得我们的干部和专家们还是该重温一下老祖宗的《资本论》。所谓收入决定商品价格的观点,是马克思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批判过的伪经济学。这不,全球经济危机爆发,《资本论》在欧美国家重印发行销售超过百万册,连奥巴马、伯南克、默克尔、萨科齐、布朗等人都在读《资本论》,谈《资本论》。奥巴马甚至引用《资本论》中的话痛斥华尔街的贪婪。我们如果读过《资本论》就会明白:楼价的涨跌,最终还是马克思所说的:“商品的价格,是以价值为轴线,依供求关系而上下波动的。”并不取决于民意、官意、学者意。而且,经济工作与算命工作毕竟还是有差别的。

艺市自身先天不足

与楼市股市的热闹和受关注度相反,当今中国最不热闹最不受关注的是中国的艺术品市场。不久前结束的上海秋季艺博会,尽管主办方大吹特吹办得如何成功,成交额如何高,其实明眼人都清楚:在整个经济形势刚刚开始企稳止跌的时候,哪里轮得到一个靠闲钱来支撑的市场发话呢?如果说艺术品市场“率先复苏”了,不是梦话定是疯话了。一个挣不到钱,又鲜有普通民众参与的市场,凭什么去“旺”呢?

依我的看法,经此次重挫,中国的艺术品市场至少还要经历三至五年的低迷,而后才有可能复苏。因为经济危机仅仅是造成这种困境的外部原因,而内因则是中国艺术品市场自身存在的先天不足。

其一,“当代艺术”崩盘后,中国的绘画艺术实际已失去了方向。整个绘画市场处于一个画家不知道画什么,画廊不知道卖什么,买家不知道买什么的迷茫状态。咱中国人从古到今就有一个喜欢扎堆起哄凑热闹的习性,旺的时候一哄而上,淡的时候一哄而散,“上”“散”皆在一哄之间。现在正是一哄而散的时候,所以我可以断言,在整个绘画市场尚未理出头绪之前,这种“散”的状态还将持续几年。

其二,由于中国的艺术品市场是一个缺少人民大众参与的市场,所以,一旦投资市场崩盘,整个艺术品市场就立刻陷入了供大于求的状态。当画家已比客户多时,这个市场岂非很搞笑?岂能不惨淡?其实这种惨淡,正是多年来画家和画廊在不经意间联手酿造出来的。在欧美国家,并没有人将艺术品的消费和投资严格区分开来,投资仅仅是消费和收藏中的一种行为。而在咱们中国,在艺术品消费市场尚未发育的情况下竟然冒出个“专门投资”的艺术品市场,百分之九十的画家、画廊、买家都陷在里面了。画家是为让人投资而画,画商是为让人投资而卖,买家当然也是为了投资而买。如今经济危机一来,富豪们的财富缩水了,投资客也套牢了。普通民众因为很少参与,当然也就很少关心,如此,大家只能白板对煞。

两个多月前,澳大利亚默多克艺术基金会主席彼特爵士到上海来,我与他谈到中国的“艺术品投资市场”,这位75岁的英国贵族怎么也弄不明白。他对我说:欧美国家从来也没有什么专门做投资的画廊。一个画家的画卖得好了,影响大了,自然就有投资价值,卖得不好自然就不行。而卖得好与不好最终只取决于消费者是否认同。所谓投资,实际只是一种长期的消费行为。他的话让我悟出了不少道理,也使我想起了他老人家一再教导的话:“艺术要为人民大众服务。”

你再看看每年艺博会出的册子,家家参展画廊都是一付腔调,一个面孔:一是吹嘘有多少签约画家,二是吹嘘如何懂得艺术品投资经营。而没有一家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卖画的,更没有一家愿意把眼光放在普通大众身上。动辄五位六位,甚至七位数的价格,实际上是将普通民众拒之于外的。如此一来,中国的艺术品消费市场只能陷入极度发育不良的状态。而离开了消费市场,我们如何去建立一个“专门投资”的市场呢?难道我们真的会愚蠢地认为艺术品市场是仅供投资者参与的市场吗?倘若没有人民大众的参与,我们的画家和画商真的能捣腾出一个市场吗?就是股市,也是希望散户参与得越多越好,没见过只有上市公司和券商机构对玩的。参与股市投资的散户也并非个个都是百万富翁,其中数量最大的还是平头百姓,工薪阶层!

所以一遇经济危机,我们竟吃惊地发现:原来艺术品市场中的画家比买家还多!这的确令人尴尬。如果有一天,我们能看到大多数画廊不再充大头冒充投资机构,而是打出了“让消费者买到称心适意的好画”的口号,老老实实地做好卖画业务,那才会真正出现彼特爵士所说的那种“卖得好了自然就有投资价值”的投资市场。如果我们的画家和画商们老是弄不明白这个道理,像现在这样的局面再持续个一年半载,憋死的肯定都是那些自以为是“做艺术,做投资”的画家和画廊,而他们实际都是被自己活活掐死的!

其三,中国的绘画艺术需要一定的时间理清一个发展思路,完善一些基本理论,找到一个发展方向。当今的中国绘画。实际是个“随便画”的绘画。众多艺术家们借助“当代”的旗帜,很随意地打破了传统的框框,这种不惧权威的精神是十分可贵的,但他们却没有拿出比传统更好的东西,而是“创造”出一大堆垃圾。我个人是绝对支持当代艺术的,但你起码要让人们相信你那个东西是艺术而不是其他。“文艺复兴”后,西方人用了三百多年才实现了从古典主义到现代的转变,虽然这临门一脚是塞尚射出的,但如果从卡拉瓦乔,鲁本斯开始运用主观外光时算起,这里耗费了几代人三百年的努力。期间,如马奈、莫奈、梵高、修拉等诸多大师们也只是在尽铺路搭桥之力。所以,艺术是不能也不应该随意的,它的确需要理论的支持,否则它就站不起来只能爬行!而爬行的样子一定不会优雅,但却一定会是很搞笑的。